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輸出”
幾乎是赤侯吐血的瞬間,王陸就做出了判斷。
琉璃仙深深吸了一口氣,顧不得自己方纔接連爆發,法力已經有枯竭之象,她只是嚴格按照王陸的指示,提起最後一分力氣,回身,出劍
然後,少女看到了赤侯滿懷屈辱與不甘的目光。
堂堂金丹真人,竟然會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赤侯緊咬着牙關,激發了身上的一道靈符。
走字符。
開戰前,赤侯還在盤算,若是對手用出類似走字符的道具,自己要如何攔截,卻不想一番激鬥之後,用出走字符的竟然是自己堂堂金丹,在兩名築基修士面前落荒而逃,這份屈辱恐怕畢生都難以洗刷。
不過,再怎麼屈辱,活着總比死了要好,接連損失兩隻靈寵,赤侯的力量已經降到了最低點,自從金丹大成,他還從未如此虛弱,玉府正中那顆無所不能的金丹暗淡無光,隱約甚至有瓦解虛化的傾向——那是修爲大損,倒退會虛丹境界的先兆
這種情況下,先不用考慮要經過怎樣的調養才能恢復單單是琉璃仙的最後一擊,他便決然接不下來,所以他當機立斷地激發了走字符。
然而下一刻,在赤侯驚怒交集的目光中,只見琉璃仙的兩口長劍化出一團虛影,似真似幻,卻斬向了赤侯身前一寸之地,將一條無形的連接攔腰截斷
那是赤侯與上古兇獸頭骨的連接之線琉璃仙劍斬萬物,竟然趁對方不備,一劍斷了赤侯和顱骨的聯繫
這種聯繫的中斷,本來並不成爲問題,作爲物主,赤侯只要一息時間便能重建聯繫,可是現在赤侯卻連一息時間也沒有,走字符激發,他那龐大的身影霎時化光,向天上飛去,一轉眼就消失在地平線上。
而赤侯一走,那巨大的頭骨失去了法力來源,猛地縮回原裝,從半空掉落地上,咕嚕嚕一陣響動。
王陸順手便將顱骨拾了起來,這是此行下山歷練以來第一份有價值的戰利品,雖然品級不高,只是上品法寶,但紀念價值不一樣,這可是王陸和琉璃仙以築基修爲激戰金丹真人的戰利品。
不過王陸並沒顧得上細細把玩,拉上琉璃仙便往笨狗的方向去了。方纔的變故,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猜得出來,定是有好心的路人拔刀相助,直接斬了白牙,這才讓赤侯含恨而走。現在麼,自然要第一時間去見見那個好心路
那人先前高喊要把大黑狗燉了當晚飯,可見對狗肉情有獨鍾,而棋棋那笨狗雖然笨,體格也不大,但肉質嘛……
穿過幾叢樹林,在一條小溪旁邊,王陸見到了好心的路人。
出人意料的,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的年輕女子,身材高挑,眉目如畫,一襲華貴的紫衣將女子襯出幾分高貴出塵的氣質,然而笑容卻又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身上法力波動全然內斂,看不出修爲深淺。
想不到路見不平的俠士竟是位女子,王陸微微一怔,尤其見到那女子正單手拎着一條體型頗大的黑狗,上下打量,笑容滿面時,這違和感就更重了幾分
不過,想到對方方纔的幫助,王陸還是按照滕雲堂中所學的禮儀規範,認真地拱手行禮:“在下天水湖嶽陸,這是我師妹嶽仙,感謝女俠方纔出手相助
那女子笑着擺了擺手:“別客氣,我主要是爲了解決晚餐問題而已,而且沒我幫忙,你那靈寵也不會輸。”
一邊說,一邊已經取出一柄刀來,將那黑色靈犬“白牙”開膛破肚,就着溪水現場料理起來,動作嫺熟迅捷。
“嘿嘿,這黑狗品質果然不錯啊……你我相見就是有緣,不介意的話,待會兒一起嚐嚐我的手藝?別的或許不敢說,單是單說烹製狗肉的技術,找遍雲州也沒有幾個人能與我相提並論的。”
這女子爽朗大方,熱情好客,王陸打量了很久,也沒從對方臉上發現一絲一毫的作僞,不由一笑:“那就承蒙款待了。”
“好,夠爽快嘿嘿,我發現這雲臺山有不少人,一聽說吃狗肉,便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真是的,又不是吃他親爹親媽的肉,簡直有意思”
王陸說道:“逗比嘛,何須在意?”一邊說,一邊四下張望,尋找自己那條雜毛狗,心說你傻狗有傻福,該不至於已經被女俠大人一口悶了吧?
“找你的那條狗麼?在那邊躲着呢不敢見我,剛纔眼看它要一口生吞了這難得一見的大黑狗,爲避免暴殄天物,我就嚇了嚇它……哎呀放心啦,我再怎麼貪吃,也不可能把芬里爾的後裔煮來吃啊。”
王陸一驚,這女人知道芬里爾?
女子擡起頭笑道:“狗肉吃的多了,跟夠類似的動物都有點研究,不過,能養芬里爾當寵物,你和那邊的小妹妹應該不是天水湖出身吧?”
被人戳穿謊言,王陸聳了聳肩:“行走江湖,低調爲主嘛。好吧,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我是王陸,這是琉璃仙,來自蒼溪州靈劍山。”
“哦,我是小七,你們叫我七娘就……”話剛說到一半,女子便驚訝地站起身來:“你們是靈劍派弟子?那可真是有緣了。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王舞的傢伙啊,我們老朋友也有好多年沒見過了。”
這一次輪到王陸吃驚,靈劍派修士在外有朋友,這不稀奇,可是王舞那賤人居然也有朋友,這就太不可思議了她除了結仇還會於什麼?
想到這兒,王陸念頭又是一轉,莫非……
雖然這個猜測依照常理實在是荒謬之極,但是想到是師父的朋友,王陸也就釋然了幾分。
“請問,你知不知道勾若禪師?”
小七眨了眨眼:“勾若禪師?我就是啊。”
王陸嘆了口氣,看着女子手中已經分塊切好,只待入鍋的新鮮狗肉,猜到所謂勾若禪師,大概是狗肉禪師。不過,好端端一個美女,怎麼來了個禪師的名號?
“七娘你是禪宗修士?”
小七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應該不算吧?”
“你禪法精深,熟讀禪經?”
小七擺擺手:“誰有興趣看那玩意兒。”
王陸嘆氣,真不愧是酒肉穿腸過之輩:“那你爲什麼以禪師爲號?”
小七眨着眼:“因爲我真的很饞啊。”
“噗”
原來是饞師?你這簡直坑爹到家了好不好
小七無關緊要地說着:“不過要說呢,我跟禪宗也的確有些關係,所以有人愛叫我狗肉禪師,我也姑且認了。”說着,看了看王陸,“你是王舞的徒弟
王陸心想對方既然是師父的朋友,看出自己的來歷也不稀奇,無相功的法力波動非常特殊,儘管王陸所修和王舞的版本有所不同,但殊途同歸嘛。
“正是。”王陸答道。
“是就好,上次和她分別時,她向我借了二十萬靈石,你是她徒弟,是不是該替師父把賬還了?”
王陸毫不遲疑:“沒門。”
“……”小七沉默了一下,“你不考慮給師父儘儘孝心?看你這修爲,修行幾年王舞在你身上應該沒少下力氣,於情與理都該報答一番,還是說你繼承了無相峰光榮的貧乏傳統,有心無力?”
王陸認真地回答道:“錢嘛,我的確有,雖然不敢稱大富大貴,但替她還債還沒什麼壓力。不過正是爲了她考慮,這筆債不能還。”
小七簡直氣樂了:“你們無相峰師徒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倒是講講爲什麼不能還?”
“因爲這個頭一開,接下來就沒完沒了,我相信師父她欠債應該是一種習慣,債主遍天下,聽到我願意替她還債,恐怕立刻就要蜂擁而至。”
小七好笑:“你是怕還不起了?”
“我是怕還清了以後,師父以爲天上掉餡餅,轉頭又去借債。她如今一身爛賬,信用值早跌破底線,相信也沒什麼人願意借錢給她,可若是債務償清,信用等級恢復正常我覺得不難想象她會做出什麼來,那可是無底洞啊。”
小七頓時沉默:“……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以後有時間我再當面找她討債吧。”
王陸爲了進一步分她心,將話題轉移開來:“這是師父託我給你帶的信。
小七接過信,隨手打開,目光一動便閱讀完畢,清秀的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陸不用猜也知道,師父在信上肯定沒寫什麼好東西。
“你師父說,你帶的雜毛狗是西夷大陸的奇獸芬里爾,我若是能把那條芬里爾騙來賣了,所得五五分賬,這種準仙獸的幼體,賣個幾百上千萬靈石也不稀奇……介紹這天大的機緣給我,就當是她在還債了。”
而後小七有些掃興地將信紙丟開:“早知道就不當着你面讀信了。”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來日你去靈劍山當面討債時,需要下迷藥、打悶棍的話我可以鼎力支持,得手後聯繫青樓也好,人販子也好,我也可以代勞
“哈哈,真不愧是師徒倆。”小七頗爲讚許地看着王陸,“說來,我這裡正好有件事想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