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登峰娛樂。
方澈掛掉電話。
周圍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方導，怎麼樣？”這是沈城在問。
“澈哥，如何？”莫英傑和萬小偉眼睛盯着方澈。
方澈看了看大家，笑道：“旅遊估計是去不了了，但是晚會能上。”
“啊哈！”沈城一拍手：“那還等什麼，走吧！”
說走就走，方澈帶着沈城、馬瑞、莫英傑還有萬小偉，直接買了最近的飛機票直飛京城。
誰也沒告訴，準備給他們點驚喜。
第二天早上五點，幾人從飛機上面下來，直接坐出租車去了央視大廈。
十月一的早晨五點，天還是漆黑的，但是央視大廈燈火通明。
還在排練！
大廈的門口就像是商場門口一樣，進進出出的都是人。
有拿道具行色匆匆的，有穿着舞蹈服來來往往的。
“嚯，這地方真夠氣派的。”馬瑞看着眼前的大廈，兩眼都放光。
娛樂圈的人，都想在這個大廈裡錄一期自己的節目啊。
莫英傑和萬小偉兩位年輕人更是激動。
他們雖然在《唱遊華夏》積攢了一些人氣，但是說到底還是個素人，誰能想到，這就上央視的國慶晚會了呢。
“走！”方澈一聲令下，幾人走進了央視大廈，他們的到來沒有給這座大廈裡的任何人帶來影響。
大家都挺忙的，誰有空搭理幾個新來的人啊。
方澈輕車熟路，帶着身後的幾位來到了央視的一號演播大廳。
和央視大廈不同，演播大廳的門口是有工作人員把守的。
進去之前所有的電子設備，手機、錄音筆等全部需要存在外面。
開玩笑，這種晚會，要真是哪個不怕死的拿手機拍下視頻或者拿錄音筆錄下音來，然後傳出去，那時起就大了。
到什麼廟，念什麼經。
這是這裡的規矩。
方澈等人把手機等封存起來之後，才被允許進入演播廳。
一進大廳，衆人就感覺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熱風。
大廳舞臺上的大燈已經輪換着開，有兩天沒有熄滅了。
整個晚會，30來個節目，一遍一遍地上去排練。
這其中還有備選節目。
大廳的觀衆席，到處都是一堆一堆坐着的人，昔日那些老藝術家，老歌星，此時一個個坐在那裡，面目昏沉，大家都在等着自己的節目進行排練。
此時舞臺上正是蔣海兵帶着的《亮劍》劇組的主要演員演唱《華夏軍魂》。
舞臺上，工作人員用白色粉筆畫出一個個的小圈，這是每個人的站位。
等到正式演出的時候，這些東西是沒有的。
其實練到現在，大家已經熟練的不能再熟練了，但是還是要練。
練到哪怕睡着覺，一上臺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
練到每一句一張口就是肌肉記憶。
“燈光！最左邊的那束，再往中間挪一下！”
“後面的舞蹈演員，看着點位置啊！你都踢到前面的人了！”李立成的聲音從音響裡傳來，此時他正站在二樓，看着整個大廳的佈局。
方澈站在大廳的門口，掃視一圈，很快就看到觀衆席最前方的角落裡，周應龍等人正在那坐着。
還有小趙，小趙這次是帶着自己的舍友安倩一起來的。
安倩和她一樣，留校讀了研究生，這回想來跟着見見世面。
方澈帶着衆人向那邊走去。
他們這一走動，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誰？那是不是方澈？”
“看着像啊！他來幹什麼？”
現在這個場子裡的人，幾乎都是要上今晚的晚會的，還有一小部分人是備選節目。
大家前面都排練好幾回了，從沒見過方澈過來。
“他就是方澈啊？”有娛樂圈的老藝術家擡起頭來打量着方澈。
他們眼中的方澈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嘿，這小夥子看上去不像是脾氣很大的人啊，就是傳聞他和央視不對付？”
“那可不嘛，因爲《大刀營》的事情，反正多少是有點彆扭。”
觀衆席裡，一些年輕的伴舞人員站起身來，他們之中有一些是方澈的粉絲：“快看，那是方澈啊！他怎麼來了？”
“喏，你看人家往哪去了，估摸着是趙蟬兒在那吧。”
“咦，看來他倆這事是真的咯？”
在大家的注視之中，方澈走到了周應龍他們所在的地方。
趙蟬兒正窩在角落看舞臺上的節目呢，兩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應龍站在旁邊，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十幾米開外的一片區域。
方澈悄悄地走到趙蟬兒身側，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趙蟬兒輕輕擡起腦袋，兩隻眼睛有些木訥地看着方澈。
看了一秒多鍾，突然眼前一亮。
“你怎麼來了？”趙蟬兒表情中帶着驚訝和喜悅。
方澈看着她嘿嘿笑道：“來參加節目啊。”
趙蟬兒：“？？？”
這時候周應龍也看到了方澈以及他身後的人：“小澈，你這是？”
方澈還沒說話，沈城說道：“方導寫了首歌，臨時加塞進來了。”
周應龍：“？？？”
這時候，舞臺上的節目也排練完了，二樓的李立成一眼就刀中了角落裡的方澈：“是不是方澈來了？”
洪亮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了整個大廳。
好傢伙，這一下子，大家全知道了。
剛纔周應龍一直瞄着的那個區域，突然有一個人站了起來。
目光定定地看着方澈。
這個人正是池榮星！
池榮星來央視的原因有很多，一個是他們家的藝人蔣紅燕的節目排在第五順位，而能上這種晚會是極大的光榮。
再者，池榮星聽說了周應龍還有節目要上，所以來看看昔日的老朋友。
三天了，他倆只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彼此看了一眼。
然後就這樣一直隔空對峙着，沒再多說過一句話。
而此時聽到方澈的聲音，池榮星終於坐不住了。
他倒要看看，真實的方澈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最關鍵的是，池榮星想看看，方澈這個人到底如何。
會不會是個銀樣鑞槍頭，網絡上重拳出擊，現實中看到自己就唯唯諾諾。
池榮星一站起來，周圍的人也緊張起來。
他和方澈他們之間的撕逼大戰，在場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這……不會現場打起來吧。”
“不知道啊，看着好像不怎麼對勁呢。”
另一邊，方澈向着二樓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到了。
“等我下來。”撂下一句話，李立成就開始往樓下走。
而這時候，池榮星也開始往方澈他們這邊走。
舞臺上的蔣海兵看到之後，悄無聲息地加快速度走下臺來。
他倒是不擔心池榮星會動手，畢竟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
但是誰知道他去找方澈幹什麼啊。
池榮星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他身邊的蔣紅燕起身想要拉住他，結果沒有拉住，最後只能無奈之下跟了過來。
蔣紅燕身形消瘦，眉眼間有一絲刻薄，臉上畫着很濃的妝，以掩飾歲月在自己臉上劃過的痕跡。
方澈也注意到了池榮星的動作，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
隨後他看了小趙一眼。
小趙和方澈的默契是很深的，她瞬間瞭然，然後拉着沈城等人去到了一旁。
這一下，方澈周圍就只剩下周應龍了。
而此時池榮星已經來到了方澈的面前。
周應龍很自然地向前一步，站在了方澈的斜前方。
“你要幹什麼？”周應龍沉聲說道。
池榮星沒說話，看着方澈。
一老一少就這麼對視着。
兩人身高差不多，氣質上卻迥然不同。
池榮星此時像一把刀，凌厲至極，帶着殺氣。
而方澈則眯着眼睛，表情好像很輕鬆。
但就是這樣的他，站在池榮星的面前，在氣勢上卻絲毫沒有被壓下去。
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會吧，不會真在央視的演播大廳打起來吧？
“你就是方澈？”池榮星用一種長輩審視晚輩的語氣說道。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周應龍有些擔憂的看了方澈一眼，他怕方澈不知道怎麼應對池榮星。
結果方澈笑了笑，直接回道：“你就是池榮星？”
他的語氣有些輕佻，彷彿在說一個微不足道的人。
池榮星的眼角挑了挑，以前還從未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尤其是娛樂圈年輕一代的人。
“你爸就是方大個吧。”池榮星這是開始佔人便宜了，主動提到方澈的父親。
方澈嘴角勾了勾：“我聽周伯說，他總是能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池榮星身後的蔣紅燕眉眼突然一橫：“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蔣紅燕前面拉着池榮星，是怕他的暴脾氣惹出事端來。
但是聚星做事一向霸道，她沒想到方澈在面對池榮星的時候，居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不給我老闆面子，那我肯定得剛你啊！
所以她說話了。
這個時候蔣海兵剛好走到這裡，笑道：“你算哪根蔥？”
沒毛病，娛樂圈裡，影帝天王就是比歌后的地位高。
反正現在也是撕破臉了，幹就幹唄。
大廳的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就看着兩個人嘴脣在動。
一會蔣紅燕參合進去，一會蔣海兵摻和進來。
都不知道這些人在幹啥。
方澈表情好像沒什麼變化，池榮星現在臉色已經有點鐵青。
“他倆在幹啥？怎麼感覺池榮星好像要打人呢。”
“方澈把池榮星整的那麼慘，我要是池榮星，我也想打人。”
“什麼叫方澈把他整的啊，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啊！”
在大家的視野中心，池榮星看着方澈，他很想在對面這個人的臉上看到哪怕一絲對自己的恐懼或者緊張。
但是沒有。
池榮星給了個手勢，讓蔣紅燕不要再說話：“按輩分，你應該叫我叔，我是看着你出生的。”
這天聊的，就有點佔便宜了。
緊接着，池榮星笑眯眯地看着方澈：“這娛樂圈我進來二十年了，憑你還玩不過我。”
嗯，反正大家進來的時候電子設備都交了。
也不怕別人錄音。
所以老池就放狠話唄。
方澈笑了，真的，罵街，撂狠話這種事情，方澈沒怕過誰。
“按年紀，你大概比我先死，我應該有機會參加你的葬禮。”
隨後方澈又說了一句：“這娛樂圈，你也呆了二十來年了，該出去了。”
嚯，這話挺狠。
池榮星顯然是動了氣：“就憑你？”
方澈笑得更生動了：“那倒不至於，收拾你只是順便。”
隨即方澈表情有些嚴肅起來：“池總，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有些事情傷天害理，還可能要遭報應！”
對面的池榮星臉色一變，牙齒微不可察地咬了咬。
隨即他呵呵笑道：“真以爲一部電視劇失利能對我產生多大的影響嗎？”
就在這時，樓上的李立成噔噔噔跑過來，遠遠地就喊道：“聊什麼呢？”
他這一喊，氛圍瞬間就散了。
李立成看看池榮星，又看看方澈。
池榮星突然呵呵一笑：“見到小朋友了，聊會兒天。”
“都這時候了，還要聊天？”李立成不管不顧，拉起方澈來就要走：“快，抓緊時間，帶上你的那幾位夥伴，咱們得開始練啊！”
池榮星和蔣紅燕一愣。
練什麼？
方澈還要練節目。
池榮星笑道：“李導，我這侄子還有節目要練呢？”
他死皮不要臉，這會兒還要佔方澈便宜。
李立成掃視了池榮星一眼，然後一拍腦袋：“對了，你看，有個事我都給忙忘了。”
說着李立成看了蔣紅燕一眼：“蔣老師，你的那個節目順位變了，現在是第六順位。”
蔣紅燕剛纔讓蔣海兵懟的不輕，聽到這話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答道：“第六順位也行……”
“等等！”蔣紅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第六順位？”
池榮星也懵了。
“李導，你這是什麼意思？第六順位不是說就上不了了？”
李立成嘆息道：“確實上不了了啊！有一首歌，排在你們前面了嘛。”
然後李立成跟不嫌事大一樣指了指方澈：“他寫的歌。”
“他？”蔣紅燕聲調一下子高起來。
“李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一直排在第五順位的，怎麼現在突然是第六了？你這偏袒也太明顯了吧。”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會失去理智。
再說了，這是個天后啊。
練了一個來月了，結果上臺前半天告訴自己被淘汰了？
李立成也是要面子的人，而且這傢伙也見過大場面，那真是張口就來：“你的意思是我有黑幕？”
“方澈這首歌早早就開始練了，我需要告訴你？”
“他這首歌一直隱藏着，必要的時候用來做這場晚會的壓大軸節目我需要告訴你？”
池榮星眉頭緊皺：“李導，事情不能這麼辦。”
他話沒說完，李立成直接脾氣就上來了。
要知道，這傢伙脾氣挺爆的，當初辦晚會的時候，跟得了甲亢一樣。
“少拿你們娛樂圈那套什麼天王歌后的架子往我這用！”
李立成不吃這一套。
他體制內的話劇院院長，什麼時候怕過這玩意啊。
況且，他對池榮星的觀感也不怎麼地。
周圍的人看戲都看懵了。
怎麼越看越不明白呢。
“啥情況啊這是，剛纔不是方澈和池榮星在對線嘛？怎麼這會蔣紅燕和李立成吵起來了。”
“怎麼隱約聽着是李導要把蔣紅燕的節目給撤了呢？”
“這個時候撤節目？那蔣紅燕不得跳樓？”
另一邊，池榮星讓李立成懟的愣了一下。
蔣紅燕皺着眉頭：“李導，你這偏袒也太明顯了……”
話沒說完，李立成目光逼視着她說道：“現在你的順位是第七了，還有話說嗎？”
就《我們都是追夢人》這首歌，是必須要上的。
不在體制內的人根本不懂，但凡有一句話能押中領導的意思，後續有多麼的美滋滋。
現在領導致辭在那擺着呢。
《我們都是追夢人》這歌不上也得上！
觀衆席的人只感覺眼睛一跳。
好傢伙，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順位都給擼到第七了？
“這到底是咋得罪李導了？”
有參加過春晚的老藝術家嘆息道：“李立成這傢伙，是個十足的暴君，他說蔣紅燕的歌上不了，那就是上不了了。”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蔣紅燕的目光都充滿了同情和悲憫。
“走，跟我練歌去！”李立成再不搭理池榮星他們，而是帶着方澈往大廳外面走去。
爲了方澈這首歌，他申請了另外一個演播廳讓方澈他們排練。
方澈跟小趙打了個招呼：“我先去練歌啊。”
小趙擺擺手：“去吧去吧。”
隨後方澈就跟着李立成向大廳外走去。
沈城等人丈二摸不到頭腦地跟着。
他們剛纔根本沒聽到方澈和池榮星說的啥，結果這會兒把自己整的迷迷糊糊的。
在前面走了沒幾步，方澈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又快步地跑回到池榮星的身前。
他湊在池榮星的臉前笑道：“池總，你看，報應這不就來了？”
池榮星到這一刻終於抑制不住怒氣了。
臉上的紅色開始急劇上涌。
然而還不待他發作，方澈一轉身，直接溜了。
池榮星身旁，蔣海兵還笑呵呵地補了一句：“蒼天饒過誰啊。”
一旁地蔣紅燕陷入了對世界的深深地懷疑。
他媽的，池榮星做壞事，遭報應，把我的節目擼了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