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人回來了,但狀態不怎麼好,經過衛生員檢查之後,現在已經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了!”
津門,氣象中心。
朝日初升。
忙碌了一夜的祁汪,剛卡着點來到辦公室,坐下的皮椅還沒溫熱,秘書便從門外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臉沉重的報告了這個壞消息。
失蹤的研究員跟跟隨的兩位士兵,在早晨七點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氣象中心的大門外。
但相比於他們離去前的模樣,歸來的這些人身上多少都有點兒問題。
一男一女兩個士兵的情況還稍好些,只是持續性的高熱,以及神智恍惚,坐鎮中心的幾位道長燃了幾道符水灌進肚之後,沒過幾分鐘高熱退去,神智恢復。
雖然還是很虛弱,畏寒,但至少不是那副生命垂危的樣子了。
同樣,也因爲沒有了生命危險,雖然他們也同樣跟研究員們踏上了救護車,但隨行的卻不僅僅是急救人員,還有兩位記錄員,來詢問他們離開這一天裡的經過。
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沒辦法。
既然當初做出了選擇,那麼除非遇到生命危險,否則絕大部分情況下,個人利益都得稍微往後讓渡一下。
而相比於只是有些虛弱的兩個士兵,那些失蹤的研究員們身上的問題就要嚴重的多了。
高熱,恍惚只是最基礎的症狀,同樣的符水就能解決。
他們身上真正的問題在於遍佈全身的鞭痕,不僅僅是血肉受損,一些筋腱,神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
雖然說因爲靈氣復甦的緣故,現代醫學也擁有了相對飛躍性·的發展,但對於這種損毀性的傷勢仍然有些束手無策,中醫跟道士們倒是有對應的手段,畢竟因爲靈氣復甦的緣故,中藥的藥性也得到了硬頂的增長,真正達到了古代醫術上的效果。
不論是丹藥散劑都能起到不錯的效果,甚至留下的後遺症都相對較小。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沒人敢動手啊!
光是解決研究員們身上堆積的陰煞之氣,就讓一羣道長躊躇不已,最後更是武當的一位看不過眼,指引了下無關人士,才從庫存裡調來了一些事先製備好的符篆才解決了問題。
至於身上的傷勢,連這位武當的道長都是默然的搖了搖頭。
畢竟能被吸納進氣象中心的,大多在靈氣復甦前就是有道的真修,雖然單論法力的程度,他們中的部分人未必能比得過被大量供養的士兵,但自身素養跟知識面卻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
陰煞如體。
在詭怪尚未誕生的九州,這根本是個僞命題,哪怕是去那些陰氣聚集的特殊節點,沒個三年五載也很難積累到如此濃郁,甚至危及生命的程度。
而地上達不到的事情,那就只有一個幽冥了。
但衆所周知,因爲幽冥開闢進度的緣故,現如今,除了一些亡魂之外,根本沒人能夠到達真正的幽冥地府,哪怕是擁有通幽之術的各個法脈也毫無辦法,最多隻能停留在天上大陸的邊角,眺望一下漆黑雲層下模糊的風景。
但在那片邪祟肆虐的大陸,你可以被怪物咬傷,可以被邪惡入侵畸變,但唯獨不可能積累這麼深厚的陰氣。
所以這些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便沒人跟他們提起過,道士們的心裡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揣測。
雖然不論是道門亦或是佛門都講究渡世救人,但就像是醫生有不救的規矩一樣,他們也同樣有自己的守則。
這種冒犯神靈的燙手山芋,還是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處理吧,而且,一些修行高深的道長們還發現,相比於外表的皮肉傷,真正的問題其實潛藏在軀殼之下,這十幾個人的魂魄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缺損。
心裡雖然奇怪,但道長們也並沒有多嘴多舌。
還是那句話,不知全貌,不予評論。
現如今現世的神靈屈指可數,但不論是四海龍王,還是太行的那兩位山神都無法悄無聲息的在靈魂層面動手腳,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了。
然而,在現任茅山掌教的講述下,沒人會覺得那位會是神話傳說裡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神靈。
如此,這件事就有的說道了。
只能說問題很大,掌握不住,還是請潘叔出手吧!
然而壞消息並不只有這一點。
或許祁汪今年跟天上的太歲星有緣,在秘書剛剛解釋完這個讓人頭痛的消息之後,還沒等他整理好混亂的思緒,緊接着辦公室的房門就被人敲響。
在聽到請進的聲音之後,一個帶着金絲眼鏡的中年從門外走了進來。
感受到室內有些壓抑的氣氛,他訕笑了一聲,然後略帶猶豫的說道:“局座,接到數個地質勘探所的緊急彙報,從今早七點開始,各個地區空氣中的靈機含量不同程度的開始下滑,大地流水中靈機增長速率加快。
相比於昨日的3.12%的增長率,今早只有同時間段的三分之一不到,而且增長進度還在一直下滑,如果數據沒有更改的話,預計今天中午11點前,增長率將會掉到0以下,而地下情況相反.”
當壓抑着心情,毫無波動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的時候。
一個難以訴說的強烈預兆,在祁汪的心頭不斷閃爍。
雖然有句老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但連續的禍患有時候也不是一個巧合能說得清的,更何況還是波及整個九州的問題。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件事應該是那位的手筆,研究員跟士兵的事情暫且不論,畢竟在報告出來之前,胡亂的揣測只會破壞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但靈機含量的降低,則是可以確定是一種無言的警告了。
只是,面對這個壞消息,祁汪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解決辦法。
畢竟,雙方之間並沒有什麼明確的契約束縛,更何況,整個九州從事實上來講,都是在吃對方的福利,哪兒來的顏面質問。
如果說是自然的變遷那還好,等大地跟江河補充到一定的程度之後,這些被收束的靈機終究會再度蔓延出來。
怕就怕這個過程會繼續延伸下去,空氣中的靈機含量會逐漸被大地收束,直到回落到當初那貧瘠的環境中去。
這還不算可怕,真正的關鍵在於,靈機並不是徹底消散了,而是換了個方向融入到大地,江河乃至於四海之中。
如此,人類跟絕大部分的動物修行陷入困頓,但那些植物跟水族卻不受相關的影響,總不能放棄地上不用,打地洞,水下建房吧?
但即便如此,人類的進度終究趕不上有相關形體構造便利的植物跟水族,一兩年或許看不出什麼,但等個十年八年看看?
江河中蝦兵蟹將無數,森林裡到處都是遊走的山精野怪的時候,就知道這種變化的可怖了!
當然,也或許等不到那個時候。
在享受了靈氣復甦帶來的好處之後,人們很難接受再回到過去的環境當中去。
男性會因爲自己能力跟健康的下降而不滿,女性會因爲容顏的憔悴而焦躁,老人會憂愁自己的壽命,而那些掌握了超凡之力的人會不甘.幾乎所有人都會想方設法的將這些失去的東西給帶回來。
到那時,纔是麻煩真正開始浮現的時候。
在一瞬間內,祁汪的腦海中浮現過諸多想法。
看着桌面上正在抖動播放鈴聲的手機,祁汪沉默了一瞬之後選擇了掛斷。
不用想,估計是來質問他的。
可質問有用嗎?
這事兒又不是自己做的,甚至於時空門的研究都是發生意外之後,他纔在庫裡查找到了相關的消息,惹事兒的時候藏着瞞着,真出問題了一個比一個來的快。
他只是跟那位能說的上話,但說話的資格又不代表着他能要求對方做些什麼。
相比於要求他祁汪去想辦法,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做,付出什麼樣的賠禮才能平息那位的不滿。
探索異世界,呵,還沒學會走路,反倒是想着跑了
當祁汪這裡被一通通電話不停騷擾的時候。
張珂已經通過了中轉,前往了新的副本。
一如既往。
在短暫的傳送之後,張珂被固定到了一個旁觀的視角,去觀看這個副本的來由。
當張珂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看到了險峻的高山,湍急的河流,揹着梁木行走在窄小棧道上的徭役,山頂縹緲的雲氣,以及一個盤坐在山頂,正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的老道士。
是的,看。
只是瞬間,張珂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全身像是過電一樣,抖了一抖。
雖然處在CG狀態的他並沒有身體,但來自感覺的反饋,仍然讓張珂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長滿了雞皮疙瘩。
恐懼談不上。
但驚悚確實有點兒。
雖然通關九州副本的數量比不上張珂外出經歷的次數,但相比於隨機性極強的其他世界,在自身遊戲獨有的機制下,張珂在進入九州相關副本的時候,開頭大多都比較隱秘,安全,有足夠的空間跟時間來發展壯大。
當然,現在的張珂也不需要這種安全保障了。
有了【九州】的存在,別管是以本體降臨的姿態,亦或是真靈化身,他都能保持自身的全盛狀態。
先不提處於CG時,相對無敵的狀態。
就算是CG結束,以他的本事,除非是天庭中的帝君亦或是少數以征戰聞名的真君下場,否則基本沒有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存在。
所以,並沒有恐懼。
張珂只是沒想到,這次新開的副本中,居然又更改了過往的規則,剛開場,就遇到了一個能夠察覺到他存在的人.
而且,這老道士的面容,總給張珂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究竟是誰
當張珂沉浸在思考中的時候,那老道士卻率先收回了目光,笑着開始指引那些弟子們在山頂開闢的平臺上,搭建一個碩大的丹爐。
“師兄今日一改往日愁容,可是有了什麼好消息,能給師弟分享一下嗎?”
繁忙的山頂,一個看起來跟老道士年歲相差無幾,但精神狀態卻差了許多的道士,走上前來,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開口問道。
當然,問是問了,但也只是找個話題的切口罷了。
他並沒有想着能從自己這位師兄嘴裡套出什麼消息來。
畢竟,他們雖然是名義上的師兄弟,但實際上卻並不是一個師傅,甚至於更不是一個道統的。
之所以聚集在一起,還是因爲道人面前的這位師兄。
看似和善的老道士,在入蜀的第一天就用法術通傳了蜀地各個道脈的方士,道士,而後明是交流,實則逼迫的作風,將分散在整個蜀地的道脈整合了起來,全然不顧他們自身的傳承,也不顧這些道脈過往的恩怨情仇。
只有一個詞彙能夠描繪眼前的這個老道——霸道!
好在對方作風雖然霸道,但道脈整合之後對他們卻不錯,不僅僅互通有無,甚至還分門別類的幫這些道脈整理並拓展了傳承,許多聞所未聞的法術也被其毫不吝嗇的傳播了開來。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被強行納入的道士跟方士們對這新立的五斗米教也有了幾分感情。
而作爲一切的開拓者,老道士自然成爲了五斗米教內諸多道士們尊敬的對象。
但最近也不知道這位師兄又發哪門子的瘋,好好的蜀地不待,竟然來這毒瘴瀰漫南蠻之地,開山建觀,這也就罷了,甚至還要在山頂擺爐煉丹。
不只一人問他爲什麼,不只一人勸阻對方留在蜀地。
畢竟,相比於毒瘴氣瀰漫的蠻荒之地,蜀地多少還被掌握了些,邪祟詭神不敢放肆,也能安靜一些。
可在這蠻地,三天兩頭的就有不識趣的詭神上門打擾,甚至於有些時候吸引來的大傢伙連他們這些師兄弟們都解決不了,只能請出這位師兄兼掌教來處理。
但即便如此,一同帶來的弟子跟徭役還是死傷了不少。
只能說有本事的人都任性吧,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理由能解釋師兄這怪異的行徑了。
然而,讓道士沒想到的是,對他們的詢問一直忌諱頗深的師兄,對他順嘴一提的問詢卻進行了答覆。
“方纔在心中卜了一卦,雖然煉丹仍舊坎坷,不過丹成之後,卻是一帆風順了,這讓我如何不喜?”
只是一句話說完,老道士的目光卻又看向了它處。
這讓等待下文的師弟,用十分幽怨的目光盯着對方。
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還不如不說。
說話說一半,跟如廁留半截兒的感受是一樣的,那種抓耳撓腮而不得結果的感覺,簡直比被殺了都難受。
但他也知道,只要是自家師兄不願意說的,誰也強迫不了對方。
最後,只能在幽怨的目光中,被上山來找支援的弟子給帶下山去,斬妖除魔。
而先前盯着張珂看的老道士,目光一轉,看向山下。
有上山又下山的徭役,也有各處看守,保護的弟子,但他雙眼之中,所看到的更多的還是高聳入雲的山峰,以及瀰漫在這南揚州千古不化的毒瘴之氣。
而在這五彩斑斕的毒氣之中,詭氣沖天,各種妖魔,詭神猙獰的掃視四方,滿是鮮血的嘴角流下涎水滴落到下方,匯入濃郁的毒瘴之中。
如海般的毒瘴籠罩在大地之上,籠罩在漢民的頭頂,在常人難以察覺的視角下,悄悄撫動着百姓的腦袋。
詭神遍地,這就是大漢!
而地理環境的緣故,在天下九州之中,揚州的環境算是比較惡劣的,除此之外,其他八州的情況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那些地方的詭神只不過不像這邊這麼粗俗,野蠻罷了,但兇惡的習性仍舊沒有多大的差別。
山精野怪,七國故詭,敗軍死將.什麼玩意兒套上了詭神的名頭,都能堂而皇之的要求供奉,想用血食。
或許有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畢竟自古如此。
但自古如此就一定對嗎?
人心貪慾的膨脹,把一些該死去的異類捧上神壇,以祭祀之名,行貪婪之舉,烏合之衆,行苟且之事.
過去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既然他張道陵已承天之命,那有些規矩就該改改,按他的規矩來!
牛詭蛇神就應該滾回牛詭蛇神的地盤。
如若不從?
那就看看是祂們的嘴硬,還是自己手中的劍硬!
先前還多少有些忐忑,畢竟,都是盤踞幾百上千年,甚至在更加久遠的歲月便誕生的積年詭神,便是有丹藥幫助,自己也多少欠缺了幾分積累,免不了徐徐圖之。
但誰曾想,平白無故來了個助手。
如此,便不需要那麼漫長的等待了,而有些事也可以做的更過分一些。
反正承接天命的是自己,在天命沒離開之前,他的一言一行皆是替天行事,百無禁忌!
於是,在之後的時間裡,張珂便注意到這老道士看他的時間更長了,甚至在無人的時候還跟他聊兩句,雖然被困在CG狀態下的張珂沒有支配自己的力量,但對方也不在意。
而伴隨着時間的流逝。
結合自身的回憶,跟這座山上活人們的交流,張珂對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也越來越清晰。
五斗米教已立。
張道陵煉龍虎金丹之前。
而出生點,又這麼巧妙的掉在尚未成仙的張道陵左近,這很難讓張珂不懷疑,先前某人的令牌還在默默的發揮着作用。
畢竟,按照之前副本的名字來看,他應該是在蜀地發家纔對。
但誰曾想,一個偏差竟然跑到了豫章郡,龍虎山上。
哦,現在張天師還沒煉丹,所以龍虎山還不叫龍虎山。
不過地理位置的偏差,對於張珂來說無關緊要,畢竟,不管是蜀地,還是現在的豫章郡都脫不開跟張道陵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