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今天敢張嘴,明天就敢食人!
嗯.
這怎麼能算是慫了呢?
只能說惡尤來的太快,祂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罷了!
驕蟲看着那倒提着血腥戰斧,全身上下瀰漫着一種暴虐的弒神之氣的身影,腳下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又想到自己這舉動多少有些應證了那惡尤的鄙夷,祂不得不強行堅定意志,停住步伐跟張珂四目相對,道:
“便是我自張狂,難道你就沒錯嗎?”
“不分青紅皁白的施這惡霧,將天地衆神一網打盡,你又可知這其中有幾人是恨不得寢汝皮,啃汝骨,又有幾人是迫不得已被裹挾至此?”
這色厲內荏的模樣跟前一刻的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講道理,真怪不得驕蟲如此。
古語有言:兔死狐悲!
在惡尤裹挾着那一身撲鼻的神聖之氣漫步而來的時候,在見到這道似是籠罩在無邊業火中的身影時,祂的耳邊便抑制不住的響起了一聲聲悽慘的怨懟!
那些死在惡尤手下的神聖彷彿夢魘一般自那藍綠色的鎧甲上向祂訴說着痛苦。
看似流動的山水圖繪在驕蟲的眼中卻變成了索命的閻羅,在凸起的面龐下似是幻化出兩條手臂,殷勤的向祂發出了組隊邀請!
再回頭看向惡尤。
在法天象地跟三頭六臂的支撐下,對方恍若擎天一般的姿態本就容易讓人心生畏懼,而其鳥,龍,牛,三個擬人的腦袋一個噴吐大霧,一個水汽繚繞,剩下的那個怒目而視,耳旁環繞的兩條火蛇源源不斷向外噴涌着烈火。
往下是囚禁了無數神靈的鎧甲牢籠緊緊護衛着胸膛,但其暴露出來的四肢上,一條條形似金線,自血肉跟肌理處行走的大日圖騰卻在向外散發着逼人的熱浪。
看似圖騰,實則是血肉無法承擔過於暴躁的金烏以至於能量暴走衝出血肉的一種表現。
就這麼面對着一個長相猙獰可怖,身穿王者(亡者)之鎧,還一副平衡不穩隨時有可能自爆的炸彈兵,又有哪個看着不心驚膽戰的?
更別提這玩意兒衍生出來的六臂,其中四條都拿着鮮血淋漓的武器。
浸滿了萬神之血的干鏚,給諸神剖腹產的虎魄!
恃強凌弱的巨盾,以及剛剛給帝俊之子做了一場開顱手術的蒼玉
恐懼無端的在祂的心中滋生,並愈演愈烈,能站在這裡繼續跟惡尤打嘴炮已是祂能打破心中的夢魘,勉力維持的結果,換做其他神聖來了,其結果未必比祂會好到哪兒去!
其實說白了就是實力不足帶來的底氣萎靡。
可話又說回來了,但凡真有那份屠惡尤如宰雞殺狗的能力,祂也不至於會被困於霧中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個好神,只是迫不得已?”
在水火相濟,大霧猶如鍋蓋封鎖熱氣的情況下,自感敵人們都在這場以天地爲皿,神靈爲材的皿煮盛事中苦苦掙扎,沒什麼戰爭道德的張珂自然樂意去跟這古神浪費一點兒時間。
這麼清場的手段確實不夠堂堂正正!
但真堂堂正正的話,他還召什麼大霧,繼續光明正大的跟諸神羣鬥不好麼?
而至於堂堂正正即有王者之風的大道理,張珂更是一句都懶得聽。
堂堂正正就能當人王?
那你講講,伏羲這種連自家親爹都算計的要往坑裡推的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跟大尤演戲,把蠻荒諸神坑的七七八八的軒轅又能是好人咯?
更甚至跟個扛把子大哥似的,帶上一衆小弟(古神)招搖過市,給蠻荒改名字,給諸神做檔案的大禹也是溫順可人的小甜心?
像這種玩意兒,純屬被唐堯慣壞了拎不清輕重。
看着迎合不斷,連連點頭的古神,張珂嗤笑一聲,道:“天帝封神是讓你們造福一方,不是爲禍蠻荒的,人族爲天地主,禍害人族便是違背天地至理,你個凶神還慣用會裝好人的!”
雖然眼前這玩意兒確實算得上是古神,哪怕不動用白澤之角,單以山河鎧所賦予的權柄張珂便能大概知曉對方的跟腳:
但他跟古神的關係本就不好,這玩意兒還一上來就給他扣帽子,沒直接一斧劈下去都是他現在變得比較講禮了。
沒辦法,人總是要成長的。
以血脈來算,他現在已經是十五六的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二話不說拎斧就砍。
當人王麼,總要受到點兒束縛。
嗯,至少在砍之前走個流程定個罪總是需要的。
畢竟蠻荒跟九州的活物多少還是得有點兒人權的!
“你胡言!我驕蟲自認從出道以來並沒有做過甚的大錯,管轄一地,束縛諸蟲,伱倘若不信大可以尋玉卮娘求證!”
在聽到張珂給自己定義爲凶神的瞬間,驕蟲本來鬆懈些許的心瞬間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凶神這詞可不是能隨便用的!
自人族崛起,到三皇治世,直到舜帝登位,人族勢力逐漸壯大的情況下,在大禹時給天地生靈劃分了各自的位格:天帝(人王)親封,執掌一方,造福一地的叫做古神;與人親善,庇護人族的是爲神獸;無規則造福蠻荒,對人有利,性格偏善又或是中立的是祥瑞。
而那些霍亂四方,殘忍暴虐的便是凶神跟惡獸!
後兩者唯一的區別在於凶神執掌權柄,爲一方神聖,而惡獸受規則所累,有權柄在身卻無法掌控,沒有自我瘋癲而暴虐。
但不論是凶神,還是惡獸在蠻荒都屬於是人人喊打,見者可殺的貨色。
雖然這其中的強大者甚至能有跟人王,大能們角力的實力,非一般人可殺,但這並不影響祂們在蠻荒的地位。
當然,哪怕是人人喊打的凶神惡獸,在蠻荒的地位也不在最底層,下邊兒還有諸多蠻夷們撐着場面,甚至某些難以完全殺死,而又被長期教育打服了的凶神,在忍不住自身慾望的時候,往往去蠻夷的國度肆虐一番,留下滿地狼藉興致盎然的離去。
而哪怕蠻夷們哭訴,上訴,人王也好,天帝也罷,具是和稀泥了事,言說遇到可殺,但事實上卻不會有人專門爲了這事去尋一凶神的晦氣。
屬於是找到了自己的專屬賽道!
凶神不以屠戮蠻夷爲罪,但這個身份本身卻屬於是捱揍的典範,被殺了也沒地方喊冤的那種,更別說驕蟲遇到的是即便在歷經蠻荒三皇五帝也沒能生出來的暴虐種子!
“玉卮娘?”
聽着驕蟲的自述,張珂挑了挑眉頭。
他不知道這玩意兒爲什麼會牽扯出一個話本小說中的神女名諱,但實事求是的來講,王母,或者說西王母諸女中確實有一位小名叫做玉卮娘。
昔日與瑤姬的閨房事後秘談時曾偶然提起幾次,對這位神女張珂的印象也還算深刻?
其與驕蟲的牽連得算到上古秘史,屬蟎清最後一舉人對九州神話書寫的一篇傳記小說。
但其本身在明《仙媛紀事》中曾作爲主角,也同樣收錄於更早的《太平廣記》、《墉城集仙錄》,西王母第三女,玉卮娘子.
原本張珂還在想着給驕蟲如何定罪,但現在一看用不着了。
“你既然提起,當記得此事。”
張珂緩步上前,道:“上古秘史中古人曾記,你驕縱諸蟲惡意蜇傷多人,事後死不悔改更是讓蜂蟲哲人以此取樂,若非玉卮娘,勸說諸人不與你計較,你以爲縱蟲傷人這事是不情不願的道個歉便能輕鬆揭過的?”
“你不說,我倒還想不起來,你昔日敢縱蟲傷人,今日敢污衊人王,我都不敢想留你下來明日又該如何霍亂蠻荒,屠戮人族?”
“好啊,還是你不是凶神!”
驕蟲:???
不是,話本小說你也信啊?
先不說那些小說家杜撰改編的想法有多離譜,蟎清爪牙那是正經人麼,你聽他話?
“帝尤且聽我一言,爾身爲人王九州人王,怎可胡亂聽信,捕風捉影,又怎能因言獲罪,我”
對於張珂來說,他只是需要一個藉口,而並非是真要跟這古神辨個明白。
如此,張珂手中的干鏚猛然揮起。
剎那間腥風狂涌,血光爆閃!
下一刻,被刻意清理出一片空曠區域的天穹撕裂開來!
就好像是被束縛了很久的洪峰,在開閘放水時奔涌而出似的,濃厚而滾燙的大霧傾盆而下,灼熱的霧氣將空氣都燒灼的滋滋作響。
剛剛出現,像一片陰雲似的各類毒蟲還沒來得及振翅高飛,磨牙吮血便被落下的霧氣灼燒。
僅僅眨眼的功夫,那些花花綠綠有着各種顏色的毒蟲便換了一副面孔,從可怖猙獰的冷色,換裝到溫潤噴香的暖色,蟲還是那個蟲,但外表看起來卻不再猙獰可怖,尤其是洋洋灑灑的自高空中批量掉落的模樣。
而看着混雜在其中的朱蛾,𫊸,欽原等蠻荒惡獸在筆直的墜落下堆積成一座小山,張珂不住瞎想,倘若卯日星官在此,應該會樂開了花!
看着如瓢潑大雨般墜落的蟲子,驕蟲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驕蟲者,螫蟲之長!
是個養蟲的專家,蠻荒蟲豺之屬全歸祂管,而憑藉各類參差不齊的兇惡蟲子所拼湊的毒蟲天災,強度也着實不錯,但奈何遇上了能把火法硬生生玩成滅世災厄的張珂!
蟲類本就火抗薄弱,絕大多數甚至對水也有畏懼。
而今張珂水火相濟活蒸諸神的方式對祂而言更是絕殺!
見勢不妙的驕蟲欲圖復活死去的羣蟲,使祂們在冷氣凝結的地表憑着數量再發揮一波餘熱。
但在此之前,那象徵着死亡跟殺戮的戰斧卻已然出現在祂的頭頂。
“轟!”
“咔嚓!”
大地在劇烈的顫抖,連帶着懸浮在空中的大霧也震顫頻頻,恍惚間似是天地傾倒的可怖動靜讓身在霧中不辨方向的諸神都知道,這大霧的主人,蠻荒的禍害正在對一位可憐的倒黴蛋痛下毒手!
但還沒來得及多想。
緊接着劇烈震顫之後,逐漸微弱下來的餘震卻讓兔死狐悲的諸神忍不住心中的怨氣開始罵罵咧咧!
菜就多練,玩不起就別玩。
你tn的一個脆皮樂色閒着沒事來這兒刷什麼臉面啊!
這下好了,時間沒拖多少,反倒是被人家一斧秒了,空閒下來的惡尤又得跟個煙中惡鬼一般遊蕩着尋找新的獵物。
滿頭大汗的竦斯甩了甩沾在皮毛上的凝露,滾燙的熱風讓其赤紅的面龐更顯成熟,而緊接着從身旁翻涌的大霧中飛速掠過的一角斧影更是讓其繃緊了心絃連呼吸都暫時凝滯。
驕蟲死了,死的格外乾脆!
當一脆皮召喚師碰到物法雙修的上單大爹的時候,結果就已然註定!
而在解決了驕蟲之後的張珂也沒來得及尋找新獵物,整個人化作一道赤紅的流光拖着干鏚便出現在從山巒中鑽出來的巴蛇跟前,當頭一斧直接將這長蟲砸回了洞裡!
對待古神他還得廢點兒口舌,哪怕身在大霧之中沒有見證者,但也防不住遊戲這個老六會將他登頂的副本記錄下來供後來的玩家們傳閱!
遊戲這玩意兒可不講什麼個人隱私。
只要對方付得起代價,它完全可以幫買家把遮擋視線的大霧除去讓其縱覽原畫品質。
爲了免除後續可能存在的麻煩,也是張珂不得不做戲做全套原因,雖然他這藉口確實有點牽強,但有時候人們只看重過程,事實跟結果並不重要!
而至於巴蛇.一惡獸還要什麼儀式感啊!
暈頭轉向的巴蛇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便見到一隻粗壯的手臂猛然間從祂鑽出的洞口中伸了進來。
憑藉野獸般的貪婪本能祂張開大口便直接吞噬了過去。
張珂:嗯!嗯?
猝不及防下面對陡然來襲的巨力,張珂腳下一個踉蹌直接砸倒在這片隆起的山巒之上,數十萬米高大的山巒被他一個不小心壓垮了一半兒,碎裂的山體將隱藏與羣山之中的參天巨蟒暴露了出來。
灼熱的大霧伴隨着似要將隔夜飯也壓出來的人形物猛然間壓在身上,來自生靈的本能讓巴蛇喉口收縮,蛇頭骨骼開始舒展,但這將要乾噦的動作卻被巴蛇硬生生的打斷。
長滿了獠牙的蛇吻刺入了沒有甲冑保護的小臂,堅實的皮膚在僵持了數息之後便被貫穿,緊接着血肉肌理被鋒銳的蛇牙強行切割,後端的倒刺更是將蛇牙牢牢的鎖死在血肉之中。
龐大到不着邊際的蛇軀在沒有了山巒的束縛之後下意識的扭動着纏向獵物,自脖頸以下的蛇軀順着被捕獲的臂膀一路向上,在接連鎖死了五條手臂之後更是迅速的將張珂整個身軀都包裹起來,而後便像收緊的束帶一般開始轉動起來。
或許是之前太過順風順水,以至於身在大霧的庇護之下,自覺安全的張珂並沒有預料到巴蛇能具備如此氣力。
有大意的緣故,但也有這頭巴蛇過分離譜的原因。
身容九日,在應龍法相,法天象地,山河鎧的多重加持下,還能憑一股蠻力將張珂拉的一個趔趄足可見這頭巴蛇也不是什麼尋常的個體。
那在纏繞過程中熟稔的動作跟粗糙鱗片在山河鎧上摩擦出的刺耳聲音,以及自身散發的熱量跟鱗片炙烤散發出來的老肉味甚至讓張珂都懷疑眼下的這頭是巴蛇這個族羣中最古老的概念本體!
但當前的情況並不允許他思維發散。
以一種近乎於頭朝下的斜躺姿態,在手腳被捆,只留一隻手臂仍然自由的情況下,張珂的情況略有些危及。
如此,張珂長舒了一口氣。
當那粗壯的蛇軀將他的腦袋纏繞並試圖收縮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啵!”在這焦灼的戰場中卻格外的響亮。
下一瞬,形似繩結的蛇纏出現了破綻,驟然間斷成兩半兒的獵物讓巴蛇在瞬間失去了發力點,而後伴隨着被淹沒在黑潮下人形物身上驟然間響起的一連串爆裂聲。
以扭斷脊骨爲代價的張珂,在身體後仰的情況下強行將兩條被纏繞的手臂伸了出來。
雖然巴蛇的軀體仍將這兩條手臂捆的緊繃,但恢復了部分自由的張珂卻重新擁有了跟對方角力的機會!
“咯嘣!”
“咯嘣!”
“咯嘣!”
連串的骨骼破碎聲在同一時間,在人蛇兩位的身上同時爆響!
以自己肋骨爲支撐點抱着巴蛇同樣向自己收縮的張珂雙眼中浮現出一抹狂熱之色!
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進行過這麼暢快的戰鬥了。
在西王母不死藥的束縛下,得到了飛速成長BUFF卻喪失了一大進攻手段的張珂已經玉玉了許久,直到今日,憑藉副本復刻的身軀,在這焦灼的狀況下他主動舊活兒新整!
在腦袋被巴蛇擠爆,胸骨斷裂壓迫到正在緊急修復的脊椎時,同樣承受着暴虐外力壓迫的巴蛇其脊椎也被印璽一塊塊碾碎。
那緊咬着手臂的蛇頭正因劇烈的疼痛而不斷顫抖,但這打死不鬆口的態度卻讓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張珂頗感頭痛。
這股貪婪勁很巴蛇!
但同樣沒了腦袋的張珂也忘記了疼痛是什麼感覺。
當兩個同樣不知道放棄爲何物的傢伙扭打在一起,這場戰鬥註定十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