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柒第n次看着對面的門發呆後。
劉宏光把手裡文件“啪”的一合。
“想看就過去啊！”
蘇柒凝眉茫然道：“什麼？”
劉宏光忍不住吐槽：“自從林慧如進了公司，你就開始心不在焉！”
“這份文件我看你一頁沒翻，但紙張都快被你畫爛了！”
他一把抽掉她手中被畫得慘不忍睹的資料。
“怎麼？擔心林慧如吃掉顧城？”
蘇柒一頓，若無其事的丟掉手裡的筆。
“你瞎胡說什麼，我剛纔只不過是在思考。”
看她眼神躲閃，劉宏光撇了撇嘴。
死鴨子嘴硬。
兩人一起工作了十年。
要問最瞭解蘇柒的人，全公司裡劉宏光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大概蘇柒自己都沒有察覺。
她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追隨顧城，眼裡還時常流露出欣賞以及崇拜的目光。
一看就知道是春心萌動了！
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姑娘。
劉宏光也不想拆穿她，給她找了個臺階下。
“蘇柒，林慧如好歹也是你後輩，人家上門來尋求合作，你這個做老闆的於情於理也該去看一下！”
蘇柒朱脣一抿，就想回懟。
但轉而想到林慧如到公司後，男員工集體興奮的樣子，以及顧城和她見面時嘴角那抹刺眼的笑容。
蘇柒小臉一凝，輕咳了兩下。
“老劉，聽你這麼一說，我不過去好像確實不太合適。”
她裝作勉爲其難的起身。
“那我過去看一下顧城的歌寫得怎麼樣了，順便幫忙把把關。”
“趕緊走！別影響我工作！”
劉宏光不耐煩的揮手，重新打開了手裡的文件。
他要抓緊時間篩選一批練習生。
要不看顧城一首首金曲往外送，他摘心肝的疼。
……
另一邊。
爲了讓林慧如更加理解《左手指月》裡的感情，顧城直接把整個故事的磅礴，用言語勾畫出來。
然後再手把手的教。
蘇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兩個人挨着坐一起。
顧城一段一段的細心講解，林慧如一句句的認真學。
兩個人都全情投入。
以至於連蘇柒過來了，都沒有察覺。
蘇柒嘴角淡淡的一撇，心底沒來由的生出一股莫名的火氣。
教唱歌就教唱歌，用得着捱得那麼近嗎？
蘇柒暗吸口氣，擡手輕叩了兩下門。
“咳咳……沒打攪到你們吧？”
“沒有，我們都講得差不多了。”
林慧如站直身，巧笑嫣然的招呼：“蘇柒姐，恭喜你在維也納獲獎！”
蘇柒牽了牽嘴角，“謝謝！”
“不過不用叫我蘇柒姐，我們都差不多大，所以叫我蘇柒就可以。”
她擡腳走過去，狀似不經意的走到兩人中間。
“顧城，給我看看樂譜。”
顧城把樂譜遞給蘇柒，同時還自覺的起身，另拉一把椅子給她。
蘇柒自然的挨着顧城坐下，“這首歌叫什麼？”
顧城：“左手指月。”
林慧如意味深長的眯起眼，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
蘇柒方纔這一系列的動作，像是在宣示主權，又像是小孩子在保護自己喜愛的事物。
這倆人……有點意思！
林慧如勾脣笑了笑。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並跟他們微微拉開了一些距離。
樂譜一入手。
蘇柒的專業性就上來了，忍不住深深的皺眉。
“歌詞寫得不錯，但音區怎麼這麼高？而且音域還寬，開頭的音域跨度就高達兩個八度，這首歌很難唱啊。”
音樂裡兩個八度等於15度，三個八度等於22度。
普通歌曲13/4左右的音域度，已經是大歌了。
而手裡的樂譜，音域跨度高達20度，簡直就是大哥級別。
尤其是男歌手，假聲能整到B5就算條件不錯了，假聲高到G5到A5的沒幾個。
這首歌一般歌手很難駕馭。
林慧如忍不住補充：“超高音就算了，這首歌居然還有多種唱法，高音還有花腔唱法！”
花腔女高音，具有繁花似錦的燦爛音色與令人咋舌的超高音，是抒情性女高音中最纖巧、最靈活的聲部。
它所要求的聲樂技巧必須極爲嫺熟，而它本身是具有獨特藝術魅力、又最具有難度的聲樂演唱技巧。
整個華語樂壇能做唱花腔的女歌手，寥寥無幾！
上來就是地獄難度！
林慧如看着顧城，敬佩道：“顧城，樂壇也就只有你才能這樣打破常規，創作出這樣的曲子來。”
“這首歌確實很難，但正是因爲難，所以才更令人驚豔，才能給觀衆呈現震撼的視聽盛宴。”
在顧城眼裡，這首歌很華夏、很典雅也很氣派！
薩老師可以說是憑藉《萬物生》出圈，憑藉《左手指月》奠定江湖地位。
幾乎每次在不同場合表演這首歌，都能引發熱議，更是憑藉這首歌上了多次熱搜。
可見這首歌的舞臺效果，有多驚豔。
顧城看向林慧如。
“林師姐，轉型不如直接蛻變。”
“我們挑戰不一樣的高度，給觀衆呈現一個煥然一新的林慧如，才能撕掉你身上的標籤。”
“歌曲要注意的點，我都跟你講得差不多了，要不你先試着唱一下？”
“好！”林慧如點頭，深吸口氣便開始挑戰。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掌紋裂出了十方的閃電
把時光匆匆兌換成了年
三千世如所不見
左手拈着花右手舞着劍
眉間落下了一萬年的雪……”
《左手指月》這首歌，全篇三段都是同一段旋律，層層遞進。
薩老師當初演唱時，在最高音採用的並不是純頭聲，保留了自己獨一無二的音色和清晰的咬字。
而且她擁有頂級的聲線壓縮能力，演唱時真假聲轉換毫無痕跡，一條線從頭到尾貫穿始終。
整個歌詞從歌曲、到編配、到演唱都渾然一體。
給人一種宿命，哀怨，憐憫以及看穿和不悔的奇特糾結感。
至於林慧如的話……
蘇柒和顧城對視一眼，都聽出林慧如唱破了音。
“……左手指着月右手取紅線
賜予你和我如願的情緣
月光中你和我
左手化成羽右手成鱗片……”
有幾個高音部分林慧如沒能唱上去，從高音轉低音時也有明顯的斷氣感。
真假音轉換感覺有些生硬，沒能做到輕鬆自如。
但畢竟是第一遍視唱。
能唱成這樣，也算不錯了。
“……我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
合掌時你全部被收回心間
一炷香 啊啊啊
你是我 無二無別”
一曲結束。
林慧如看着顧城，二話不說就直接道歉。
“對不起，我剛纔的視唱，很多地方都沒有唱到位！”
“第一遍唱成這樣，其實已經算不錯了。”
顧城沒有指責。
因爲他能看出，林慧如非常努力的想唱好這首歌。
開頭唱得不好的部分，在中段時她就開始盡力的調整，結尾已經能稍微拉回一點。
“林師姐，這首歌我不說，相信你自己都知道哪個聲部唱得不到位。”
顧城提醒她：“你師姐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是你演唱時太顧着技巧，從而忽略了歌曲本身的感情。”
“這首歌不光是重技巧，更要重感情，不然無法唱出蕩氣迴腸的感覺。”
林慧如重重點頭。
“我知道了！那我再來試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