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救美

夜色正濃,一陣冷風吹過,天空飄起了雪花,尹冰拉了拉衣領,晃晃頭,怕雪落到頭上結冰。又過了一會兒他再次縮了縮頭,有些痛恨自己當時爲什麼光顧耍帥而不買件帶帽子的羽絨服,搞得現在連耳朵也得在冷夜裡迎風招展。

點上一支菸,深吸一口,他覺得自己不那麼哆嗦了,便又開始低聲地咒罵着不知哪個無良的傢伙把路燈給打壞了。本以爲這個地方比較背風能暖和些,卻黑漆漆地伸手不見五指,有點恐怖,而恐怖讓人感覺更冷。

他看了看錶,快午夜十二點了,女友下夜班的通勤車快到了。

隨着手錶指針的走動,尹冰猛然想起今天剛剛看到的一個靈異遊戲的帖子,說是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人盯住自己的影子。如果整點的那一瞬間,你發現影子突然拉長了一點就意味着有一隻鬼一直跟在你的身邊。

這時你若是對着影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那鬼會因爲吸到人氣而發出鬼嘯聲,這聲音只有影子的主人能夠聽到。

尹冰當然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鬼,不過此時他卻下意識地去找自己的影子,偏偏他站的地方比較黑,幾乎看不到影子,他不自覺的就向街口又邁了一步,終於他看到自己那淺淺的影子很規矩地粘在腳下,斜在身體前方,完全沒有要獨立出道的打算。

尹冰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大半夜的吃飽撐得嚇自己玩,這純屬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他不禁嗤笑了一下,想緩解緩解剛剛緊繃的神經。這一口氣在寒冷的夜晚冒着白煙就飄到了影子的方向,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傳到了尹冰的耳中,尹冰的血壓直接就飆到了一百八。他啪嘰一下就向後摔去,整個人又隱到黑暗中,影子也不見了。

尹冰的腦子已經快宕機了,他雙手扶地撐着身體向後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張嘴想喊,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接着就見一位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子從尹冰面前的街口跑過,後面還緊跟着兩個男人。那如同鬼叫的聲音正是從前面的女子口中發出的。

過了幾秒的時間,尹冰才靈魂歸位。什麼情況,紅衣女鬼嗎?難道現在連鬼都與時俱進了,還穿着羽絨服?不對啊,那後來兩個男人又是幹嗎的,捉鬼人嗎?尹冰又愣了幾秒,才突然意識到大概是遇到搶劫的了,他不禁壯着膽子悄悄向前探出小半個腦袋。

就看見一個小個子男人衝刺幾步,一把抓住了女子的外套,女子身體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那個小個子男人過來一腳踏在她的身上,搶了她的包,又伸手從女孩兒的手中搶過手機。

另一男人也跟上來,他們看了那個嚇得只會哭連話都說不出的女子,本打算跑的兩個人對了下眼色,他們拽起那個女子往尹冰站的地方拖過來了。

尹冰腦子又要宕機,這怎麼還奔我來了,難道今天出門沒轉發錦鯉?尹冰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躲,只好伸手在地上找合適的石頭打算防個身。平時總覺得到處都是垃圾,報怨物業光吃飯不幹活,可是今天怎麼這麼幹淨,摸了半天,別說石頭了,連個鞋墊都沒有。

正猶豫不決,就聽那紅衣女子的哭泣轉爲嚎哭,那兩個男人已經拖着她快走進尹冰藏身的小巷子。

尹冰只好蹲在黑影中打算來個突然襲擊,根據他在網上看到的各種格鬥、搏擊、防身術類的文章,當自己這邊比對方人少時,一定要出手狠,要速戰速決,最好能一招制敵。

尹冰想像着自己就是伏在草叢中狩獵的獅子或者是躲在草叢的安琪拉,他看着小個子男人的身子已經離他只有兩步遠了,他猛地竄出,一腳踢中前邊的小個子男人的下身。那人馬上弓成個蝦米,蜷縮在地上。

後面的高個子男人,被突然從黑暗中躥出的尹冰嚇了一跳,他撤開那女子,一拳向尹冰面門打來。

尹冰正沉浸在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一招制敵的成功喜悅之中,突然就見那大個子衝了過來。

大個子身體很壯,一拳帶着風聲就過來了,尹冰微微一側身就躲了過去。此時他的心中已經忍不住想到,難道我就是那個傳說中天生骨骼精奇,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憑着看了幾篇武功秘籍就已經神功大成,可以維護世界和平了?

那大個子完全不知道尹冰在想什麼,不過他可是個混社會的打架老手了,一拳落空的他完全不以爲意,立即踏上一步,回身就是一腳。尹冰躲閃不及被踢中肚子,摔倒在地。

尹冰掙扎着想立刻爬起來,但那一腳踢得又狠又正,他沒力氣馬上爬起來,只好滾動一下身體,用手扶地慢慢往起站。尹冰此刻的心理是:果然電影都是騙人的!

大個子也是此刻纔看清尹冰身材單薄,不似專業打架高手,對他威脅不大。於是他放下心來,一把拽住尹冰的領子把他拎起來,打了他一巴掌,血從尹冰的嘴角流了出來。

“就你這兩下子,還想英雄救美?!!”大個子一臉橫肉,瞪着眼睛對着尹冰叫道。

尹冰被打得眼冒金星,心中苦澀,他完全沒想救美好嘛,要不是他們給他堵在那條死衚衕裡,現在他說不定早就跑出兩條街外了。

當然也不是他沒正義感,只是在尹冰的記憶中,他遭遇過一次嚴重的車禍,身體多骨折,傷愈後大夫囑咐他不要再做劇烈運動,所以他從來就沒打過架。英雄救美這事還是讓英雄來做比較好,而作爲前傷殘人士的他一般會選擇遠遠地在安全地帶打個電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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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被人拽住領子拎在空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看起來他已經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了。突然尹冰的腦中,劃過一個類似的場景,那正是在網上看到一個女子防身術的搞笑視頻。

記得視頻中一個嬌小的女孩子被一個高了她一頭多的猛男壯漢揪住領子舉在空中,她胳膊短也打不到壯漢的身體,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後來那女孩……

尹冰想着視頻中的畫面,身體也不由動了起來,他用兩隻手握住大個子拽他衣領的手,同時雙腳一點地,把整個身體都蕩起來,用盡全身的力量狠狠地踢到那男人身上,大個子吃不住力撒開手,兩人都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又成功了!尹冰不禁開心起來,他自動忽略了自己爲何看了那麼多格鬥、搏擊技巧卻最後只記住了女子防身術的內容,也忽略了他雖然成功踢倒了對面的大個子,但自己也趴在了地上的事實。

這次尹冰還未來得及驕傲一下,就發現大個子已站起來了,他似乎已經不耐煩了,霍地從腰間撥出一把刀來。尹冰雖然沒打過架,但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大個子手中拿的是一把三棱手刺,刀身呈三棱形,三條刀棱都已經開鋒,尤其刀尖非常鋒利。

在認出這武器的同時,尹冰的心中也升起了一陣寒意,能拿出這刀出來打架的,已經算是他們康城的混混頭目了,怎麼也得算是陳浩南、山雞級別的存在了。

大個子十分兇惡地撲身上來,尹冰就勢往邊上一滾,同時伸腳踹他腳踝。撲通大個子再次倒下。這次尹冰可沒再想起什麼女子防身術的招式,這完全是他的身體本能反應。

尹冰剛想過去奪刀,突然後面一隻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正是之前摔倒的那個矮個子男人,尹冰剛剛一滾正滾到矮個子的身邊,矮個子抓住時機伸出手繞住尹冰。

矮個子得手後立即招呼大個子過來刺尹冰,尹冰用盡全力掙了一下,竟沒掙開,這時大個子已經撲到了,他舉起刀刺了下來。

漫天的雪飄落下來,落到地上又被風捲起刮向別處,天越來越冷,越來越黑,連月亮都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只剩下淡淡的影子,似乎是不忍看到這悲慘的一幕。

尹冰閉上了眼睛,他有點不甘心,自己還沒娶媳婦呢呀,就要這樣掛了……

突然他感覺從心臟處有一種電擊一樣的麻麻感覺,迅速擴展到全身。同時全身都熱了起來,之前的冷意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反而像置身初夏一樣不冷不熱,全身暖暖的。同時尹冰的心跳猛然加快,身體反而變得輕盈起來。

“我這是死了嗎?怎麼感覺像要飄起來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昇天?”

尹冰立即睜開眼睛,這時他看到那柄***就停在他的鼻子尖前,大個子手持三棱手刺,面部因發狠而變得猙獰扭曲,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天上的雪凝在半空中,風也靜止不動,周圍一片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彷彿成了真空。

尹冰完全懵了,不過他用僅存的理智決定先撥開了刀,又掰開纏在他脖子上那小個子男人的手臂站了起來。剛纔他曾經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沒有從矮個子的胳膊下脫出來,而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輕輕一撥,那矮個子的胳膊像個條圍巾一樣很輕易地被甩開了。

尹冰把三棱手刺從大個子手裡拔了出來,站起身看着周圍發愣,不知這世界是怎麼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突然忽地一陣風颳起,世界又動起來,大個子剛剛還保持身體前撲姿勢,現在卻撲了個空, 頓時一個狗吃屎摔到地上。

他擡頭看見尹冰站在他面前拿着刀,眼中立即現出恐怖的神色。突然他大喊一聲:“鬼啊!”,就連滾帶爬的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矮個子聽到那一聲喊,看到自己胳膊下的人不見了,立即跟着喊了起來,“媽呀,鬼!鬼啊!”搶來的東西也不撿了,就一瘸一拐地跟着跑掉了。

尹冰此刻還是一臉懵逼的表情,眼看着“浩南哥”“山雞哥”跑遠了,可他還不明白這倆人爲啥要跑以及爲什麼管自己叫鬼。現在他全身還是沒有冷的感覺,彷彿一直置身於24度的空調房裡一樣。

直到看到地上的紅衣女子,尹冰纔有點回過神,他撿起地上的女士拎包和手機走到女子身邊,發現那是個年輕的圓臉女孩,哭得整個身體一抽一抽的。

尹冰把東西遞給她,女孩先是警惕的後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過包和手機,一個勁地點頭道謝。

看她這副已經嚇懵了的模樣,尹冰也不知道她是被剛剛的搶劫嚇成這樣的,還是被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異現象嚇着的。關鍵是尹冰自己弄不清楚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尋思着此時此地就剩下這麼一個目擊者了,他猶豫了半天還是問了一句:“你剛剛看到發生了什麼沒?”

紅衣女孩又向後縮了一下身體, “我可能是眼花了,我就看到他們要拿刀殺你,結果你一個閃現就閃一邊去了,然後他們就跑了!你,你不會真是鬼吧,不會殺我滅口吧?”

尹冰也驚了,閃現、滅口,這都是什麼鬼?這妹子一定是個腦殘劇的受害者!

“咳!你肯定是哭得太厲害眼花了,我要是會閃現,還能捱了兩個打嘛,早就一個大招過去把他們秒了。我只是練過點武功,用空手入白刃奪了刀把他們嚇跑了。我可不是什麼鬼,你看我都有影子的。”

尹冰故意向着街口站了站,露出地上淡淡的影子。紅衣女孩狐疑地看了看影子,雖然確定了尹冰是人,但對他說的會武功、什麼空手入白刃還是覺得有些鬼扯。她抓起包和手機站了起來,向前邁了兩步,又回過頭說道:

“那個,英雄大哥!我現在不敢走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嗎?”

尹冰有些猶豫,女朋友的通勤車就要到了,如果自己不在這裡接她,她遇到壞人怎麼辦?就算沒遇到壞人,就女友那個火爆脾氣,如果下車看不到他,那他就是跪鍵盤打出全套的《紅樓夢》也平息不了這祖奶奶的怒火。

女孩似乎看出他的猶豫,懇求着說: “我家就在前邊那個小區很近的,我今天加班,媽媽又生病在醫院,家裡沒人來接我。我家離得近我就想自己跑回去就行了。哪知道……”

尹冰看她又要哭,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就說:“好吧,好吧,我送你回家!別哭了,把臉凍壞了,就不好看了。”

女孩兒的家還真是不遠,過了馬路,再走過兩幢樓就到了,尹冰送到樓下,看到女孩走進單元門便返身往回跑。跑的時候居然覺得身輕如燕,彷彿屁股上多了個小馬達一樣,一路向前飛馳,感覺速度有40邁,心情是自由自在。

他剛剛站定,通勤車就到了。看着女友象個小鳥一樣的跳下車,和同伴再見。他走上前,搭着她的肩。女友轉過頭,看到他的臉卻嚇了一跳,說:

“咦?你的嘴角有血!”

尹冰拿手抹了一下,說:“我看到你只會鼻子流血,怎麼會嘴角有血呢?!可能是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牙磕到嘴脣了!”

女友立即撲到他身前,仔細看他嘴上的傷口,口中卻說道:“你呀,笨死了,走路也能摔跤!”

還好女友頭腦簡單,沒有繼續追問,他們並肩向女友家走去。路上,尹冰對女友說:“下個月你房子到期就搬我那兒去吧,能省一筆錢不說,我還不用天天送完你還得往家跑!”

女友低下頭,掩飾了一下瞬間紅了的臉頰,然後故意笑着說:“不去,你那兒暖氣不好,太冷了!”

尹冰立即抖動眉毛作勾引狀,“怎麼會?!不是還有我呢嗎,有我這個無敵大暖爐在,你是不會冷的!”

“我再想想,下個月就過年了,過完年再說!”

把女友送到家,想死皮賴臉留下過夜的尹冰最終還是被推出門外。尹冰也不氣惱,邁開長腿再次跑出風馳電掣的效果,以比平時提前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家。

尹冰躺在牀上想玩會手機又心裡有點亂,索性不玩了直接睡覺。

剛剛發生匪夷所思的一幕又迴盪在他的腦中,他真是想破腦袋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嘴角的血和臉頰、肚子上的痛都告訴自己不是夢,可是爲什麼感覺那麼不真實呢?

明明躲不過去了,爲什麼周圍都靜止了?

還有爲什麼到現在都感覺身上很暖和,一點也不冷呢?

還有剛剛自己那如同嚼了炫邁的速度又是怎麼回事?

尹冰翻來覆去了半天終於敵不過睏意沉沉睡去。

朦朧中,他感覺自己來到一個四周全是冰的地方不過卻不感覺到冷,仍是夜晚,天空有彩色的光在流動,很象在圖片中看過的極光。

這是哪兒啊,尹冰舉目四望。

四周一片空曠,藉着極光看到不遠處只有一個破敗的石殿,說是石殿,其實也就只剩下幾根石柱。石柱深處卻一片幽深的黑暗,看不清裡面的景象。

一陣腳步聲傳來,石殿中走出一個身影,先是淡淡的影子,後來漸漸分明。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窈窕的女人,穿着深紫色的緊身裙服,說不上什麼款式,有些像晚禮服,不過明顯改良過,更爲適合運動。

但如此華麗的衣服也掩蓋不了這女子容貌的出衆,她肌膚如雪,長長的黑髮披在肩膀上,五官立體精緻。她的氣質在清純活力之餘還帶着幾分優雅知性,正是尹冰最喜歡的輕熟女風。她幾乎像二次元裡的人物,美得有些不真實。

尹冰呆呆地發愣,這是誰家的女孩在這兒冰天雪地的地方cosplay?

紫衣美女走到尹冰面前,明亮的眼睛中彷彿有星辰閃爍,未語先笑,她說道:“星澤,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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