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道人身形閃爍,直達海眼靈泉通道之內,竟是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態度,站在柳毅面前。“前輩,你若要打罵,你打罵我就是。貧道一言九鼎,絕不躲閃,更不會還手。這些年來貧道的師尊閉關不出,正好缺了一個管教貧道之人。柳前輩你若不想傷了貧道,可以像凡俗世間的師輩長輩一樣,用那戒尺打貧道的板子,或者是罰站,罰跪,貧道絕無怨言。”
這一番話語,卻是讓柳毅都有些驚詫。
“滾!”
柳毅神色冰冷,一腳踹在多寶道人身上。
素來都只有柳毅算計別人的份,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算計他了?
俗話說,出手不打笑臉人。
可柳毅卻真打了,拳腳相加,不斷的朝多寶道人身上打去。
那鍾無量本已消失了身形,而今見自己師尊被柳毅如此毆打,自然顯現出了身形,要替師尊出頭,結果被多寶道人隨手一巴掌推開,“無量!不得無禮!速速去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此事是爲師算計了柳前輩,爲師被打被罵,都是爲師罪有應得。”
一言至此,多寶道人竟然從衣袖中拿出了一柄戒尺,擺在地上把戒尺舉到頭頂,身軀則紋絲不動。
戒尺?
柳毅神色微變,冷然說道:“我不是你師門長輩,你拿出戒尺是何意?莫非是念在我與大尊的關係,想讓我打你一頓,藉此與大尊搭上關係?”
戒尺這東西,尋常時候用不得。
唯有在牽扯到師門戒律,家法門規之時,才能將戒尺用的光明正大。
“師叔祖多慮了!”
多寶道人面帶微笑,說道:“不管師叔祖認還是不認,您終究是貧道的師叔祖。”
師叔祖?
柳毅神色乍變,心中念想道:“這多寶道人莫非是腦子進了水,他又不是玉溪派弟子,爲何把我叫做師叔祖?”
轟隆隆!
靈泉通道不停的顫動,鍾無量已是不再去管柳毅與多寶道人之事,只一門心思謀劃他的大計。
多寶道人也不說話,只擡起頭來,凝視着柳毅。
柳毅心中怒氣未消,譏諷道:“你想用眼神殺死我?”
“弟子怎麼敢做那種叛逆之事?”
多寶道人搖了搖頭,說道:“修煉至了道人境界,步入大道之門,用眼神殺敵並非是什麼難事。大尊就有一道神通,名作眸中神光,威能無限。上古之時又有一個道人,叫做兩儀道人,左眼有純陽之光,右眼有純陰之光;若是有女修士和他對視一眼,被他左眼當中蘊含的純陽之光灌入眼眸之內,立即會陰陽調和,從而腹中胎珠暗結,就此懷孕,剩下孩兒……貧道也修煉了眼眸施展的神通,名作目中神打,只需一眼望去,眼中會放出光芒,貧道的法相就會順着光芒而去,目光照到何方,貧道法相所化的大神就會打到何處。”
從眼中施展而出的神通十分稀少,柳毅也不是未曾聽說過。
可對於多寶道人所說的兩儀道人,柳毅依舊十分驚詫。那人居然能用眼神裡蘊含的純陽之光轟入別人體內,使得女子陰陽調和,胎珠暗結,如此算來,豈不是瞪誰誰懷孕?
一念至此,柳毅忽然間驚醒過來,擡腳就往多寶道人身上踹去,怒道:“多寶!時至此刻,你居然還在耍陰謀詭計,把我拖延住,爲你那弟子鍾無量爭取時間!”
“師叔祖果然智計高絕,只是修行時間尚且短暫,對修行之士的爾虞我詐,尚且不夠熟悉……”
多寶道人也不反駁,只把戒尺高高舉起,說道:“師叔祖若是氣不過,只管打我就是。”
時至此刻,陸壓道人已經與桂道人匯合,隨同須菩提一起來到了靈泉通道之內,把柳毅團團圍住,與多寶道人對峙。
可多寶道人卻全無一絲動手的意思,只朝幾人拱了拱手,說道:“幾位道友有禮了。”
“阿彌陀佛!”
須菩提雙手合十,凝神戒備着,說道:“多寶道友你也算是上古之時就威震四方的人物,何必跪在地上作賤自己?”
“貧道以下犯上,冒犯了師叔祖,怎敢起身?”
多寶道人搖了搖頭,說道:“諸位道友無需擔憂,此乃貧道師門的家務事,必不會傷到師叔祖分毫。貧道只是施展了一些奸計,算計了師叔祖一次,與師叔祖結下了因果。有朝一日,貧道必定結草銜環相報,以償還今日這一段因果。”
“師門之事?”
須菩提搖了搖頭,眼神裡有些茫然,問道:“莫非雪羽大尊收了過徒弟,而你多寶道人又在雪羽大尊的弟子門下聽過講,學過道,這才把雪羽大尊當做師祖,於是柳道友自然而然就成了你師叔祖?”
聞言,奪寶卻之搖了搖頭,避而不答,只是高舉着手指戒尺。
桂道人依舊閉口不言,他在上古之時乃是一隻巨大的桂樹,性格本來就十分木訥,不善言辭。
倒是陸壓道人眼神發亮,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只朝柳毅拱了拱手,再指着多寶道人說道:“柳道友,這多寶道人確實說的不錯,今日這樁因果,算得是你們自己的家務事。柳道友你要是氣不過,那就打他扁他揍他就是,貧道敢在冥冥天意大陣當中發誓,這多寶道人絕對可以算是你的徒孫輩,你打他罵他,絕對合符師道的禮法。”
“好你個多寶!如此看來,我若不打你,倒是自己吃了虧。”
柳毅皺了皺眉頭,朝周圍看了一眼,只見靈泉通道當中,又出現了鍾無量的魂魄氣息!
至於藏留在靈泉通道當中的萬雷之源雷光,則依舊盤踞不散。
萬雷之源在療傷之時有玄奇功效,而今竟然被鍾無量利用了雷光,將之當做了用來融合靈泉通道與魂魄的媒介之物。
嘣!
柳毅全力一腳,踹在多寶道人臉上。
多寶道人雖實力高深,卻並未用法術神通以及法寶來抵擋柳毅這一腳,頓時半張臉被柳毅沉重無比的一腿踢中,整個臉都變了形,五勞七傷,七竅流血。可奪寶臉上笑容卻絲毫未變,口中只說道:“師叔祖若覺得這樣能解氣,不妨多踢我幾腳。”
這時候柳毅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自己真是被多寶道人算計了。
當初多寶道人第一次與柳毅會面,就早已經認出來了柳毅,可他故意對柳毅冷眼相待,只怕就是爲了激怒柳毅。
其後,兩方世界融合,天地間靈氣便的越來越狂躁,柳毅自然而然就回去探查靈泉通道……這些事情,只怕也在多寶道人的算計當中。
“貧道故意激怒師叔祖,猜想到了師叔祖定會去探查靈泉通道,爲的就是想讓師叔祖施展源自於萬雷之源的雷霆,將白色雷光灌入海眼靈泉通道當中……”
事已至此,多寶道人再不隱瞞,直接說道:“就連靈泉通道盡頭那一道幻境神通,也是貧道親手施展。”
“多寶道人,你果真老奸巨猾!”
陸壓道人神色微變,沉聲說道:“你早已算到,柳道友會被幻境神通吸引住心神,於是我與須菩提道友就會前去幫助柳道友。而我們與柳道友相見之時,必定會說起你與鍾無量是師徒關係,告訴柳道友兩方世界之所以會相撞,全是因爲鍾無量……”
“柳道友一旦知曉你與鍾無量是師徒,就會心安理得的施展神通,毫無顧忌的想要謀奪靈泉通道當中的好處。只因他早已與你多寶道人結下了因果,算是你虧欠了他,而今奪了鍾無量的好處,只算是父債子償,師債弟子償!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問心無愧。”
“於是,一旦柳道友出手,放出了源自於萬雷之源的雷霆,你多寶道人的謀算,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越是往下說,陸壓道人神色就越是冷漠。
“不錯!不愧是陸壓道友,此事果然瞞不過你。若無萬雷之源,兩方世界的海眼靈泉怎能完美無缺的融合在一處?今日之事,貧道師徒已經謀劃了數百萬年,全靠着師叔祖施展出白色雷光,才能功德圓滿。師叔祖大恩大德,貧道絕不敢忘!”
多寶道人點了點頭,擡起那一張被柳毅打得面目全非的臉,說道:“先前施展那調虎離山計,將師叔祖從靈泉通道當中騙出來,也是爲了便於鍾無量施展手段。畢竟這靈泉通道當中,有萬雷之源的雷霆,一旦師叔祖感覺到鍾無量的魂魄氣息再度出現,必定會在第一時間催動雷霆轟殺鍾無量的魂魄氣息。鍾無量雖然修爲不低,可萬雷之源卻不可小覷,就怕萬一他的魂魄氣息擋不住萬雷之源,此事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好一場謀劃!
柳毅臉色通紅,怒斥道:“原來我一番作爲,全都在你的謀算當中,我這一個月來的努力,竟然全都給別人做了嫁衣!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師叔祖,到頭來卻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請師叔祖責罰!”
奪寶高舉着戒尺,拜倒在地,身形巋然不動,宛若一座山嶽匍匐在地上。
戒尺之上,有數之不盡的上古銘文,糾纏着一團有一團雲光霧氣,看上去十分不凡。
這必定是一件不凡的寶物!
陣陣靈光,從戒尺上散發出來。
柳毅劈手取走了戒尺,細細一看,只見到戒尺上寫着“尺量天地”四個恢弘打字,全是上古銘文。
不僅如此,這戒尺上還有刻度。
這條戒尺,長度恰好一尺。
戒尺之上的刻度將這一根尺長的戒尺分作十寸,每一寸又分作了十分。
“啓稟師叔祖,這戒尺叫做量天尺,是天地間第一件計量長度的物件,乃是後天功德至寶。這量天尺在約莫一量劫之前,被重新煉製過一次,已經返後天爲先天,成了一件上品先天靈寶,又有後天無上功德在尺子當中。此寶,可算是天地間少有的強橫靈寶。”
多寶道人掃視了量天尺一眼,又說道:“貧道雖然是大道中人,可若被這量天尺打中了,也會受傷不輕。師叔祖要是氣不過,只管用這尺子打我就是,貧道任打任罰,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