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內斂,完美的弓形引人矚目。
柯文彬攏好紙牌,咧嘴嘿笑。
“準確來講是任叔和陸叔輪流灌,那幾天我站在門外的巷子裡都能聞到酒香!劉叔一個人壓根頂不住,迷迷糊糊把弓給了出去。”
項方素嘖嘖稱奇:“從劉叔手裡喝來淵木弓,那當真不容易,怕不是要喝空幾個酒窖?”
“小時候淵木弓掛劉府牆上,我夠不到,讓劉叔給我拿,他居然不同意!這事我記一輩子!”
白寅賓試圖伸手觸摸,誰料讓柯文彬一把打掉。
“阿水沒試呢,哪輪得着你?”
“可惡!”
“是啊,阿水先試。”
“快試一試!”
衆人目光匯來,樑渠躍躍欲試。
縱然沒聽說過淵木弓的名號,但看幾人的誇張反應亦能感受到它的不凡。
犀皮盒表層蒙着繁複的黑紅斑點,樑渠伸手探入,小心握住弓把,甫擡起,沉甸甸的分量從手腕處傳來。
與此同時,墨色大弓脫離絨布,忽似活醒,從弓把中心蔓延出細密的紅色血線,蛛網般包裹住整張大弓。
紅網明暗交錯,猶若呼吸。
一股極其鮮明的渴求感從弓身上傳遞而來。
淵木弓竟是在向自己索取氣血!
樑渠頗爲詫異:“這……”
陸凱雲合上犀皮盒,笑道:“莫慌,嘗試一下灌注氣血。”
樑渠定下心神,主動往長弓裡灌注氣血。
海量氣血涌入,弓身上閃爍的血網逐漸穩定。
此刻弓把中心開始蔓延生長出更多更繁複的血絲,血絲無一例外全部往末端弓梢涌入。
待末梢徹底爲血網覆蓋成暗紅色,驚爆人眼球的一幕出現!
幾根血絲從弓梢中抽生探出,它們交相旋繞,結化爲血索,相向奔赴!
弓把後的平行中心點,兩端血絲交纏像兩隻小手,牢牢緊握融合,粗化,最終徹底化作一根紅色長弦!
端是神奇無比!
樑渠本以爲淵木弓空空如也是需要上弦,畢竟弓皆如此,不用時要解弦,舒張弓力,萬萬沒想到淵木弓竟能自己長出弓弦!
衆人對樑渠的詫異神情十分滿意。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淵木弓或許不是什麼非比尋常的強弓,然其獨特性遠超其他大弓。
誰看誰傻眼。
哪怕劉叔如今實力用不太上,依然當塊寶。
陸凱雲笑問:“阿水,你覺得淵木弓是靈兵嗎?”
“莫非不是?”
樑渠觸摸弓弦,有種獨特的膠質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淵木弓的活力,比之未曾融入金羽的伏波更旺盛,明顯是靈兵獨有的生命質感。
陸凱雲搖頭:“淵木弓是活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它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不算靈兵,沒有進行過注靈過程。”
樑渠不解,沒有塑靈如何讓武器擁有生命?
柯文彬笑道:“根因在於,淵木弓不是鍛造出來,它是從寶樹天淵魂木上,直接生長出來的!”
“直接生長成這樣!?”
樑渠舉起大弓,難以置信如此優美的曲線會是自然產物。
“咳咳,中間自然是用秘法人爲引導了一下,除此以外,沒有運用任何鍛造手段,自然不像靈兵一樣擁有兵主。
淵木弓屬於自生靈性,硬說的話,兵主是淵木弓自己,用起來需要多培養培養感情。”
項方素點頭:“當年劉叔把它從寶樹上摘取下來,等同於摘下一枚成熟的果子。
果子即種子,它自然是活的,且淵木弓無需栽入土中,靠的是汲取武師氣血生長,修復。
我聽我爹說過,初時淵木弓威力大致適合奔馬武師,跟你的那把百鍊大弓相仿,但隨着劉叔用它南征北戰,淵木弓一路吸收氣血,如今已經蘊養到逼近大武師的強悍層次。
你別擔心層次太高會用不了,拉不開。
淵木弓灌注氣血愈多,弓力愈強,到大武師之前,它全受得住,反之亦然。”
柯文彬道:“阿水你邊養邊用,幾年下來用到狩虎大武師的境界綽綽有餘,說不得能令它蛻變爲宗師級神兵!”
淵木弓的神奇他們幾個全知道。
小時候經常上劉府央求借來玩,遺憾的是劉叔答應的次數幾乎沒有,只一次六十大壽宴會上喝得暈暈乎乎,答應過能借他們去冬狩。
項方素等人好不容易借到,自然不會客氣,一直到年後立春方歸還回去。
以至於事後劉叔見到回回要念叨一句喝酒誤事。
陸凱雲道:“劉叔還說,淵木弓給你用可以,能讓陛下口諭鼓勵的人不會差,但伱日後若是不再用它,需得把弓還給他。”
“髀肉復生,馬齒徒增,自無再佔寶弓之理,應當如此。”
樑渠對淵木弓愛不釋手。
作爲一把木弓,淵木弓的弓身撫摸起來猶如溫潤細膩的羊脂玉,比冰冷的玄鐵大弓要舒服得多,質感與重心更加勻稱。
“有沒有箭?實在手癢。”
“有!我順道去拎了幾個箭筒,天黑之前儘管取用,花銷全包在我和凱雲身上!”
任毅鵬從腳邊拿出數只皮筒。
皮筒裡面羽箭整齊排列,滿滿當當。
抽出一支,箭桿上遍佈褐色紋理,韌而堅硬,羽毛鋒利如鐵片。
尋常箭矢於半空中便會受不了衝擊崩裂,能讓武師用的箭矢,價值不菲。
樑渠沒有客氣,灌注氣血,拉開弓弦,再緩緩放開,確認好合適力度,抽出一支箭矢,燃起金目。
上至脊椎大龍,下至腳掌五指齊齊繃緊顫抖,龍筋虎骨摩擦,發出麒麟獸吼,絲絲縷縷電芒閃爍,氤氳的落星箭氣纏繞。
旁觀項方素等人眼皮一跳,倒不是感受到威脅,實在是沒想到樑渠能把一支箭增益到此等地步。
繼而,一道轟鳴如雷的炸響!
氣流呼嘯,箭矢傳林,勁風吹得兩側枝丫紛紛刮斷。
一道淡淡的猩紅長痕徐徐消散,目光所及之處天空中留下一道十字星芒。
未至深秋,落葉紛紛,地上疊起一層厚厚植墊。
距離相近的兩顆巨樹宛若被剃了光頭,禿禿的枝丫搖晃。
樑渠長舒一氣。
“呼,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