李成樑鎮遼以來,除了打擊女真人之外,對於老對手蒙古人也毫不手軟。
遼東地處關外,沒有長城的屏障,許多蒙古部落都樂意來打劫,其中比較調皮搗蛋的有插漢部的土蠻、泰寧部的速巴亥和朵顏部的董狐狸。然而他們每次來打劫,都會遭到李成樑迎頭痛擊,經常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明史》中記載李成樑的戰事長篇累牘,讓人眼花瞭亂。
這些戰事有三個特點:一是數量多,二是規模小,三是治標不治本。
貓捉老鼠似的戰事沒有給敵人造成大的打擊,更不足於徹底解決問題,但卻非常適合邀功請賞。
李成樑大發戰爭財,每戰必立功受賞,加官晉爵,明廷爲之祭告郊廟,敕建牌坊,李成樑被進封爲寧遠伯,又加太子少保,太傅,他的戰功是明朝建立以來絕無僅有的(邊帥武功之盛,二百年來未有也),當然這些戰功的水分也是絕無僅有的。
根據《明史》的記載在長期的革命戰爭中,李成樑的心態也逐漸發生了變化,由一個熱血中年變成了官場老油條。
剛開始他追求進步,工作很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銳意封拜,師出必捷,威振絕域)。
他的努力給他和他的家族帶來了豐厚的回報(位望益隆,子弟盡列崇階,僕隸無不榮顯),他的兄弟李成材官至參將,五個兒子如鬆、如柏、如楨、如樟、如梅當上了總兵官,另外四個兒子如梓、如梓、如桂、如楠也都當上了參將,這種盛況史所罕見。
職務到位以後,李成樑開始掙錢,成了紅頂商人,他利用特權大撈特撈(軍貲、馬價、鹽課、市賞,歲乾沒不貲,全遼商民之利盡籠入己)。
有了錢就變壞,李成樑生活極奢侈腐化(附郭十餘里,編戶鱗次,樹色障天,不見城郭。妓者至二千人,以香囊數十綴於系襪帶,而貫以珠寶,一帶之費,至三四十金,數十步外,即香氣襲人,窮奢極麗)。
爲了坐穩位子,李成樑以金銀作爲敲門磚,大肆行賄,結交朝廷要員,並與內閣首輔張居正、申時行等人關係密切(以是灌輸權門,結納朝士,中外要人,無不飽其重賕,爲之左右)。
而朝中的大小臣工,也都沾李成樑的光發點小財(每一奏捷,內自閣部,外自督撫而下,大者進官廕子,小亦增俸賚金)。
也有人對李成樑的做法提出質疑,認爲他處在山高皇帝遠的塞外,幹了許多不法的事情情,對朝廷有所隱瞞(戰功率在塞外,易爲緣飾。若敵入內地,則以堅壁清野爲詞,擁兵觀望;甚或掩敗爲功,殺良民冒級),巡按陳登雲、許守恩等人打算告發他(擬論奏之)。
然而李成樑在朝廷有後臺,內閣和兵部有許多人保他,那些告他的人反而受到責備和排擠(閣部共爲矇蔽,督撫、監司稍忤意,輒排去之。。。。。。,事頗有跡,卒賴奧援,反詰責言者)。
直到李成樑在朝中的後臺下臺以後,他才被拉下馬來(及申時行、許國、王錫爵相繼謝政,成樑失內主,遂以去位)。
李成樑被罷官以後,努爾哈赤失去了保護傘,海西女真各部不再投鼠忌器,紛紛向努爾哈赤露出獠牙。
葉赫貝勒納林布祿首先發難,他派出使者要求努爾哈赤割讓土地,努爾哈赤嚴辭拒絕。納林布祿不甘心,又聯合哈達和輝發,共同派出使者威脅努爾哈赤。
使者見到努爾哈赤說:“我的主人命我給你帶句話,我不得不說可是又怕你生氣責怪我。”努爾哈赤說:“你主人的話跟你沒關係,我爲什麼責怪你,如果他以惡言來,我也以惡語往。”使者便以葉赫貝勒的口氣說:“以前要地你不給,讓你投順你也不同意,如果兩國發生矛盾,我國敢於派兵踏入你的地盤,你敢派兵來踏入我的地盤嗎!”
努爾哈赤聽後大怒,當即拔劍砍斷桌子,說道:“你地盤四周有圍牆嗎?就算我白天去不了,晚上也能去,你們能奈我何!光說大話有什麼用?當年我父親被明朝誤殺,明朝給我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送還靈柩,封我爲左都督,後來又封龍虎將軍,每年給銀八百兩、蟒緞十五匹。你們的父親也被明朝殺了(逞佳努和仰佳努於萬曆十一年被李成樑用市圈計殺死),屍體要回來了嗎?”
努爾哈赤命人把他所說的話寫在貼上,派使者至葉赫當面誦讀,納林布祿惱羞成怒,雙方關係勢如水火。
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明朝忙於平定哱拜叛亂和抗倭援朝戰爭,無睱干涉女真事務。海西四部抓住機會,聯合三部蒙古人和長白山二部女真人,以九國之師,合兵三萬,攻打建州。
聯軍人數雖多,但組織鬆散,有些部落只是抱着分贓的投機心理而來,並不打算與努爾哈赤拼個你死我活。對此努爾哈赤看得很清楚,因此他決定誘敵深入,集中優勢兵力重點打擊聯軍的先頭部隊,這樣可以使其它觀望的部隊知難而退。
葉赫貝勒布齋和科爾沁貝勒安明仗着人多勢衆,輕敵冒進,結果在古勒山陷入努爾哈赤的包圍圈,葉赫貝勒布齋被殺,安明逃遁,烏拉部首領滿泰的弟弟布泰被俘,其他各部貝勒見形勢不妙,一鬨而散。努爾哈赤乘勢掩殺,斬殺四千多人,獲馬匹三千。
葉赫部派人討要布齋的屍體,努爾哈赤命人將布齋的屍體剖成兩半,將其中的一半還給了葉赫,從此葉赫與建州成了死對頭,葉赫人聲稱,只有還有一個人活着,也要與建州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