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冥癱軟在牀榻上,痛苦的閉上雙目,眼瞼遮住幽光閃爍的左眼,腦海中拼命回憶《神魔白骨觀想法》和《玄奘金身訣》,希望這兩篇神奇的功法能夠幫助自己,讓自己忘去疼痛。
只是現在陳玄冥覺得眼裡灼熱刺痛難忍,彷彿有無數燒得通紅的鋼針拼命往眼眶裡鑽!他瘋狂咬着牙齒,一口鋼牙幾乎咬碎,一縷縷鮮血順着牙齦往外涌!
不僅疼痛,哪怕閉上眼,左眼前依然色彩迷離、五色十光,夾雜無數紛雜幻象景象徹底迷花了眼。
不多時,他的臉色越發煞白。
就在這時,一道極其細微的真氣無意間流入左眼,左眼中的疼痛居然稍稍的緩解了一分,這個發現讓快被疼痛折磨瘋掉的陳玄冥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嘗試着又輸送一縷真氣,疼痛又變得弱了一些,這下陳玄冥欣喜若狂,頓時加快速度將真氣源源不斷的往左眼輸入,剛剛灼熱疼痛的眼睛一陣清涼舒爽。
陳玄冥一直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真氣乃是身體內外之氣的精華,自然有療傷的作用。
可是不知爲何,忽然感覺隱隱有些不安,心裡覺得似乎不該這麼做。
但是左眼的疼痛幾乎將陳玄冥折磨得處於崩潰邊緣,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明知道眼前的只是一顆稻草,也拼命想要抓住。
終於,疼痛的緩解,讓陳玄冥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好!”
陳玄冥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來不及多想,變故陡生。
丹田裡忽的一輕,真氣忽然自動運轉,像是被打開閘門的洪水,全部拼命流入左眼。
可怕的是他只能像個局外人看着卻無法控制。
左眼裡就像隱藏着一頭餓了十天十夜的鯊魚,突然嚐到一絲血腥味,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左眼野蠻的衝入丹田,瞬間將昨夜才產生的真氣吞噬的一乾二淨。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等陳玄冥反應過來時,丹田裡已經空蕩蕩的,虛弱感油然而生。
就像是親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釋放出左眼裡的怪獸,左眼彷彿一頭喂不飽的怪獸,些許真氣反而像是一塊塞進牙縫的肉,不僅沒有填飽肚子,反而讓它越發飢餓,吸力越來越大,甚至覬覦起身體裡的血液和骨髓。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玄冥感覺手腳冰冷,如墜冰窟,哪怕陳玄冥拼命鎮壓,吸力卻越發蠢蠢欲動,渾身各處經脈傳來撕裂般的陣陣劇痛,彷彿有無數鋒利小刀在切割着不停,陳玄冥彷彿能夠聽到血管裡急促的流水聲,不是流向遠方,而是所有血液骨髓通通被吸入左眼。
左眼就像是一個無底洞,毫不留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元力和精血,龐大的氣血精華卻瞬間消失無蹤,哪怕他拼命反抗壓制,也不能阻止左眼的肆虐!
心裡咯噔一下,恐懼暗生,心裡涌出一陣煩躁和惶恐,陳玄冥無助的意識到自己的生命變得岌岌可危,拼命掙扎,卻頹然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控制,只能眼睜睜看着死亡步步降臨,卻無能爲力!
一陣陣刺骨的寒冷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陳玄冥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眼前忽然天旋地轉,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四周的黑暗像是一口密實的布袋,一雙無形的大手用力收縮握緊布袋,黑暗、窒息、絕望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條被撈出水源的魚,拼命張大嘴巴呼吸卻無法攝入一點氧氣,喉嚨像是被堵了一塊破棉花,發不出半點聲音,脈搏跳動變得越來越虛弱。
慢慢的他已經感覺到疼痛越來越弱,不是因爲情形好轉,恰恰相反,因爲他的五感對外界的反應越來越弱。
情況急轉直下,岌岌可危。朦朧的光暈籠罩在陳玄冥漸漸失去血色的臉上,泛出一種血液枯敗的死灰色。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枯敗的容顏彷彿是耄耋之年的老朽,溝壑的皺紋,乾癟的皮膚,蒼白的臉色,俊秀的容顏以肉眼可見的可怕速度蒼老,恐怖的讓人毛骨悚然!
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靈臺顫巍巍的彷彿即將傾斜,天翻地覆。
咕咚!
眼前一黑,十八歲的他終於堅持不住,倔強的頭顱一歪,狠狠的摔倒在牀沿上,四肢無力的摔落在牀上一動不動,呼吸越來越弱。
屋子裡靜悄悄的,原本岌岌可危的燭火不知何時已經熄滅。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屋子裡越發寂靜,陳玄冥的身體至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絲,連起伏不定的胸膛也不見動彈。
月光靜靜地灑在身上,像是一塊風乾的臘肉。
月色如水銀乍泄,銀白色的月光覆蓋在他失去血色的乾癟軀體上,彷彿慢慢撒了一層細霜,還未摸上去便感覺到一股透心的冰冷!
他處於一種奇異的狀態,由於左眼的鉅變,讓他喪失了對外界的一切感應,不過意識卻極爲的清晰,周圍沒有光,沒有聲音,空蕩蕩一片,沒有東南西北,沒有上下左右,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也許這裡就是死亡之地!
也不知是他天性膽大還是天性遲鈍,灑脫,在這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裡,寂靜無聲,陳玄冥的情緒反而出奇的古井無波。無喜無悲,亦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心裡有種冥冥的預感,黑暗裡似乎隱藏着一頭怪獸,像是蒼龍蟄伏在無底深淵,只待春雷初響,風雲驟起,便驚蟄而起,翱翔於九天之上。
也許,那時便會是一個轉機。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