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自靈劍山上分別至今已有5年,別來無恙?王兄素來不喜無謂寒暄,所以也恕我開門見山,兩月後,我將隨師門的一衆師兄弟前往靈劍山拜山,此行非善,更非我個人所願,然而大勢所趨,不得不從,還請王兄見諒。
此行五人皆是門派精英,我修行時日最短,卻因年前僥倖築基成功,得排第五。我實力低微,想必不如王兄法眼,但師兄斬子夜實乃天縱奇才,兩月後擂臺相見,恐爲王兄勁敵……”
海雲帆的信不長,看來卻着實有些令人不爽,這傢伙居然築基了
以王陸對小海的瞭解,他自稱實力低微不如法眼,不僅僅是禮貌,恐怕是真心所想。事實上和王陸一道行走昇仙之路的那批人,大多數在面對王陸時都有自卑心理。
可惜自卑的小海築基了,王陸本人還練氣中品呢,儘管挑戰等級高的不行,但這個說法目前也只在靈劍派的弟子之中有所流傳,你跟萬法仙門的人提什麼0人家會搭理纔怪,不出意外一定會有如下對話:
“我有靈寶坤山劍在手。”
“哈哈哈我築基了。”
“我無相功防禦驚人,堪稱天下第一。”
“哈哈哈我築基了。”
“我戰績驚人,劍下斬過虛丹修士。”
“哈哈哈我築基了。”
“我創立智教,麾下教徒千萬。”
“哈哈哈我築基了”
之後的發展,大抵就只能是:草泥馬我日你全家之類毫無營養的對噴,然後擼起袖子擂臺上見生死了。
所以說,儘管這次所謂門派弟子交流活動在王陸看來純屬某些人吃飽了撐的蛋疼,但不出意外的話,因爲和小海的關係,尤其這封信,自己在這場活動中必然要扮演一個角『色』——小海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交流的限制是修行十年以內的弟子,而萬法仙門的王牌是修行八年的斬子夜,自己修行不過五年,這三年的差距可大可小,但終歸不適合當作王牌推出去和斬子夜同臺競技。
“那麼除我之外,長老們打算派誰去對付那個斬子夜?第一真傳朱詩瑤麼?”
“朱詩瑤修行十五年,已經過線了。”
王陸吃了一驚:“十五年?原來大師姐的真面目已經是大媽了麼?”
師父冷笑一聲:“她四歲開始修行,如今芳齡十九,比你也大不了兩歲。而且前面幾年的修行主要是固本培元,真正開始練氣,也沒比你早幾年。嚴格來講甚至可以算她修行不到十年,只不過靈劍派沒必要佔這點便宜。天劍堂的討論結果,是讓小琉璃出面,只要她腦子不抽筋,那個斬子夜也不算什麼。”
“哦,這麼說其實也沒我什麼事兒了?”
“怎麼沒有,萬法仙門不是來了五個人麼,你作爲門派真傳,怎麼也要上去頂幾個,運氣好呢,你就去和你的小海相親相愛,若是運氣不好,剩下那三個你至少要挑兩個。”
“喂,咱們靈劍派人才濟濟,不至於連五個接客接招的高手都找不出來吧?”
“還就是找不出來,你也知道,這次的門檻是修行十年以內,而十年之內除了你們這批昇仙大會上挑出來的,靈劍派只收了四五名內門弟子,除了琉璃仙,並沒有特別優秀的人才。而你們這批人,除你以外,現在也找不出幾個能打的……都是一羣連築基都遙遙無期的渣渣,怎麼和人家交手?咱們靈劍派本就是古派風格,不追求速度,弟子修行穩紮穩打,又搞什麼素質教育,進度比起其他五絕門派都要慢,以修行時間爲限,對咱們來說其實不利。”
“那爲啥要答應這種扯淡的條件?”
“因爲這是萬仙盟通行的做法唄,而且也是相對可行的方法,不然難道以身高爲限麼?總之人家出了招,咱們就認真接好。而且話說回來,雖然咱們靈劍派這批弟子不怎麼成氣候,但萬法仙門那五個人,除了斬子夜外也沒什麼真高手,大家半斤八兩罷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了無相峰,師父將王陸和他的狗放在了門口,頓了頓說道:“你先休息一天,明天去找你七師叔把手臂接上,之後儘快把修爲上升到練氣上品,再之後,有一場盛大的節目在等着你。”
“什麼節目?”
師父冷笑了一聲:“當然是萬法仙門期待已久的弟子交流咯,人家這麼盛情洋溢,咱們也別讓他們失望了。想打架?可以啊,但既然是上門來打,就要客隨主便,按靈劍派的規矩——也就是我的規矩來打。”
王陸不由笑了:“掌門把交流活動的組織策劃權交給你了?”
“是啊,因爲我成功組織過一次昇仙大會,那次的獨創內容桃源村深受好評嘛。”
王陸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看來天劍堂的長老們是真的對萬法仙門這一手煩透了。讓你來策劃活動的話,想必招待他們的晚餐是讓阿婭來準備的咯。”
師父的表情一下子有些複雜起來:“你這是看不起我麼”
“沒有啊,靈劍山上不是有句俗話麼,客人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王舞啊,讓你和阿婭組團接待客人,那絕對是來一個死一個,來一團死一團。”
王陸正饒有興趣地譏笑諷刺着自己的恩師大人,卻見師父的表情忽然變得異常詭異,同時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哦,多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縱然有一年不見,這個聲音依然是那麼熟悉。
王陸咳嗽了一聲,轉過身,正視着身後少女那碧綠幽深的眸子。
“阿婭,剛纔發生的都是誤會。”
無相峰的小屋前,冰冷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白衣女子才嗤嗤笑着解釋了緣由。
王陸猜得沒錯,阿婭的確是靈劍派歡迎晚宴的大廚,所以她不久前來到無相峰上,和身爲總策劃的五長老一道商議菜單。
然後呢,王陸的求救天符忽然點燃,五長老無奈之下飛身相救,等回山後,就發生了方纔的對話。其結果是,一向恬淡的西夷大廚當時就被氣得不輕,碧綠的眸子依然沉靜幽深,目光卻也冷得可以。
“阿婭,剛纔發生的只是誤會,我的主要用意在於人身攻擊我的師父,你屬於躺着也中槍,絕非我的本意。”
某位被點名人身攻擊的白衣女子頓時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什麼都教了,唯獨沒教他尊師重道,是不是有些失敗?
阿婭看了看王陸,嘆了口氣,也懶得再和他計較,心中只是禁不住有些失望。
一年不見,王陸比以前要強大了許多,應該是經歷了一番艱難的歷練,他斷了一隻左手,身上還有一些其他的傷痕,但並不難看而這一年來,阿婭也沒有閒着,找準了方向後,她的廚藝其實有了很大的進步,縱然距離通常的標準還有差距,總比最初的仰望星空要強得多了。
可惜,王陸只用了幾句話,就讓阿婭感覺這一年來的努力有些付諸東流。
而王陸見阿婭神情不對,當機立斷,伸腳踢了踢笨狗的屁股。
“去,賣萌去。”
笨狗或許理解不了賣萌二字的含義,但同樣是出於野獸的本能,它非常敏銳地瞭解到了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於是它搖晃着尾巴,跑到阿婭身前,輕輕蹭着她的腿。
少女抿着嘴脣,神『色』不動,試圖扮演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形象。但目光中閃過的一絲慌『亂』,以及身體上的輕微顫抖,卻瞞不住人。
王陸心中一聲冷笑:女人
女人,對於可愛的小動物往往是沒有抵抗力的,而可愛的標準是什麼?或許有很多很多,但有一條卻是幾乎通用的:夠笨。從這一條來看,笨狗無疑是天下頂尖可愛的生物。
從賣相上看,笨狗也是不俗,儘管『毛』『色』不純,而且與玄毒屍將惡戰的傷勢更讓它滿身血污,但那雙充滿靈氣的圓滾滾的眼睛卻能彌補一切。阿婭只是和笨狗對視了一下,就感覺心防進一步被瓦解了幾分。
若是換成幾年前在西夷大陸的她,絕不會有此刻的動搖,但在靈劍山上度過了數年的和平時光後,少女已經遠不是那麼冰冷,生人勿進了。她無奈地俯下身子,『摸』了『摸』笨狗的頭,一陣柔風隨之吹過,輕輕拭去了笨狗身上的血污。
“它是你的寵物?”阿婭試着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點。
王陸笑了笑:“嗯,在荒蠻之地撿的。”
“有名字嗎?”
“狗雜種。”
阿婭擡起頭,目光凌厲:“嗯?”
“呃,我是說……犬走棋。”
“好怪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它棋棋。”
“嗯。”阿婭輕輕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摸』了『摸』笨狗。
“咦?”
阿婭忽然驚訝地睜大眼睛,而後又更加驚訝地看了看王陸,見後者一副淡然模樣,微微蹙起了眉頭,心中滿是不解。
但無論如何,先前存在心頭的火氣和怨氣卻是在笨狗的賣萌攻勢下消散了。
見形勢緩和,白衣女子出面收場:“好了,王陸你安心休息你的去吧,我和阿婭要繼續準備歡迎晚宴去了,時間緊得很。”
說話間,便推着西夷少女離開了小屋,一邊走還一邊問:“你確定不需要在晚會上準備『妓』女麼?我覺得那幫死宅修士一定盼這一幕很久了。”
阿婭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堅定地說:“不行。”
待二人走遠了,王陸才招呼笨狗——如今已經有了名爲棋棋的名號,得意非常——進屋。如王舞所說,纔剛剛經歷一場廝殺,他實在是需要休息了。
另一邊,縹緲峰的食堂裡,阿婭在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問:“五長老,你們,一點都不吃驚嗎?”
白衣女子好奇地反問:“吃驚什麼?”
“王陸的那隻寵物啊。”
“一條笨狗而已嘛……”王舞漫不經心地重新審視着菜譜,心裡想着要給萬法仙門的修士們來點什麼驚喜。
阿婭不得不強調道:“那不是狗啊。”
“當然,既然是在西山撿到的,肯定是特殊品種的笨狗…怎麼了嗎?”
見阿婭神『色』嚴肅,王舞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認真問。
阿婭答道:“那是狼。”
狼和狗,這在王舞看來能有什麼區別?但對方的重點顯然不止是這個。
“然後呢?”
“那是西夷大陸傳說中的恐怖魔狼,芬里爾。”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