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來了

小瑤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她伸了個懶腰,打開門,早晨的清新空氣讓她心情愉悅,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抹柔和的白色,小瑤心內一驚,下意識的跳回房間,要關門時,想到,我爲什麼要躲,我就是要見他的啊,我沒講錯話啊!

小瑤探出腦袋,審視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怔怔地坐在廊下,看不到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他不會在這裡坐了一夜吧!小瑤看着他淒涼的背影。

小瑤站到他身後,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只是背影就能影響到她,讓她莫名的難過!

“你……”

“明天太陽落山前我會送你出去。”

小瑤抿着嘴脣,“可你母親讓我今天離開,她那裡……”

“明天離開,你身上的傷就好了,臉上也不會留疤,”藍雅子轉過頭看着小瑤,“反正你以後也不會再進入靈界,又何須在意太多。”

小瑤看着藍雅子眼下的烏青,他確實一夜沒睡!

可聽他那麼說,心裡依然有些失落,她沒想再進入靈界,也沒必要再進入靈界了,所以,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我……”

“好好在這休息,不要亂跑,明天下午我來找你。”

她第二次打斷小瑤的話,不給小瑤開口的機會,轉身乾淨利落的離開。

“站住。”看着他決絕的背影,小瑤火了,是他帶她進來的,怎麼她覺得是她賴着他的。

藍雅子停住腳步,未回頭。

小瑤上前一步,“這段時間你是故意躲着我的嗎?”

爲什麼這麼問,真的好像是我賴着他了!

藍雅子微微側頭,“如果我說,這幾天我正好有事出去了,恰巧昨天剛回來,你可信?”

“恰巧?”小瑤盯着藍雅子的背影,“未免也太巧了吧!”

藍雅子轉過頭去,“既然不信,我再說無益!”

看着他那身柔和的白輕飄飄的離去,小瑤很想把這摸白染黑!

一天相安無事,小瑤也沒在見到藍雅子。

第二天太陽西斜時,小瑤在廊下等着,清水一遍遍的囑咐她按時上藥,還給她準備了很多她愛吃的小吃。

看着清水紅紅的眼眶,想到以後再也不會見面,小瑤的眼睛也染上一層氤氳的霧氣。

藍雅子如期赴約,他依舊面無表情,那抹白似月光般純白,卻又不耀眼,皎潔中帶着淡淡的憂傷,讓人莫名的心疼!

藍雅子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小瑤與清水淚眼朦朧的依依不捨。

直到夕陽西下,小瑤才從清水手中接過包裹,藍雅子很自然的接過,並不催促,安靜的彷彿不存在。

離別是傷感的痛,從未經歷過分別的小瑤,第一次體會這種無奈的不捨,可縱使在不捨,她也要回到她的世界,回到她的親人朋友身邊。

明知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可她就是要讓她的朋友記住她微笑的樣子,眼淚從眼角滑落的時候,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她含淚的微笑與藍雅子清冷的表情,被金色的夕陽映照,格外的分明!

小瑤靜靜地跟着藍雅子,她還未從離別中抽離。

“爲什麼?”

小瑤一頭撞在他的後背上,小瑤擡頭,她很生自己的氣,有爲什麼總是能撞到別人身上?

“什麼爲什麼?”小瑤心情很不好!

藍雅子並不理會她的難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要將她看透。

小瑤明白他問的是她怎麼知道他對海藍的又愛又恨,她迎着他犀利的目光,故意問:“你是問我爲什麼說你恨海藍?”

恨,這個詞讓藍雅子的眼神有些渙散。

不做聲就是默認!

小瑤說:“我不知道你恨海藍,我只是以我的角度來說這件事,如果我愛的人爲了大義而捨棄我,他可以得到大家的愛戴,也會得到我的尊重,可我對她的愛,在她決定捨棄我時就變成了恨。我不是一個心懷衆生的人,也沒那麼大的胸懷,我的心裡只能裝下我愛的人,我只是說出了我自己的想法。”

小瑤個子偏高,可藍雅子更高,她仰視着他,一臉的倔強,藍雅子俯視着她,一臉的憂傷。

身後橘色的夕陽給她倆的身影渡上了一層金色!

蝴蝶泉邊,薛宇凡怔怔的坐在古樹下,青靈和紫靈陪伴左右,自小瑤離開,薛宇凡便日日在這裡等候,他沒有鈺趾的神通,也沒有海棠知道的那麼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小瑤回來,因爲他確信,小瑤一定會回來。

他在她離開的地方等,從日出等到月亮漸漸隱沒,不管颳風下雨,他都望着她離開的方向,半個多月過去了,青靈和紫靈對小瑤已經不抱希望了,薛宇凡卻變得呆呆怔怔。

這半個多月的等待,讓薛宇凡突然意識到,他有多麼在乎小瑤。小瑤爲他做的一切,都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她的驕橫,她的滿不在乎,還有她對他的溫柔,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小瑤受傷時,是蟄潺爲她療傷,小瑤失蹤時,是鈺趾在找他,而小瑤承受的這一切卻都是因爲他,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身邊的人都能保護她把,而他,卻只會給她添麻煩,他怕他的喜歡會對她造成傷害,會給她添更大的麻煩。

他知道鈺趾、蟄潺的身份不尋常,就是知道,他才自卑,他才覺得他配不上她,他不能保護她,不能給予她幫助,一個男人,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如何將她留在身邊!

當小瑤說出喜歡他時,他開心到不知所措,可瞬間的開心後,他就倉惶逃走了,他怕多停留一刻,就會忍不住抱住她,而他,連保護她都做不到。

如果可以,他一定會先對小瑤說出喜歡,即使他不能保護她,即使鈺趾與蟄潺更適合她,可他還是會抓住她,至少在她喜歡他的時候他能給予她快樂!

可,她現在在哪裡?她還好嗎?她還會給他機會嗎?

光線漸漸變黑,只有如血的夕陽,像一扇緊閉的大門,門的外面是他,門的裡面有小瑤嗎?

昏昏沉沉的,薛宇凡只覺得那扇大門上好像有兩個黑點,薛宇凡怔怔的看着,黑點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兩個人影,薛宇凡呆呆的站起來。

藍雅子牽着小瑤,踏着夕陽向他走來。

當小瑤看到那個滿臉鬍渣、一臉疲憊的薛宇凡時,有些震驚,那個像春風一般的男子,爲何變得如此滄桑,幾日未見,彷彿老了幾十歲。

小瑤有些心疼。

四目相對,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他們緩緩向着對方走去,臉上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淡淡的微笑,就像是丈夫在門口迎接妻子回家,也像妻子等待久歸的丈夫。

“回來了?”

“回來了。”

這一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藍雅子悄然隱匿在夕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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