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晨星·天星曆·三千七百年,赤口日。
放晴之日風雲驟變,狂風旱雷,鉛雲壓頂,忽逢天裂,穹頂之上雙月當空猩紅似血。
迎合着心中恍惚間察覺的某種彷彿大難臨頭的厄運之感召,下意識的擡頭眺望。
剎那間,這個星球上精神力比較強大的生靈都是聳然一驚。
好在這種惶恐的感覺轉瞬即逝。
就像是遊玩動物園時,隔着鐵柵欄看到猛然向自己走來的猛虎在面前繞了一圈之後,又興致缺缺的轉身甩尾離去。
絕大多數人都於此時猛然鬆了一口氣。
而在同一時間,在某個燈影搖晃,高樓林立的鋼鐵叢林深處,地下的某處嘈雜場所中,一個身形矮小滿臉絡腮鬍的矮人,正摟着兩個身材嬌弱的仿人雌性機械生命,一邊大口痛飲着雪白小手遞來的濃烈酒水,一邊醉意闌珊的看向對面:
“尉遲戈,你又在那邊瞎忙活啥,好兄弟,好不容易從戰場上脫離出來放鬆兩天,就別裝正經了雖然這些機械生命確實比不上勾欄裡的小娘子嗝。”
“當初我可是看在你跟我們矮人的相性十分匹配,再加上你不停的勸阻我才轉換了文明信仰的,這才過了多久”
一邊說着,矮人還不住的伸手在旁邊的絲織腿飾上來回剮蹭,殷紅的臉上滿是猥瑣且放浪的笑容。
尉遲戈看着坐在對面的矮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衆所周知,矮人是個靠譜的種族,不論是其強大的戰鬥天賦,還是近乎於天賜的鍛造能力,讓其不管是在原世界,還是虛空中都頗受歡迎,但前提是,在有行動前,這些酒蒙子還沒喝醉。
艾達爾·銅錘就是尉遲戈在周遊別的副本時,巧合遇到的一位矮人玩家。
這些忠厚老實,看到酒就沒命的傢伙,哪兒能玩兒的過一慣心思深沉的九州玩家,分分鐘便被騙到了隊伍裡,而後來在知道對方被矮人文明所排斥之後,更是痛快下手拐到了九州。
結果,事辦成了,這玩意兒也原形畢露。
這會兒,尉遲戈才知道艾達爾究竟爲什麼被同族所排斥。
這玩意兒,不僅有矮人族羣的酒蒙子特性,還tm好色,一旦喝醉了就管不住的鐵護腿,總想設些什麼。
煩歸煩,但總歸也算是臭味相投。
更何況,現在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別在那兒排氣了,收拾一下,我們該離開了!”
尉遲戈神色惶恐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走?這纔剛回來,又要回戰場?不是計劃休息兩天麼”
無視了矮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從懷裡掏出了兩根指頭大小的金錠放在旁邊機械女僕的懷中,拉扯道:“離開這個星球,更準確一點,離開這個世界!”
“我特.唉,咱家來大佬了,不想跟蟲子們一起共赴黃泉,就趕緊收拾滾蛋!”
罵矮人的同時,尉遲戈心裡也是相當疑惑。
照常理來說,這種都懶得廢話,上手就是殺招的應該是鬥部的那羣瘋批祖宗纔對,可羣星惡煞哪兒來的這等規模水法?
可如果按法術效果來推算,卻又不合常理。
四海龍王那幾條擡不上桌面的大蟲就算了,四瀆,蓬萊都水司的幾位也得稍微稍一稍,有這個資格的又沒帶帝君名號的僅僅只有井木犴與水德星君這兩位。
前者據傳在另一片世界中,與那奧林匹斯打的火熱。
而後者又是個擅行雲布雨,管轄下轄水神的文官,雖然到了仙神這個層次,文武不分家,看似斯斯文文的殺伐起來興許比專擅征討的還要兇惡幾分,但上來就是毀星滅世的頂級神通,未免也有些太誇張了!
正尋思着,手中傳送的動作不免的慢了些許。
而下一瞬間,外界的轟鳴直接壓垮了酒廳內嘈雜的音樂。
此時此刻,存在於這顆星球上的萬千生靈,都下意識的擡頭仰望!
那是隻存在於各家神話之中,最恐怖的災厄!
洶涌之下,潛藏的是誓要將人間洗滌一遍的殘酷決意!
自撕裂的蒼穹之上,一片磅礴而洶涌的陰影猛的傾倒而下。
轟鳴中,處在正中心的蟲巢被澆了個透徹,那汲取了數十座山巒,無數物質與骸骨在蟲族所特有的黏液粘合下拼湊起來的,佔地數萬畝的宏偉蟲巢,在接觸的瞬間便被洶涌的水流轟塌。
在外部蟲巢崩塌的同時,漫灌的大水自彎曲的通道肆意流淌。
所過之處,水聲嘈雜,蟲鳴陣陣。
無有掙扎,只是沉溺前撲騰的溺水聲罷了。
幽邃而蜿蜒的洞穴,不過是一瞬便被填塞的擁堵,而早已經空洞的地面更是在水流的沖刷下轟然塌陷,原地出現了一個綿延百里的巨大盆地。
波盪而透徹的湖泊之下,清晰可見跟碎裂的蟲巢,菌毯,以及土石混雜在一起,沉溺在坑洞最底部的密密麻麻的蟲族。
猙獰的身軀,在流水的沖刷下,正逐漸的腐朽,糜爛,直至完全泯滅。
而逸散的流水順着崩塌的高峰四散流淌。
從凹陷的蟲巢,到起伏的羣山,連合本土的江河,洶涌的流遍整個星球的版塊。
鋪天蓋地,橫掃萬物!
放眼望去,唯見波光粼粼,天水交接一色.
當整個星球從喧囂中脫離出來後,曾經活力旺盛的星球到此時已經不剩什麼了。
在洶涌之下,生靈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不論是那早已經繁華落幕,高層盡數逃離,只剩下了貧民跟機械生命的異族城市,還是在前線與蟲族奮戰的各類戰爭兵器,全部迎來了自己短暫生命的終結。
而至於那張牙舞爪,猙獰兇惡的蟲族,在漫灌的滅世之洪中也沒能逃脫厄運。
強大的種族天賦在無法借力的洪厄中根本沒有發揮的空間,哪怕榨乾了基因的潛能,僅憑藉自己的身軀也無法供給進化所需的磅礴能量,只能在沉沉弱水中溺斃而亡。
而下一刻,張珂血紅的雙眸中陡然浮現了一抹暗淡的光影:
【緊急提示:伱殺死了329號蟲羣意志——蟲母沃爾瑪,你跟蟲族的關係永久下降爲死敵,蟲族基因正在進行相關銘刻你獲得了相關標註(詛咒)
標記:亡族之恨(蟲族)
類型:標記(詛咒)
效果:你殘忍的殺害了某個蟲族的母體意志,整個蟲族分支的靈能在你的身上留下了永恆的印記。
持有該標記將會被整個蟲族視作死敵,並提高相關狩獵等級(最高優先級),在於該蟲族相關分支(母系血脈延伸)所佔據的區域內,持有者將會遭受永無止境的蟲族獵殺。
注:該效果爲文明類詛咒,基於海量生命配以相關超凡能力(靈能)作爲篆刻,常規淨化能力/道具無法對該標記進行清除與削弱,效果持續直至持有者死亡,效果消失。且,當持有者長時間停駐某地(蟲族活動區域,蟲族存在世界)本標記將持續向世界內同類發散特殊信號,蟲族將在維持基本進化生存體系的情況下,竭盡全力獵殺該單位。
無休無止,至死方休!】
【基於人物活動履歷,基於人物對329號蟲族的完美獵殺,以及對XXXX星球的毀滅性打擊(60%物質毀滅)你的稱號得到了相關提升。【種族屠滅者:新增種族圖鑑:蟲族,你與蟲族,亞蟲族單位交戰時,所有傷害類能力增幅30%(因蟲族單位不具備情感模塊,無法提供恐懼情緒,該傷害增幅在原有基礎上再度提高5%)
你的殘暴之名得以再次宣揚,此時此刻,虛空中無數世界的文學創造者於恍惚中感應到了你的形象,記錄並傳播相關神話.】
【世界毀滅者:人物在施展法術神通時,將擁有42%(+3%)傷害加成判定(災厄,破壞效果加成)
非戰爭相關,守序善良傾向世界有大概率拒絕人物進入,但你更容易受到那些絕望者的徵召
人物在非九州文明體系活動時,將會更容易觸發世界頒佈的被圍剿任務,相關任務形成並被接取時,人物獲得1.7(1.9)倍生命上限加成,獲得2.2(2.3)倍生命恢復加成,姿態變換時一切傷害攻擊類能力加成75%(79%)新增人物攻擊範圍修正0.1(攻擊範圍拓展)每次圍剿失敗,人物各類模板都會獲得0.1的加成提升(無上限)】】
“.”
張珂看着視網膜上刷新的提示信息,而在他身下,是化作一片汪洋的星球。
清澈的波濤之下,能看到面目全非的陸地版塊,以及被洪流席捲着推送到各個角落的殘缺肢體,破爛機械。
大量的殘渣聚集在汪洋的底部,鋪成了一片厚重的地毯。
不過,伴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個殘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凋零,逐漸的失去本來的面貌,變成細碎的砂礫沉溺在汪洋底部。
或許,再過去千萬年,等待洪水退去,山川暴露,這顆宜人的星球上將再度迎來生命的復甦。
但現在的它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詛咒麼?”
環顧了一圈,再沒有在這個星球上感知到任何存在惡意的單位之後,於張珂的指尖上一段纖細的紅線陡然浮現,並在短暫的徘徊後,其中一端的線頭指向了一個方向。
如果不是擔憂蟲族那旺盛的繁殖力,在動盪個不停,時刻都在互相擠壓,侵入的整個世界羣系的外部環境下會造成大量擴散的話,張珂並不會有此一行。
畢竟,作爲敵人的話,蟲族應當是張珂最不願意遇到的存在了。
倒不是實力上的,而是蟲族發展的前提是佔據在對世界物質層的侵蝕下,每誕生一個新生的蟲族,都會有大量的物質永久性的被消化。
先前那蟲巢塌陷之後,暴露出來的近百公里的龐大深坑便是證據之一。
而這還是一個尚未取得優勢,停留在星球層面的蟲族羣落。
當整個星球被蟲族佔據,並開始向外拓展侵蝕星空的時候,這時候,屬於蟲族的真正恐怖纔會暴露出來,像鈍刀割肉一般,不論本土的文明再怎麼抵禦,反抗,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宇宙,連帶着文明一起被埋入墳墓。
而汲取了整個星宇精華之後的蟲族,將會把它們的目光轉向虛空中的其他世界,用積攢而來的資源完成橫渡虛空的使命,而後再重複先前那一套.
這也正是張珂噁心蟲族的緣由所在。
世界都被蟲子吃了,那他大費辛苦的來又是爲了什麼?
原本只是想着在去往前線的途中,順道遏制一下蟲族的擴張,畢竟,未來的九州沒有蟲族存在的土壤是不爭的事實,他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太多的時間。
但現在,顯然他已經有了不得不停下腳步的理由!
發展到了這個時候,九州跟外域的戰爭已經沒有了任何迴轉的空間。
在投入了大量的資源,精力,扛着巨大的損失的情況下,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
在虛空的前線,每時每刻都有仙/神級別的生命體陷入死亡的困境,最終不甘的交代了自己的一切。
但可悲的是,哪怕堵上了一切,集結了數個文明體系,以及攜帶着他們各自附屬世界的龐大聯軍,在這個新生不過百萬年的世界面前居然落入了下風。
一個個不屬於當前層次的強大敵人,對聯軍造成了巨大的創傷。
在戰爭持續的前幾萬年裡,他們還能把戰爭維繫在對方的文明體系內,雖然波及的僅僅只是一些邊角的附屬世界,但瓜分的資源着實讓聯軍們喜笑顏開。
只是現在,局勢翻轉了。
聯軍不僅僅被趕出了九州文明體系所屬的區域,反倒反過來,被追着打。
雖然因爲是防守方的原因,對方不敢太過深入的進行追逐,但在對方強大而邪惡的儀式下,那些個踏足虛空的存在,卻在追本溯源的跨越虛空,去打撈聯軍的附屬世界,而後像是釣魚一樣,把釣來的一個個世界/位面放在後方的漁籠裡,緩慢而穩定的進行蠶食。
對此,聯軍既憎恨又無奈,在幾次反攻被狠狠地打回來後,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去號召更多的文明投入到這場浩大的戰爭中來。
目標多了,那自己的損失不就少了麼。
再者說了,雖然這個叫做九州的文明體系強大的有些怪,但終歸還是孤軍奮戰,一個世界的底蘊跟它們對拼,總有消耗完的時候,那時候,就是瓜分戰果的時刻!
至於以少勝多,還大獲全勝什麼的,故事裡聽聽就行了,這種離譜且奇幻的事情,怎麼可能在現實當中發生,是吧?
而在不斷給自己喂餅的聯軍對面,身穿一身銀色戰甲,站在羣龍拖拽的戰車之中的昊天上帝眉頭微蹙。
此地剛剛結束了一場在整體戰爭的情況下,也算的上浩大的戰役。
此時作爲獲勝的一方,下屬的天兵天將們正在將那些受傷的袍澤帶離戰場,在戰場後方的營寨中,就有紫薇大帝接引星光而設下的快速通道,在接引後方援兵的同時,也能將這些受傷的仙神們傳回大本營,在封神榜下的池水中快速的恢復身軀,好方便重新加入戰場。
而剩餘的部分則是在搜刮戰利品。
雖然戰場處在虛空,並沒有物質層面的收穫,但不論是神靈的死屍,還是他們身上的鎧甲,武器,乃至於逐漸消散的權柄都是上好的寶貝,這裡面的每一件都是需要世界耗費大量的物質跟權柄才能催生鍛造出來的。
至於跟九州相性不合的問題天庭的仙神很少有不會煉丹煉器的存在,即便是最底層的天兵,也能簡單的煉製幾次,將一些粗糙的部件返廠成原本的物質
“此戰大獲全勝,上帝理應高興纔是,即便此戰距離落寞還爲時尚早,但總歸已得見曙光,怎麼還沉思起來了,是那羣外域蠻族們又搞了什麼小動作?”
“他們的小動作多了去了,但不被我等察覺的卻不算多,我或許年少不經事了些,但能瞞得過上帝跟老君您的要不,我去再率一軍,去踹個營?”
一拄杖的白髮老仙跟手持劍器的紫薇大帝慢悠悠的從後方飄了過來。
昊天上帝:“.”
他頭疼的看着眼前的這一老一少。
自己也不知造了什麼孽,竟跟這兩位分了一處。
當然,這也是必然之事,作爲天庭明面上的最高戰力,昊天上帝所處的自然是戰爭最激烈的地方,而老君跟紫薇大帝的歸屬,只能說時間不巧,其他除了坐鎮它處的之外,便是在外率軍遊離時刻準備支援,要麼便是已經深入到敵人戰線之中,不時的拿上兩手。
不巧,這兩位剛剛結束了支援,而自己這邊又碰上了麻煩,便一道來協助了。
雖然僅憑他也能戰而勝之,但無疑那樣要多許多無謂的傷亡。
如此之下,面對這性格完全不似外表那樣和善沉着的兩位,他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沉默了半晌,昊天上帝疑惑道:“我感覺到後方的世界動盪在加劇,好像是闖進了什麼大傢伙,幾個世界的生命氣息連同物質正在快速消逝。”
“但方纔詢問了其他人,各自的防線並沒有出現疏漏,應當是沒有被蠻子們滲透纔對,可九州反饋來的信號卻給我一種古怪的感覺。”
“此間戰事暫了,我想臨時抽調一軍去後方,查清情況,如若真是被滲透了,也好早些平了禍患,免得愈演愈烈。只是人選方面,一時之間我有些糾結”
“這樣麼”
聞言,老君手指輕掐,但隨之而來的隱晦反應卻讓他眉頭一皺。
在短暫的沉寂過後,老君微眯着眼睛,道:“不如.”
從夏朝到戰國差不多兩千五百年乘個三六五直奔九十萬,我人也麻了,開頭刪改了好多遍導致字數上不去了,今天沒夠6k就不不標二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