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在陳玄冥的算計之中,從他意識到兩者只能有一個走出去的時候,就已經默默在飛劍上塗抹了強效迷魂藥,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黃皮子精的對手,能夠幻化半人形的妖怪,堪比人類三品巔峰的實力絕不是開玩笑,隨便一爪子,都足以讓陳玄冥骨斷筋折,甚至會身體都被撕成兩半!
光憑這個,陳玄冥也不可能成功,妖怪與人類體制的差異,他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纔會發作,所以,形勢不明的情況下,他特別需要一個幫手給他創造機會,一個能夠一擊扭轉乾坤的機會。
而老光頭便是他的第二個殺招!
在他和黃皮子精交手的時候,一擊得手之後,有一霎那他便故意裝成閃躲不及,左手不小心打在老光頭頭上,那時候起,他的衣袖裡就藏着一管藥劑,裡面裝的是他自己配置的烈性食人藥。
而且無色無味,發揮的速度極快,所以才能瞞黃皮子精,讓老光頭成爲了極爲關鍵性的暗棋,這一枚棋子也完美的發揮了作用。
不管是食人藥還是迷魂藥,這幾種雖然名字中有個藥字,實際上卻是一種巫毒,也是他從‘巫毒經’學來的。
食人藥的藥如其名,藥效霸道無比,短時間卻會因極度飢渴而變得暴虐嗜血,斷然不會放過眼前的血肉。
那些顯得愚蠢,多餘的挑釁,都是他放出的煙霧彈,當他發現老光頭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故意用言語去激怒對方,一來是爲的掩蓋老光頭的異動,然後故意露出致命的破綻,置之死地而後生,然後順理成章的完成這個並不太高明的陷阱。
幸運的是,黃皮子精太過大意,或者說從骨子裡它就沒有把小小的陳玄冥放在眼裡,所以它的這次中招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黃皮子精可能的反應,情緒的變化,可能的落腳點,老光頭甦醒的時間,包括藥效的發揮時間,陳玄冥都通過精心算計,步步爲營,迷魂藥通過血液進入黃皮子精的身體,烈性食人藥則是灌入老光頭體內,雙管齊下,待到兩者發作之時,必然有着反敗爲勝、化險爲夷的關鍵性作用。
這些步驟,一旦其中有任何一個小細節出了一點點意外,陳玄冥必死無疑,左側胸腹上那一道超過三十公分長的傷口就是最好的佐證。
事實證明,幸運女神總是對於細節控青睞有加,陳玄冥的“陰謀”沒有在關鍵時候掉鏈子。雖然不太高明,但是極爲有效。
白色的粉末準確的在黃皮子長滿長毛的臉上炸開了花,哪怕它及時閉上了眼睛,但是沒有用的,那些液體可比石灰粉還要難纏幾倍,無孔不入,強烈無比的刺痛和灼熱飛快無比的鑽入眼耳口鼻的縫隙之中,瞬間涕泗橫流,一股強烈無比的騰騰熱浪和痛覺衝擊着它的大腦都開始宕機了。
“嘰!”黃皮子精又發出一聲尖叫,只是這一次它的聲音裡充斥着憤怒,還有一絲壓抑不住的驚恐。
這瓶藥劑其實並不是什麼毒藥,而是一種源自純天然的防狼神器,辣椒水。
而且這不是一般的辣椒水,其中混雜着一些特殊的草藥,陳玄冥用極爲特殊的手法熬製提純後得到高濃度變態辣椒水。
表面聞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一旦被噴到眼睛嘴巴鼻子;它就會順着每一個毛孔鑽進去,擦都擦不掉。之後眼淚流不停,噴嚏咳嗽不停,呼吸道如火如荼,難受至極點。無論對方有多厲害,都無法抵擋其威力。
陳玄冥試過,這樣一小瓶下去,就能輕易將一頭兇猛的老虎辣得對貓叫爺爺。而他剛剛可是足足拋出去十瓶!
事實證明,縱然是強大如黃皮子精這樣的妖怪,也無法抵擋,它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光頭竟然如此的奸詐無恥,先是偷襲不說,在飛劍上淬毒,使用連環計,還隨身帶着辣椒水,當下被辣得眼淚鼻涕噴涌齊齊而出,這時候目不能視,口不能言,還能剩下幾分威脅?
再次得手的陳玄冥精神振奮,氣勢大增,對於使用特製高濃度辣椒水、烈性食人藥、迷魂藥這件事,他可沒有半點羞愧之心,因爲他明白一點,死人可沒辦法羞愧,他要活下來,他有他的家人,他有他的夢想,他有蘇小小,所以他不能死。
那麼只能拜託黃皮子精去死!
而且陳玄冥又不是高高在上的佛祖,更做不到割肉喂鷹的聖心,對於這樣想要將自己掏肝挖肺,吃肉喝血的敵人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本身就是敵人,哪怕手段陰毒下作了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山裡貧瘠,生活清苦,民風純樸的同時也顯得原始而彪悍。若是生死關頭還縮手縮腳,恐怕他重生的第一天死在山林中,連屍骨都化作某頭野獸的糞便。
若不是他之前閒着無聊,學着‘巫毒經’煉製這些奇奇怪怪的巫毒之藥,若不是他巧妙的使用這些巫毒,恐怕此刻死的就是他陳玄冥和蘇小小。
當然這些事情他完全沒有義務給敵人答疑解惑,而且他一直聽過一個傳說,壞人多死於話多!雖然他不是壞人,但是他也不想出什麼意外。
生死時速,每個一霎那的耽擱和錯誤,也許都會是破綻百出的死亡之刃。
接下來的事情就毫無懸念,一連串的陷阱像死亡的繩索已經牢牢栓住黃皮子精的脖子上。
大局已定,無力迴天。
隨着黃皮子精這一擊失誤,辣椒水的準確命中要害,無疑讓它徹底失去了再戰之力。
哪裡還有什麼憐憫?下一剎那,陳玄冥眼中厲光一閃,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連氣都來不及喘一下,立即鼓起全身氣力,得理不饒人,以左腳爲軸心,微微旋轉半圈,身體掀起一股旋風,合身飛撲上去,同時右手的飛劍被空着的左手極爲準確的反握住,帶着孤注一擲的氣勢再次朝那黃皮子精的前頸要害襲上前去。動作一氣呵成,速度極快,掀起陣陣風聲,猶如催命的鬼哭之聲。
“去死!”
黃皮子精好不容易睜開眼睛,飛劍光已經近在眼前,黃皮子精駭得神魂直冒,驚恐萬狀,想要逃跑,卻發現無能爲力,不論它如何躲藏,恐怖的飛劍光如影隨形,猶如附骨之蛆死死鎖定了它的咽喉,越來越強烈的生死危機,讓它生出一種無力和絕望,“躲不了!”
“大人,奴家知錯了,求大人饒命!奴家願意全心全意伺候大人!”
陳玄冥眼前竟然重新出現一個美女,正梨花帶雨,淚眼婆娑的看着陳玄冥,楚楚可憐的同時還不忘對陳玄冥拋出了一個風騷到讓人腿軟的媚眼,眼下這副模樣足以讓任何男人血氣上涌心神漣漪。
可是陳玄冥卻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君不見剛剛黃皮子精那一聲聲相公叫得是多麼的親熱,轉眼間就恨不得吃老光頭的肉,喝他的血,如今露出這般下作姿態又想來哄騙於他?在他的眼裡這婦人再美也不過是一條披着人皮的紅粉骷髏,心如磐石,殺心不動,眼神犀利如飛劍劍,所有的殺氣噴涌而出。
“啊!可惡!”
黃皮子精痛呼一聲,側身一滾,帶起點點鮮血,剛剛如不是它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當頭一刺,恐怕此刻已經被陳玄冥一飛劍封喉!饒是如此,肩膀上也多了一個透明的血窟窿。
“好個狠心的人類!”
“嗞嗞嗞!”
眼見色誘不成,忽然黃皮子精再次顯出原形,齜牙咧嘴,一嘴的鋼牙利嘴,通通暴露出來,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麼,只兇殘畢露的恐嚇道,“大膽人類,你敢傷我?小心我吃了你!呵!嗷嗚!”只是此時此刻滿臉的鼻涕眼淚,再加上嘴角的傷口繃裂鮮血淋漓,悽慘狼狽的模樣顯得色厲內荏,縱然是威脅也不免有些底氣不足。
“我三哥乃是妖族地陷谷的少主,你要是敢殺我,我三哥絕不會放過你的!當時候必將你千刀萬剮,日日承受抽魂奪魄之苦!而你所有親友同族皆因你死無葬身之地!”
“死到臨頭還妖言惑衆!”
陳玄冥面不改色的喝了一聲。雖然如此說,但是也不免心頭上覆蓋了一層陰雲,心中有些凝重,這個黃皮子精說得不會是真的吧!但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放過對方,否則來日必將後患無窮!
手中飛劍直衝對方咽喉而去。
“苦也!”
黃皮子精看着陳玄冥如同鐵石般冷硬的臉龐,本能的求生欲讓它還想說什麼,但是,看着越來越近卻速度再次激增的飛劍鋒,它只覺得手足冰冷、心如死灰,顯然,這個時候陳玄冥不準備停手,感受着喉嚨處刺入一道冰冷而堅硬的異物,黃皮子精忍不住尖叫詛咒道:人類,黃泉路上,我等着!呵呵呵!你……”
說時遲那時快,鋒利的流水花紋鋼飛劍在陳玄冥手中爆發出驚人的鋒芒。
“噗嗤!”
一聲悶響,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一擊必殺!那黃皮子精的威脅來不及說完就已經被斬首!
“呼哧呼哧!”
陳玄冥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本以爲只是一趟簡單的遊山玩水之行,不成想卻是這般的峰迴路轉,驚險至極。
長久的緊張霍然放鬆下來之後只感覺排山倒海的疲憊幾乎將他淹沒,陳玄冥開始大口的呼吸空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溼透透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兩條眼皮都開始止不住的打架,這典型是去毒小法術和後怕的雙重後遺症,一瞬間的強力爆發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氣力,手腳像麪條一樣痠軟無力,這時候就是一個小孩子都能輕易將他打趴下,但他的手心裡還是死死攥着飛劍,不讓它摔在地上。
身爲一個武者,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允許放下武器。
這些說起來有些繁瑣,但實際上從陳玄冥拔飛劍衝出去的那一剎那起到斬下黃皮子精的頭顱,總共也不過四五個呼吸的時間。
不得不說,能夠斬殺黃皮子精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艱鉅挑戰。
平心而論,黃皮子精的強大算得上壓倒性的,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如果沒有老光頭的那一抓來得及時,最後那凌空的一爪,基本上招呼上誰誰死,陳玄冥只是運氣好一點點罷了。
再想想的話,其實不然。固然過程有些僥倖,但是這次成功更多的是因爲陳玄冥異於常人的果斷和精妙絕倫的把握時機!
一連環的算計讓黃皮子精落入他的攻擊節奏,若是陳玄冥猶豫哪怕是一秒鐘,對方必然會從沉浸在**中那的失神中甦醒過來,從憤怒中恢復,以其機敏無比,兇殘奸詐的天性,想要再次偷襲成功儼然是不可能的,最起碼不會這麼順利,而一旦錯過機會,老光頭被開膛破肚,屆時人爲飛劍狙,我爲魚肉,生死難料!
最爲關鍵的轉折有三個,拔飛劍而起的是第一次,激怒對方是第二次,以及最後的辣椒水攻擊。
這三次不論那一次失敗的結果都危險無比,但是這更加顯示了陳玄冥的英勇果斷和機智。
就拿最後一次來說,丟辣椒水這看似簡單,很輕鬆的一個動作,但是,如果沒有陳玄冥前面的連環計擾亂了對方的心神,沒有冒着生命危險的誘之以敵,甚至沒有關鍵時候,黃皮子精體內的迷魂藥生效,試想以正常情況下黃皮子精的奸詐機敏,以黃皮子精堪比三品巔峰的修爲和速度,你就是拿一麻袋辣椒水也不可能砸中黃皮子精的臉上。這種成功又何嘗不是將生命拋之腦後的大決然和大勇氣?
每一次成功都是必然的,都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
如果有可能,陳玄冥又何嘗不想羽扇綸巾,談笑風生,揮手之間,將敵人灰飛煙滅。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不拼命難道閉目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