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賊老天”
天下無敵頓足自罵,道:“老子瞎狗眼了,這他娘大的一處凶地,別人躲不及,老子非來送死....”
“對,對不起,我害了你兩....”
少年郎雖天資上佳,爲人中龍鳳,奈何,未歷人世百態,心性尚淺,怎敢言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勢。誠然,少年也貴爲年少,不曾老矣,又怎會畏死。
“啪”
洛塵揚手甩了胖子一耳刮,罵道:“特麼,她一個小姑娘沒bb啥,你個大老爺們b毛。什麼大凶之地,我倒要試試,這一處茅屋怎困死老子。”
隨即,他大步向林後走去。
“..小子,你....”
“喂,你他娘敢甩老子耳刮。”天下無敵這才反應過來,大罵挽袖追上前。
可此時,天氣忽變陰沉。山谷上空一團黑雲壓下,勁風吹過,古槐林中乍響一陣瘮人的風哨聲。
“咯吱”
茅屋門窗搖曳,水潭從外向內泛一陣怪異的漣漪。
“孃的,老子不信邪了。”
也許因一耳刮打醒了天下無敵,他不再畏懼,仰首道:“哼,這一處後天演變的凶地,小爺非探它一探。”
真龍咳血,雖屬大凶之地,可它本質上依舊爲一處洞天福地,只因埋聖骨,這才導致福地兇變。當然,真龍咳血的兇險不及先天禁地,可憑他三人的修爲闖入,則十死無生。
“陰冥眼,開”
這一刻,天下無敵眼中小島變成另一處場景。
古槐林枝幹上掛了一具具腐屍,血色樹莖貫穿死者腦殼。水潭染上一層血色,小島充斥了一股黏人的腥臭。又什麼歪脖樹,它本是一株菩提樹,枝幹粗壯如龍,樹冠下掛一個九色佛珠。相比小島的詭異,茅屋卻不曾受半分邪氣干擾。
不過,洛沐兩人眼中,林是林,水是水,小島依舊一片死寂。
幾息後,三人來至槐林前。
“嗚”
突然,槐林上空狂風大作,枝梢乍響一陣尖銳的風鳴。可風初刮時,茅屋門迎風自開,隨即,狂風驟止。
可是,這一幕在陰冥眼下卻成另一個場景。水潭上刮來一股猩紅邪風,將槐林中一具具腐屍喚醒,近百腐屍欲向三人撲來時,茅屋中傳出一聲佛喝。隨即,古槐林歸於沉寂。
同一時間,洛沐走進槐林。兩人正前槐樹上腐屍甦醒,向其撲過去。
“小心”
見此,天下無敵大驚,在千鈞一髮之際拽回兩人。
“艹,你兩人找死不成....若非小爺反應快,你兩小命早沒了...,這破地邪乎的緊,你兩人亂闖,死了可別賴爺....”
“記住,待會跟緊小爺”說罷,他屏吸躬下身子,小步試探着向槐林深處走去。
見狀,洛沐兩人一臉懵逼,但仍躬身緊跟胖子身後。畢竟身處大凶之地,人家胖子纔是這方面的‘磚家’。
“呼”
“呼”
這一刻,槐林狂風又作,林間枝葉亂飛。可觀胖子氣息沉穩,步伐節奏不亂,每一次落腳轉身均避開落葉、枯枝。實則,‘落葉’爲腐屍的屍水,‘枯枝’爲屍爪。
槐林不足百平,三人卻林中繞了小半個時辰才安然走出。
當三人踏出槐林時,天空愈發的陰沉,勁風狂嘯,幾畝許的小湖竟涌動三丈高的巨浪,幾欲淹沒湖心島。同時,水潭**出一道血色光芒,在島上空化成一層血色光幕。
“快,進茅屋”
見此,三人不禁膽寒,匆忙躲向茅草屋。
“咯吱”
這時變故又至,茅屋門迎風自動。響罷,茅屋內一陣驚天的威壓應聲漫下,氣勢如泰山傾覆一般讓人絕望。
“靈兒,當心”
洛塵側身護住沐靈兒,奈何,漫天威壓無孔不入,兩人均悶聲倒地。
“砰”
同一刻,天下無敵後腰掛的一枚黑玉破碎,憑空化作一張玄黑光幕擋在他頭頂,這才抵住威壓。
“聖靈雖死,餘威尚存”
這一幕讓天下無敵甚是欣喜,道:“聖人不容侵犯,這一間茅屋定是聖人隕落之地。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大凶必生大吉。”
“小子,衝進去,咱方可活命。”說罷,他硬抗威壓向茅屋走去。
“噗”
於此時,沐靈兒傷勢惡化,匐地大咳一口濃血。
“靈兒,你怎麼了”
洛塵聞聲轉頭,只見沐靈兒面色蒼白,脣齒髮青,匐地絕望的擡手伸向他,可終脫力暈死過去。
一息,兩息...四息....
這一刻,洛塵的世界安靜了,什麼生死,什麼大凶之地,這一切與他無關。他眼中只有倒地的倩影,以及兩人不足三尺,卻遙不可及的距離。
三尺,本擡手觸及的事,可聖威之下,他連擡手的資格都沒有。
“...啊....”
洛塵絕望了,同時,他也陷入瘋狂。
瞬息,他體內冒出一股暗黑氣息,雙瞳擴散,後脖一片黑紋隱顯,血靈焰大涌,遠看如一個地獄走來的惡魔。
“這...這小子什麼來頭,難不成....”
天下無敵大驚。誰料想,這個‘孬小子’血脈竟如此霸道。
“吼”
洛塵仰首厲吼一聲,這才護住沐靈兒,硬抗聖威大步走向茅屋。三兩息後,兩人行至茅屋之外。
兩人踏入屋門時,漫天聖威消散,空留一間平淡的茅屋。
茅屋內,一盞銅燈,一個不知死去多年的老和尚,坐蒲團,持木魚,身披袈裟。不知爲何,老和尚渾身血跡斑斑,聖血染紅一整個房子。
若細觀,老和尚坐下蒲團早已朽爛,手中木槌化作飛灰。他乾枯之身,可膚色泛一絲異樣的血色,如同剛死不久一般。另外,老和尚身下血跡未乾,茅屋內充斥一股淡甜的血腥味。
不知何故,洛塵看見老和尚時莫名多一種揮之不去的燥意。又加聖威傷了沐靈兒,這種燥意愈發的重了。
“好一個惡和尚,老子拆你了事。”
索性,他心中徒升惡念,揚手向老和尚呼去。
“哥,你是我親哥,別衝動。”
天下無敵驚出一身冷汗,奮身攔住向前。但此時,洛塵腦子已一片空白,又惡由膽生,手下攻勢並非胖子可攔的住。
“..別...”
“呆子,住手”
慶幸,沐靈兒恰在這一刻甦醒,並於千鈞一髮之際抱住洛塵脖子,將他喚醒。
“靈兒,你醒了。”
洛塵雙眼歸於清明,血靈焰沉寂,暗黑氣息悄然回縮。不過,對於先前的變故,他好似一無所知。
“小子,你....”
“額,你咋又多了一巴掌印。”
當然,洛塵雖及時清醒,可他這一巴掌卻結實的打在胖子的臉上。
“艹,我....你他娘....”
看某‘賤人’一臉無辜的表情後,天下無敵火冒三丈,可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是計較面子的時候。
“好了,你兩安生一點。”沐靈兒從他懷中下來,對老和尚持以佛禮,道:“聖佛慈悲,憐你我生存不易,不願多造殺孽。否則,單憑咱三人闖不到這裡。”
天下無敵也對老和尚行一佛禮,道:“我佛慈悲,請聖佛保佑小子平安離去。日後,小子一定爲您多燒紙錢。”
“喂,你這不虔誠,對聖佛應五體投地磕兩響頭。”
“靈妹子,你虔誠,咋不見....”
誠然,兩小主並非什麼佛門信徒,這一番行徑只因聖靈當前,唯恐洛塵幹出觸犯聖威的傻事。
三人靜坐苦思,這一死局該如何破。
十幾平大的屋子,三人反覆摸了幾遍,可終找不見什麼‘生門’所在。也因此,老和尚坐下三件佛寶愈發顯眼。
銅燈,血袈裟,木魚。
銅燈高一尺有餘,燈柱上雕一張四面佛,燈盤爲一朵九葉銅蓮,沒燈芯,也沒燈油。木魚爛了一角,卻因佛法加持多年,它表面會不時浮出一陣暗金佛光。老和尚穿的袈裟,血跡斑斑,可佛威甚強。
“喂,咱....咱試一試佛寶。”
“胖子,不可貪心....”
洛塵反對話未出口,可下一息卻不禁爲之心動。聖寶當前,誰若不爲之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也行,咱試一下。”
兩人達成共識,又加另一人的默許,天下無敵也在第一時間搶過木魚。
當然,論佛性強弱,袈裟最甚,木魚次之,銅燈稍弱。另一點,木魚只需敲擊足以發揮威力,銅燈雖保存完好,可沒油沒芯如同雞肋。血袈裟,老和尚貼身之物,鬼知道取時會觸碰什麼禁忌。
“胖子,你過分了。”
見狀,沐靈兒大怒,道:“你身懷保命玉佩,爲何....”
“喏,這不是三個佛寶嗎。”洛塵拿過銅燈塞給她,又道:“這個胖子無恥,咱不必與他計較。”
“可,可你咋辦。”
“沒事,我去取袈裟就行。”
“這太危險了,燈你留着,我不要....”
“乖,待這別動”
洛塵扶沐靈兒坐於門前,小心向老和尚走去。
近看,老和尚眉目低垂,脣齒含笑,雖爲一具乾屍,可安詳,聖潔,讓人心底徒升一種異樣的親切感。
“佛爺,對不住了”洛塵對老和尚恭敬持一佛禮,這才伸手解去袈裟上的繩釦。
“嗚”
突然,老和尚體內一聲乍響。下一息,他後腦浮出一個暗金光環,憑空涌現一股莊嚴、肅穆、且狂暴的聖威。
於此,洛塵腹部一陣劇痛,黑鐵碎戟又現。
“嗡”
黑戟當空一震,在聖威下撐出一片屏障。可這一次聖威浩瀚如海,黑戟如怒海中一彎小船,使人心悸。
聖威下,天下無敵頭頂的玄黑光幕一息潰散,他讓衝出屋外,徑直掛在菩提樹的樹杈上。沐靈兒眉心浮出一條銀紋,但聖威之下,兩人的保命之物均顯不堪一擊。
“特麼,給老子下來。”
既已觸犯聖威,洛塵索性以蠻力扯下袈裟後,大步退出茅屋。
這一次聖威強如斯,可不知爲何來去匆匆。從始至終不足十幾息,三人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那種聖潔、且狂暴的氣息讓人心生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