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有禮了。”
鎮元子還了一禮,將清風明月兩位道人,留在驚虹洞天與凌萬劍敘話。
而鎮元子自己,則輕車熟路,飛向了驚虹洞天北方。
隨即,沿着白玉臺階,一飛而上,直達大門之外。
“柳道友!”
鎮元子一步踏入門中,口中已是高呼:“多年不見,柳道友風采更勝從前,可喜可賀。”
這話語剛剛說完,鎮元子已經來到了不死楊柳樹之下。
他仰頭看着那一株大樹,心中感慨萬千,似是想起了什麼,又似是在疑惑些什麼,百感交集,竟有一種驚疑不定的失措之感。
柳毅卻並不在意。
時至今日,他已經修煉至道君境界,又有何可懼?
當年雪羽大尊在知曉柳毅得到此樹的時候,還刻意叮囑了柳毅,不能讓別人知曉這不死楊柳樹的存在。而今卻不同往昔,柳毅已是位於修行之人最巔峰的存在,雖然上面還有大尊與道祖,以及幾位教主,可是除此八人之外,又有何人能勝過柳毅?
除此八人,最強的那一個層次,就是道君。
萬古之前有那麼一人,叫做血海冥河,號稱冥河教主,又被人稱作半步教主,只不過是立教失敗,沒有跨出最後成爲教主的那一步,被硬生生擋在了教主大門之外。可即便如此,血海冥河也被稱作是,教主之下,第一高手。
事到如今,柳毅自問就算是與血海冥河一戰,也絕不會弱了半分。
畢竟在萬古之前,血海冥河有阿鼻元屠二劍在手,而此時的阿鼻元屠二劍,以及劍道陣圖,都到了柳毅手裡。
甚至於,血海冥河是死是活,都無人知曉。
在這個教主不出,大尊與道祖隱匿的時代,柳毅自問,他不懼世間任何修行之人。
數十萬年前定鼎天下的那一戰當中,柳毅甚至只有道人層次修爲,就能夠與東皇太一這個上古天帝,步入道君修爲諸多量劫的高手大戰,而且戰而勝之……
正因如此,世間修士纔對柳毅極爲推崇!
有一些多事之人,甚至把柳毅稱作是:天下第九。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六位教主與大尊道祖之外,最厲害之人,就是柳毅。
不過,修爲越高,境界越深,柳毅的心思反倒是越發的寧靜。
諸如這一次鎮元子說他風采更勝從前,柳毅就很平靜的對待此事,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只是緩緩站起身來,立在道臺前方,身形如劍,說道:“道友來此,不知所爲何事?”
“孔宣道友,要爲儒教正名!”
鎮元子神色凝重,說道:“此事我也是剛剛得知,心中驚詫,這才跑到了柳道友的道場,要與柳道友商議一番。想必孔宣道友的請柬,就在這幾日,會分發給天下修士。”
爲儒教正名!
柳毅眉頭一皺,身上劍氣,昂然而起。
這並非是對孔宣與儒教的敵意。
而是柳毅在鎮元子這一番話語當中,感受到了孔宣的昂揚進取之心!
孔宣如此激昂進取,柳毅又怎會弱了半分?
修爲既然已經到了道君,再上一步,就是教主。世間道君就那麼幾個,誰不想成爲教主?
時至今日,沉默了數十萬年的孔宣道君,終於要有所動作了,此事若能成功,此後就不能再叫他孔宣道君,還是要叫他孔宣教主。唯有教主,才能去攀登修行之人的最高峰,那就是稱尊做祖。
稱尊做祖,僅有二位。
一則是雪羽大尊,二則是鴻鈞道祖。
“鎮元道友準備哪一天,再立下大教?”
柳毅問了一句,又道:“你我二人,也是道君。如今卻被孔宣道君搶了先,要先我們一步,成爲教主,鎮元道友你咽得下這一口惡氣?你與孔宣道友,都是上古之時,就已經名揚天下的修士,甚至於鎮遠道友你比孔宣道友,更要早修行了無數年。在鎮遠道友面前,孔宣道友也不過是一個後輩修士而已,如今被區區一個後輩修士搶了先,鎮遠道友是不是心中特別的不舒服?我若是你,就趕緊回萬壽山五莊觀,趕緊立教,趕緊成爲教主……我若是你,絕不會在這關鍵時刻,來到此處,和我閒扯。”
“哈哈哈……”
鎮元子勃然大笑:“柳道友的性格,果然灑脫無比!難得的是,修行數十萬年,從凡俗世人到舉世無雙的道君,柳道友的一顆本心,卻是沒有多少變化,依舊一如往昔。”
“閒話少說,你溜鬚拍馬的本事,比我那兄弟胡圖圖,實在差的太遠。”
柳毅搖了搖頭,身上劍氣越發凌厲,臉上卻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舒暢之感。
凌厲劍意,與和煦笑容,一起出現在柳毅身上。
這兩者一剛一柔,卻恰到好處的合在了一處,絲毫沒有讓人覺得有什麼矛盾之處。
“我來此處,實則是想與柳道友論道……”
論道二字一出,鎮元子身後,已是顯現出了一株人蔘果樹。
若是按照鎮元子平常的處事風格,只需要人蔘果樹顯現出來,他接下來就要和別人大戰一場。可今日鎮元子身上,卻沒有半點要與人大戰的心思,反倒是面帶笑意,在空中盤膝坐了下來。
他身後懸着的人蔘果樹,就像是帝王出行之時,懸在身後的傘蓋,十分的華麗,十分的招搖。
“孔宣道友,是先立下了儒門的道統,讓儒門有了大教之實,卻無大教的名分。所以,時至今日,哪怕儒門道統遍佈天下,哪怕凡俗人都認爲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哪怕世間官員,十個當中有十個都是儒門弟子,孔宣道友也沒能因此,而成爲教主。”
說完這些之後,鎮元子就開始沉默不言。
良久,鎮元子就這麼盤膝坐着,寶相莊嚴,一條條道韻波紋,從他身上擴散而去,顯化出一層層的斑斕光輝,照耀四方。
直到整整半個時辰之後,鎮元子纔再度開口,言道:“柳道友以爲,若你我是孔宣道友,在有大教之實,卻沒有大教的名分,無法成爲教主之時,該如何決斷,如何處置,如何突破這一道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