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背雙手捆在柱子的圓鼻頭叉開雙腿坐在地上,他的脖子也被繞過立柱的一條細細尼龍繩繫着,鎖住了以免他暴起傷人。湯鎮業就蹲在他身邊,耐耐心心聽圓鼻頭絮絮叨叨,他的耐心連暗中觀察的羅翔都驚訝,也就怪不得湯崇貴感嘆兒子的變化大。
圓鼻頭姓常,他自嘲說道:“‘常’在水邊走難免要溼腳,老天早給我暗示了,我沒理會到,活該有此一劫。”
湯鎮業笑道:“現在落馬比以後叫我抓住好,你落我手裡比栽在其他人好,這是老天給你的恩賜。”
圓鼻頭咧嘴笑了笑。湯鎮業虛擡屁股,燈罩急忙把一張小凳子塞他的屁股上,湯鎮業穩穩的坐了,點了一支菸美美的吸了一口,“我知道你擔心我卸磨殺驢,我這時不說本人的好壞,你以後自知。。。。。。不過,你唯一的選擇就是現在得相信我,無條件的相信。”
湯鎮業低下頭,居高臨下俯視地上的圓鼻頭,“懸崖勒馬吧,這是你沒資格參加,也玩不起的遊戲。”
圓鼻頭和湯鎮業對峙幾秒,.低下了頭。過了一兩分鐘,他輕聲說道:“地瓜,傳呼號XXXXX。”
湯鎮業回頭看了燈罩一眼,燈罩.點點頭,示意他記下了,會去查這個號和這個人。
湯鎮業轉回頭,“說說其他的吧。。。。。。.恩,我一直忘記自我介紹,我姓湯。”
圓鼻頭呆滯了一瞬,擡頭苦笑道:“湯少,我認識你。”
湯鎮業咧咧嘴,“是嗎,那麼,我家老頭子你也認識了?”
圓鼻頭嗯了一聲。
湯鎮業笑起來,笑聲陰陰的露出一股寒冷,他說道:“.我真是佩服你,死到臨頭全家要下地獄了,你還能爲主子死守貞C。”
圓鼻頭低頭不說話。
燈罩獰笑一下,他在拷問圓鼻頭兩人時沒說過爲.什麼抓他們,也沒泄露他們在出租車的對話讓人知道了,於是,圓鼻頭費勁心思試探這方的底牌只能顯得可笑。
湯鎮業俯下身體,手按圓鼻頭大腿的傷口慢慢.的用力,嘴裡笑道:“還要堅持?”
包紮的紗布下.浸出血水,圓鼻頭疼得滿頭大汗,他掙扎道:“湯少,我只知道湯大爺有東西被我的上家掌握了,其他的,我當真不知道啊。”
湯鎮業站起來,轉身要走時穿皮鞋的腳猛踢圓鼻頭的頭,燈罩聽到骨頭破裂的聲音,圓鼻頭叫都沒叫的暈了。
“真***死有餘辜。”湯鎮業的臉扭曲,出來後和羅翔叫道:“我要他生不如死。”
羅翔摸摸鼻子,低聲說道:“我們忽略了一件事。”
湯鎮業皺眉,“什麼?”
羅翔擡起右手,指着手腕上的手錶不說話。湯鎮業臉色一變,“時間!那傢伙拖延了時間。”
羅翔這才說道:“他們和幕後黑手不會沒聯繫。。。。。。抓他們有幾個小時,那邊該知道出了問題。”
“***!”湯鎮業抓着自己的頭髮,咆哮道:“燈罩,去,讓他看着他的老婆孩子,好生看看。”
羅翔知道湯鎮業要泄憤,擺擺手叫住要執行命令的燈罩,“這人做事有些意思,我猜想他是拖延等到對方發覺,然後再告訴我們想知道的事情。”
“想得美,仁義忠信全叫他佔了,我是他玩弄的傻瓜?我要。。。。。。”湯鎮業吼道。
羅翔打斷他的話,趕走了燈罩,等到燈罩離開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羅翔笑道:“咱們沒空去管小人物,笑到最後再收拾他吧。”
湯鎮業長長的吐口氣,平抑了滿腔的不快,沉聲問道:“現在怎麼辦?”
羅翔早有決斷,“不能引蛇出洞就打草驚蛇,打那個傳呼!”
湯鎮業裝模作樣考慮一會兒,點頭同意。
兩個人來到夜總會的辦公室,羅翔用電話呼叫了地瓜的傳呼號,放下電話後和湯鎮業吸菸等候。湯鎮業悶悶的快抽完一支菸,突然說道:“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羅翔一愣,笑罵道:“靠,咱不是背背。”
湯鎮業詫異的反問:“背背,什麼背背?”
羅翔想起這個名詞還不流行,要解釋時座機響了,兩個人相互看看。湯鎮業走過去按下免提鍵,電話那頭只有嘈雜的人車雜音,想必是大街的公用電話亭。
兩頭默契的沒有人說話,像是誰堅持住誰就獲勝。羅翔在桌上敲了敲,湯鎮業冷笑道,“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那頭傳來深深的呼吸吐氣聲,一個男人不確定的問道:“湯少?”
湯鎮業哼了哼,男人的聲音變得平靜,“想不到湯少親自招呼我。湯少,請你原諒,我是跑腿的小東西,您要是同意我馬上請示老闆。”
羅翔伸手過去掛斷電話,他和湯鎮業再相互看看,都明白他們亮出的底牌起碼能換來一個答覆。
“好歹把他們從暗處揪出來一截。”湯鎮業甕聲甕氣說了一句,又問羅翔,“燈罩辦事不太可靠,要不要找專家來?”
羅翔點頭後湯鎮業說出他的打算:“白雲派出所原來的所長芮彪,現在是沙灣區分局刑警隊長。”
羅翔知道芮彪,劉志國案件裡立了不小的功,又是沙灣區分局局長翁良德的人。他的爲人很值得玩味,不乏能力又不乏靈活,甚至比翁良德更靠攏湯鎮業。
湯鎮業直接掠過翁良德叫來芮彪,芮彪才聽了一半就緊張了,他不怕刑事案,但這明顯是政治類,一不小心死得會淒涼。
湯鎮業看也不看他,只顧講完後問道:“有問題沒?”
芮彪毫不遲疑,“有問題也會克服。”
湯鎮業這才笑道:“我只管後勤。”
芮彪起身告辭,朝站在辦公桌邊的羅翔點頭微笑了一下。
羅翔等他走後也要離開,臨走前低聲說道:“燈罩還是值得栽培。”湯鎮業不置可否,可能很不平他的人沒周運昌的手下能幹,所以相當不滿燈罩。
羅翔在門口遇見了湯崇貴未婚妻子顏蓉的弟弟顏勇,這一向顏勇跟着湯鎮業體諒世事,性子外向了許多。
年輕人熱情的給羅翔打招呼,羅翔指指身後,笑道:“你正好去陪陪鎮業,他正惱怒呢。”顏勇也沒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很溫順的答應着進去了。
羅翔到客運處時已經是下班時候,“清潔工”王婧婕以爲可惡的科長不會返回,所以大搖大擺坐在科長辦公室的科長椅子上帶了隨身聽邊聽音樂邊吃餅乾,兩條長長的長腿甚至翹在辦公桌上打拍子。羅翔闖進來時她傻眼得無動於衷,呆愣一會兒才收腿跳起來,可動作過大撞翻了椅子,抱着餅乾袋子摔在地上,忍了疼和難堪不敢喊叫。。。。。。
羅翔氣得想笑,抱手看着她慢慢爬起來,指着地上撒了一地的餅乾:“撿起來,吃了!”
“什,什麼”偷偷摸屁股的王婧婕有些不相信。
羅翔一字一句的說道:“撿。起。來。吃。了。”
“你!”王婧婕喊了一聲,看到羅翔陰沉的臉又不免害怕。但自尊心讓她還是鼓足勇氣,“你不能這樣法西斯!大不了,大不了我辭職!”
“也行。”羅翔頷首,“我會撕了你的辭職報告再開除你,然後,誰擔保你進來誰承擔責任,連坐!”
王婧婕又氣又驚,口吃的叫道:“你,你怎麼這,這樣壞!我哪裡得罪你了?我們都沒見過面!”
羅翔心裡暗道:“沒見過面?你渾身上下有幾顆黑痣幾根汗毛我都知道。。。。。。得罪?你得罪我還少了?”他平靜的問道:“撿不撿,吃不吃?”
“你!”王婧婕的眼睛裡滿含了淚水,一時間居然頗爲明豔動人。羅翔忍住悸動的一絲不忍,告誡自己:“她沒少拿眼淚騙同情,她挽了那個男人離開的絕情你忘記了?”
王婧婕努力辨認羅翔的臉色,可惜只看到冷酷而沒有一點緩和的同情,她抹了一把眼淚,認命的蹲下來,顫抖着伸手撿起一塊碎碎的餅乾慢慢放進嘴裡。
羅翔感到一絲快樂,居高臨下的掃視地上的王婧婕,青春裡姑娘有着幾年婚姻的“前妻”更曲折的身段,也有那個身軀所不及的熟悉,但都無妨羅翔居高臨下的快樂。那個婚後甜蜜期過後,沒少濫用她的主婦權力折磨自己的“前妻”就是面前的這人呢,該!報應!
蹲着撿餅乾的王婧婕朝嘴裡塞餅乾,感覺到站在一旁濫施陰威的男人在笑,她的眼淚又出來了,屈辱和自卑、不甘和絕望,像是幾頭惡臭的巨獸像她撲來,撲倒了她再**她的身心。
楊偉成從外面跑進辦公室,一眼看到怪異的一幕,從他的角度看去跪在地上的王婧婕像是頭放在羅翔的雙腿中。。。。。。
小楊的腿發軟,彷彿自己是高個子的姑娘,正在幫科長做着咬啊咬的事情。他的眼前發黑:完蛋了。。。。。。
我,我只是給你來送吉普車鑰匙啊,楊偉成比王婧婕還覺得委屈,過分拍馬屁果然不是好事!拍馬屁者得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