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羣仙墓外人山人海。
決定九州未來前途的羣仙大比終於是正式拉開了帷幕,九州大陸的修士們聞風而動,齊聚豐都。
與羣仙大比直接相關的人員,早幾日就分批進駐了羣仙城,如今趕來的則多是熱心圍觀之士。
除了修士之外,如今豐都內凡間中人更多。畢竟修士們修爲有高下,那些金丹元嬰們可以風餐露宿不假外物,可修爲不高的修士們想要解決衣食住行,多半還要着落在凡人身上。
羣仙墓外豐都城常住人口如今已大半是凡人,他們不遠萬里來此爲修士們提供各種服務同時也享受修士的回饋。而當羣仙大比將近時,由九州各地而來的流動人口更是越來越多,單是凡人就已數以百萬計。到大比開幕前一天,最靠近羣仙墓的地方人頭攢動,修士和凡人混在一起,地面上,半空中,到處都是人。管你是金丹真人還是凡間一介廚師,在這樣的人山人海中也看不出幾分區別來。
於是自然會有修士們抱怨萬仙盟這一視同仁的政策。
除了那些直接相關,提前進駐的人員之外,羣仙大比向九州大陸所有人開放,無論修士還是凡人,正道還是邪魔,甚至來自九州大陸以外的外域來客也一併歡迎。只要沿着羣仙墓之門進入羣仙城,就可以自由觀看其中的所有比賽,甚至可以自由取用其中的食品物資。所以此時聚集到豐都城的甚至還有許多逃荒饑民,更是讓豐都增添了許多亂象
一位被人潮擋在距離大門數裡之外的修士忍不住抱怨起來:“媽的,組委會到底在想什麼啊,對修士一視同仁也就罷了,怎麼連凡人都放了進來?這羣仙大比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難道屆時要讓我們這些修仙之士表演給凡人看?簡直成何體統”
一邊說,他一邊強忍着四周令人窒息的濃厚味道——凡人們的汗臭、口氣,一些人在街道上邊走邊吃散發出的食物油膩氣味。混合起來,讓他這位虛丹修士都有些禁受不住。
而在他身旁,他的師弟也是開口抱怨:“實在搞不懂那個叫王陸的傢伙到底在想什麼……聽說這段時間裡,他可是讓所有人都吃了不少苦頭。”
自從王陸擔任總策劃以來,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真是讓九州修士們叫苦不迭,尤其是別列入大比名單的那兩千人精銳團隊更是深受其苦。爲了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堪與地仙匹敵的實力,王陸真是將所有能夠動用的手段都用過了,飽受爭議的異性變裝只是其中一環,更多的創意令無數人……成效斐然之餘,他本人也承擔了極大的輿論壓力
哪怕是沒有資格參與集訓的也都瞭解到如今九州大陸有一位做事不依常理,天怒人怨的金丹真人。
“媽的,等這次羣仙大比結束了,一定要找他算總賬。”
“至少廢他十年修爲”
“十年也太便宜了,像他這麼無法無天的,非得在死室中靜坐百年纔好”
兩人正義憤填膺的討論着,忽然肩上各自多了一隻渾厚有力的手。
剎那間,虛丹修士的玉府丹氣爲之凝結,千錘百煉過的肉身也戰慄不休,兩人想要回頭,卻發現腦袋早就不聽使喚。
然後,耳邊傳來一個嗡嗡的聲音。
“就憑你們兩個,給王陸舔鞋都不配,就少在這裡大放厥詞了。”
“尊,尊駕究竟是……”
“別問我是誰,你們兩個不配知道。我只告訴你們,這次遇到我算是你們運氣好,王陸其人爭議雖大,但受過他恩惠的人也是不少。換成別人,殺你們兩個小虛丹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豐都城的規矩保不住你們的命。”
話音落,兩位虛丹就感到肩上一輕,驟然的變化讓他們重心不穩,雙腿更是虛浮無力,渾身法力硬是提不上來,於是撲通一聲就坐倒在地。然而在人潮人海中忽然坐倒,下場也就不言而喻,很快就有大批的腳印印在他們身上。
兩人被踩得狼狽不堪,雖不怎麼疼痛,但修士的體面自然是蕩然無存。想要擡頭看清那人的身姿面容,卻只能從無數雙鞋底的陰影中,捕捉到一個雄渾魁梧的背影。
“……爲什麼我覺得那個人穿的是裙子?”
“大概是你被某位穿裙子的女俠給踩花了眼吧,話說我真的快要被踩死了,快來拉我一把啊,哪個王八蛋故意踩我的臉?”
故意踩人臉的小王八蛋帶着一臉的壞笑,在人山人海中滑溜地行進,同時手中握緊了一隻錦繡絲袋。
少年名叫舒嗣,年方十四,是這豐都城內一介流民。幾年前跟着一隊遊商來到豐都,後來遊商走了,他卻留了下來,隔三差五在城郊各家店鋪打些短工。這舒嗣雖然身量不高,卻四肢修長,尤其一雙巧手最是靈活。一些商家憐憫他自幼父母雙亡,便不時給他些差事。但很快人們就發現這小子雖然手巧,卻巧在順手牽羊,偷雞摸狗。他打工的地方總會莫名其妙少些物事,未必有多珍貴,卻總歸讓店家晦氣。
這舒嗣手腳利索,在豐都混了大半年都沒留下什麼證據,可也不再有店家願意施捨他。失了正經營生,舒嗣於是於脆成了混混,正兒八經做起了扒竊的生意。他拜了城郊一個黑老大,仗着機靈,過得倒也滋潤。
他一向知道什麼人能動,什麼人不能動。尤其是見識了幾個同伴瞎了狗眼去招惹修仙之士,被當場打斷了四肢,連三魂七魄都被勾去一半的慘狀。他就更是做事謹慎,寧可收穫少些,被黑老大噴一臉唾沫,總好過被人煉成魔器,生不如死。
然而這兩日,豐都內風雲變化,大批人涌來,以往井然有序的狀況不在,舒嗣看到機會,便大膽出手,很是有些斬獲。
尤其這日羣仙墓大門全面開放,城內人山人海,許多監控的法陣不堪重負而失效,而爲了維持基本秩序,城內發動了封禁法陣,限制修士們不得隨意動用修爲。於是這些小混混們更是沒了管束,在城內無法無天。
像剛纔那兩個虛丹修士,論及實力,隨便伸出一根指頭都能碾死一百個舒嗣,但如今卻只能擁堵在人羣中,被個螻蟻一樣的小毛賊竊取了腰間的儲物芥子袋。
“鼠四,收成怎麼樣?”
此時舒嗣正躲在一個牆角掂量芥子袋,忽然聽耳邊同伴聲音,一轉頭,正是自己的狐朋狗友。少年一樂,將長衫衣襟掀開一角,只見裡面精巧地拴着十多隻錦囊。
同伴倒吸一口涼氣:“你好大的膽子這都是修士的東西,你就不怕他們循跡找到你,勾了你的魂去?”
舒嗣嘿嘿一笑:“誰要找那種能勾人魂的修士下手?我是專挑傻瓜下手。你別看那些修士高來高去的好像很了不起,其實蠢貨大有人在,好多都是修仙修傻了的,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你就貓着他們下手,準沒事兒。”
同伴羨慕不已:“我可沒你這麼大的膽子……不過這修士的東西,你又打不開,要來何用啊?”
“我打不開,總有人能打開,你忘了城西那個死人臉?他就收修士的東西,而且東西給了他,就跟你沒什麼關係,絕對沒人會找你。”
“可是死人臉進門去了啊。”
舒嗣頓時傻眼:“啊?他進了那個大石頭門了?”
所謂大石頭門,自然是指羣仙墓的大門。此門平日裡只對發管委許可的修士開放,至於豐都凡人,雖然夜夜都能見到那高聳入雲的宏偉大門,卻從來沒機會進去一睹真容。
“這幾日好多人都奔那大石頭門去了,除了死人臉,還有那個青衣老道,桃花娘子都是。”
舒嗣更傻眼了:“這,肯收穫的人怎麼都走了?”但少年隨即眼珠一轉,有了決定,“對了,我也去”
“你也去?”同伴愣了,“你去於什麼?老大說了,誰也不準進去,小心惹禍牽累了大家。”
舒嗣啐道:“那沒用的慫貨,聽他放屁還牽累大家,老子當初摸到靈石,找死人臉換了銀子的時候,他怎麼就不怕牽累了?老子偏就要去了,聽說那大石頭門裡全都是仙人,萬一有哪位仙人看我順眼,就算不收我當徒弟,隨便賜我兩顆仙丹,我也不必做什麼混混了。”
“你想得倒美”
“哼,你沒聽前幾日有個高人在茶社裡講道時說,人若沒有夢想,與鹹魚有什麼區別?”
“鹹魚能吃,人能吃嗎?”
舒嗣眯了眯眼沒說話,人肉的滋味,其實也沒那麼新奇。
過了一會兒,他笑道:“反正我是去定了,你要是跟着我一起,咱們到時候就能一起作仙人,不過就算你不跟着我,以後我做了仙人也忘不了你的好處。”
同伴知道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勸說:“唉,祝你好運吧。”
舒嗣依仗着靈活的身手,在擁擠的人羣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路,終於在當天傍晚殺到了羣仙墓的大門前。
這座被不斷擴建的大門,此時門寬足有數裡,頂端高聳入雲,猶如一隻洪荒巨獸之口,不斷吞噬着千千萬萬的生靈。
舒嗣在門前吞嚥了一下口水,便混在人羣中踏步而入。
門後,一個嶄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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