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次子降世,西伯侯心中喜意還未升起,臉上已勃然狂變,內力一催,便挾裹着身旁衆人朝着侯府外拼命奔逃。
“退退退、”
他久習“奇門遁甲”可測天機,如今骨肉出世,驟覺這心頭竟莫名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可怕危機,駭的他手足冰涼,只覺侯府是步步殺機,便是連推算緣由都來不及,忙朝外衝去。
只這一兩步的功夫,耳中便聽一聲難以形容的霸道聲音降下,自東而來,從天而降。
“斬!”
這一字落下,可當真驚世駭俗,如同蓋過了天地間的一切,只有這一字化作唯一,炸響在姬昌的心裡。
霎時間,天地失聲,獨此語長存不散。
“哇、”
姬昌就覺身子幾快被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機壓的當場粉碎,好在他懷裡孩子血肉中竄出一股紫氣護住衆人,加之“先天乾坤功”功力護體,他才免了當場身死之厄,可即便如此,口中仍舊是吐出一口血箭,腳下一個踉蹌,似被萬鈞重錘砸了一下。
再看天空。
風消雲散,無窮紫氣似化作滿天紫霞,漸漸斂去。
“好可怕、”
姬昌灰頭土臉,他看的不是已被夷爲平地的侯府廢墟,而是望向東方,眼中驚懼久久難消。
“侯爺,快看公子!”
一旁忽聽驚慌呼喊,姬昌心頭一震忙視線一垂,就見懷裡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兒子現在臉色泛白,連哭聲都弱了。
姬昌檢查一番,令他驚訝的是次子渾身竟並未有傷勢,而後心念一轉便是白了前因後果,定是先前異相惹得大商國運反擊,二者爲敵,傷的是與生俱來的帝氣。
他看向東方,嘴裡乾澀發啞。
“好一個天生聖人,當真是難以想象,只怕離九九之尊也不遠了!”
別人不知,他又怎會不知。
這麼多年來,民心所向,九州俊傑無不是擠破腦袋想要自同輩脫穎而出,前往帝城朝歌。
爲何?
歸根結底不過是“國運”二字。
那紫微帝星高懸朝歌之上,長明不滅,加之商帝坐鎮“元始殿”,如此,朝歌可謂是大商國運最是濃厚之地,但凡修士入得其中,修行無不事半功倍,天地精氣比之他處更加濃郁數倍,正是無數人眼中夢寐以求的修行聖地。
倘若再入仕爲官,那必然得商帝垂青,國運加持,多少姑且不說,這起到的作用卻是難以想象。
帝辛聚天下民心,正是變相的聚攏國運,他坐鎮朝歌,幾乎與大商國運合二爲一,可以說,帝城之中,他便是天,大商之中,他幾近無敵。
看來,那一聲天音,必然是帝辛所發。
無數思緒紛紛涌至,姬昌無來由的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莫不是那帝辛早知會有九九之尊降世,這麼多年來養精蓄銳,聚攏國運便是爲了等他的兒子降世?
這念頭一起,西伯侯頓時一個激靈,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懼。
“不可能、天地下,除了我姬氏一族再無人可窺天機,他定然不可能知道……”
……
……
……
卻說另一邊。
較之當年,這朝歌成已是足足擴大了三倍有餘,規模之大可算得上是古今第一雄城,故而也被天下人成爲“帝城”。
城中已是繁華富庶,烈火烹油之盛況。
而在今日。
城中子民無不是瞪大着眼睛,擡頭仰望着天空的驚天奇景,一個個不住吞嚥着吐沫,駭的似成了石塑。
原來,這天空如今已是化作滿天紫霞,而他們看的,是凝立在天空,那個提刀的偉岸身影,只等那身影消失不見,才見朝歌城先是陷入短暫的沉寂後,接着爆發出了震天的呼喊聲。
靈山之上。
見帝辛身體降下。
大祭司等人紛紛行禮。
“大王可是已將那妖孽斬殺?”
帝辛面色平靜,他左手自嘴上一掩而過,掌心之中已多出一股紫血,無人得見。
“不曾!”
大祭司一聽大驚失色,先前可怕聲勢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此刻聽聞那人未死,竟是看向西方目露陰沉:“大王,臣建議趁此妖孽羽翼未豐之前,派軍中高手將其斬殺,以絕後患。”
帝辛看着天邊漸漸散去的紫氣眸子深邃的似深不見底的古井,他頭也不回的輕聲道:“殺?你想的太簡單了,此人身懷天命,受天地所鍾,只怕任何生死陷阱皆能化險爲夷,且還憑空多出諸多變數,不可以常理待之。”
大祭司神情一急。
“那該如何是好?不如召集大軍,踏平西岐?”
“虧你悟道多年,怎得心性還如此不濟?”帝辛轉過身來眉頭一蹙。“難不成你覺得孤王不如他?”
“臣失態了!”
大祭司聽的心頭一顫,忙要跪下,卻被一股氣機憑空拖住。
他就聽。
“西岐爲八百諸侯之首,名不正言不順,倘若大軍壓境,勢必各路諸侯人人自危,且西伯侯於大商之中名望不錯,到時民心動盪,於江山不穩,反倒會被人所趁。”
“要等,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再等他一等又能如何,還要等一個殺人的理由,等他先忍不住跳出來,這一次孤王不但要蕩平西岐,還要殺雞儆猴,你不覺得這天下的諸侯有些多了麼?擁兵自重者更是不少。”
大祭司在旁聽的目瞪口呆。
他顫聲道:“那臣要如何應對?”
“先安撫民心吧。”
“臣明白了!”
……
皇城之內,未央宮中。
“娘娘,你看天邊的紫霞多漂亮!”
兩個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起午牀榻上的絕美女子。
“我無事,你們先退下吧!”
幾近十年,她容貌不僅未見半點老態,反倒多了幾分端莊溫婉,只是這美眸中卻看向“元始殿”的方向帶着幾分憂色。
等宮女退出門外,她才小心翼翼的拂過高隆的小腹,溫柔低語着。
“孩子呀,你父王是不是嚇到了你了?”
她話語剛落,就見腹中竟是迸發出萬千條濃郁到極盡的紫金流光,宛如肚子裡懷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顆紫金太陽,濃郁的竟是將整個寢宮映照成一片紫金色,而後稍縱即逝,了無蹤影。
繼而一隻小手輪廓悄然自內向外浮現在那小腹之上。
母子掌心相對,血肉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