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仙的問題着實難解。
因爲一些出於禮貌不方便直接指出的原因,指望這孩子保守秘密根本是天方夜譚,王陸調教她也有不少年了,目前想得到的能讓琉璃仙守住秘密的辦法也只有一個。
殺人滅口!
當然,這一招完全不具備可行性,王陸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對小琉璃下手。但也不能因此就放着她不管,不然要不了多久靈劍派全派上下就都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
而他還沒做好回山的準備呢。
問題看似陷入僵局,但如果問題無法正向解決的話,反向解決也是一樣。既然琉璃仙不能保守秘密,那就把琉璃仙也變成秘密的一部分好了。簡而言之,別讓琉璃仙回山不就行了?
不過在此之前先要搞清楚,爲什麼琉璃仙會跑到邙山城來?
“是師父讓我來的啊。”
“周明師伯?他讓你來幹什麼?”
琉璃仙拿出一張紙條,一字一頓地念道:“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爲萬仙盟正義事業的發展做貢獻。”
“……私下裡他是怎麼跟你交代的?”
琉璃仙笑道:“他說讓我追殺一個血煉門的修士,然後帶着他身上信物回豐都領賞,作爲我的歷練。”
“哦,賞金獵人?”王陸頓時瞭然,這是豐都管委會發布的賞金獵殺令。
自從豐都崛起之後,天南州可說是風雲際會,龍蛇混雜。如盛京仙門、靈劍派這等超品大派自不必說,就連一些下品門派的修士也紛紛涌來天南淘金。而人一多,麻煩就多,許多邪道修士趁機渾水摸魚,興風作浪。這位血煉門的年輕修士想來正是其中之一。
如今九州大陸正道修士雖是主流,但邪道修士數量也頗不少。豐都管理委員會高層力量雖然強大,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對於那些在豐都周邊爲非作歹的邪修們,通常給出的辦法就是賞金獵殺令,以高額賞金聘請民間高手前往獵殺。反正豐都人力資源雖然緊張,錢財卻從來不缺。
這賞金獵殺令一出,頓時許多有活力的民間組織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給邪修們造成嚴厲打擊之餘也平添了不少麻煩……不過對於那些大門派的精銳弟子來說,這就是一個上好的實戰歷練的機會。
能被管委會貼到賞金獵殺榜上的基本都是邪修中的精銳之輩,手段層出不窮,保命能力特別強悍。而對付這些人,派出正道精銳可謂恰如其分。琉璃仙身爲靈劍派弟子輩中位列前三的強者,自然少不了這樣的歷練。
“師伯有沒有規定你最晚什麼時候回去?”
琉璃仙搖搖頭:“沒有誒,只說讓我小心行事,不能吃陌生人給的食物,不能喝陌生人給的飲水,不能亂翻功法典籍,也不能亂花錢……”
王陸只聽得心生悲憫:師伯啊,帶這樣的徒弟你真是費心了。
“那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山裡面情況怎麼樣?”
琉璃仙開心地笑道:“很好啊,逍遙峰請來了新廚師,推出了好多新菜品哦!”
“……我是說長老們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我的事,我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山,他們……”
琉璃仙說道:“哦,最開始掌門師伯是很擔心,還召開了掌門辦公會商量要不要想辦法佈一個周天星斗大陣,以星辰大衍術來搜救你。後來五師叔提議說有那個預算不如拿來給無相峰蓋豪華辦公樓,說你肯定是嫌棄無相峰破敗才離家出走,只要把家裡裝修得富麗堂皇,再加上有美人在室,就一定能吸引你回來……”
“後來呢?”
“後來他們好像吵起來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王陸點點頭:“真不愧是我的好師父,我要萬一真出了點什麼事兒,就指望她來害死我好了。”
說到這裡,想起穿越夢中那個純情內向的小女生,王陸心中不由更是感慨,這時間真是一把慘無人道的精煉祝福加十七屠龍寶刀,如今的王舞同學根本已是面目全非啊……
“除此之外,門派沒有其他的什麼變化嗎?”
琉璃仙想了想說道:“大家都挺想你的。”
王陸好奇:“大家?”
以他的理解,自己在山門之中人緣不差,但也算不上多好,因爲他從來沒花太多時間用於人際交往,除了平日裡往來較多的寥寥數人之外,跟大部分同門修士就只有點頭之交。如今才幾個月不見,居然會讓大家非常想念?!
“是啊,上個月他們剛剛召開集會,一起前往無相峰給你獻花圈啊。”
“……獻花圈!?”
琉璃仙點點頭:“嗯,還有不少法器法寶靈石之類的,說是用以寄託哀思,禮物越貴重意味着哀思越真誠。那天我也去了,還給你帶了一包飛霞糖包哦。”
“……真夠義氣。”知道飛霞糖包是琉璃仙近段時間最愛的美食,王陸摸了摸琉璃仙的頭,讓少女格外愜意地哼了一聲,而後問道,“這是我師父的主意?”
“是呢,是五師叔提議的,說你畢竟是靈劍首席弟子,大家同門一場都應該有所表示……雖然我沒太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她提議以後,整個山上的氣氛都沉重了好幾天。”
王陸冷笑:“王舞,你特麼千萬別讓我回去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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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另一方面,王舞那混賬東西既然有閒心搞這種名堂,大概也是真堅信了自己不會出事,說來師徒間的信任委實是感天動地。
“好吧,總之門派基本沒什麼大事發生,還算不錯。接下來嘛……”王陸又摸了摸琉璃仙的頭,“要不要陪我玩兩天?”
“好啊好啊!”琉璃仙歡欣鼓舞,然後喚出飛劍,“要怎麼玩!?”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兩人最常用的娛樂方式就是鬥劍,因爲一直到王陸晉級金丹以前,他和琉璃仙的修爲境界都在伯仲之間,綜合實力差距也微乎其微,正可謂棋逢對手,每次鬥劍之後彼此都受益良多。
如今雖然王陸因奇遇先成金丹,實力已經領先一步,但方纔那一劍也顯示出琉璃仙這段時間同樣是修爲突飛猛進,並沒被甩脫太遠,與王陸仍處在同一層次。
王陸心中一動,暗道和琉璃仙鬥劍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如今自己無論是縮丹還是融合,實戰歷練都是極佳的催化,尤其琉璃仙那劍心通明的劍意純粹還在自己之上,用來在實戰中淬鍊自我再合適不過。
然而就在王陸準備點頭時,忽然玉府金丹一顫,似是與什麼東西隱約有了感應,片刻後天邊一道亮光閃電般飛了過來。只見一位長髮飄逸的劍修飄然而降,一落地便拱手一禮。
“在下赤松山凌霄宮弟子遲玄英,見過道友。”
王陸打量了他一眼,卻沒急着還禮,目光中反而多了幾分戲謔。
赤松山凌霄宮,那是九州聞名的上品大派,算是僅次於五絕的強大勢力之一,總部設在天南州,但其他各州均有分部,論及全大陸的影響力甚至還在靈劍派之上。而遲玄英則是凌霄宮的當代首席弟子,修仙五十年,金丹巔峰的修爲堪稱強悍,其本人在師門的默許下更經營了相當的勢力,在天南州小有威名。因此,許多人已經不再將其當做弟子輩修士看待,而是當做一方豪強,一年前他與盛京首席瓊華見面,不卑不亢,言談甚歡,那一次對話之後,遲玄英名聲更爲顯赫,以至於連王陸都聽說了他的名字。
但這些其實並非重點,別說區區一個凌霄宮首席,就算瓊華本人在此,王陸也懶得多看一眼。實在是這位遲玄英的來意,讓王陸感到有些可笑。
因爲可笑,所以他毫不客氣地哂笑起來。這笑聲讓遲玄英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惱怒。在他看來自己禮數已至,但靈劍派的首席弟子卻出乎意料的粗魯無禮。
“道友,你……”
王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別裝了,你在想什麼,我會看不出來?這邙山是遠近聞名的盲山,多少年不見一個修士前來。鄭力銘是來專程逃難,我是隨遇而安,小琉璃是爲了鄭力銘,而你,你是來做什麼?”
遲玄英皺皺眉頭,開口道:“我……”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是凌霄宮首席,沒那麼閒跑到這裡來踏青。鄭力銘不過是個+6的虛丹巔峰,遠不夠資格讓你這+8的金丹巔峰出手……所以,你可別告訴我說你是爲了我來的。”
聽到這裡,遲玄英也算了然王陸話中意味。想到這位靈劍首席一貫的近乎不講理的強勢作風,他唯有嘆了口氣。
“沒錯,我的確是爲了琉璃仙師妹而來。”
王陸點點頭:“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
“……”遲玄英有些難以置信地凝視着王陸,卻發現對方的目光異常平靜,似乎是認真的。
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遲玄英又說:“大概是這裡面有什麼誤會,我只是……”
王陸冷笑:“你只是以略盡地主之誼,願爲師妹領路掠陣爲名,行尾行之實的癡漢而已。我家琉璃如今修行不過二十多年,在咱們修仙界連豆蔻年華都算不上,純正蘿莉一隻。你這修行五十年的大叔還是別想太多的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和撕破臉無異,但遲玄英仍維持着涵養說道:“我……”結果還是沒說完就被打斷,只見王陸伸手在琉璃仙頭上一摸。“洗洗睡吧凌霄宮首席,這棵白菜早就被我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