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菩提用夢幻空花載着衆人,緊隨在龜靈道人後方。
片刻之後,巨龜已是來到了瓊玉地界下方。
天圓地方。
天若穹廬,地若棋盤。
巨龜緩緩朝着瓊玉地界底部靠近,最終將背部貼在了瓊玉地界底端。
一道道靈光,從巨龜身上出現,直灌入瓊玉地界地心深處。
龜靈道人就這麼馱着整整一方世界,四隻在虛空中不停的滑動着。
馱着一方世界,朝着無盡虛空飛馳而去。
一日一月,原本是環繞着瓊玉地界運行,而今當瓊玉地界被龜靈道人馱走的時候,這一日一月竟然也隨着瓊玉地界一起移動,保持着日月運行的姿態,運行軌跡不曾偏差分毫。
“好厲害!道人之威,竟然如此恐怖!”
胡圖圖目瞪口呆,忽然間在自己臉上用力掐了一下,怪叫道:“毅哥兒!我是在做夢,對吧!剛剛我並沒有調戲龜靈道人,是我自己在幻想,對不對?”
“你小子幹了壞事,居然不敢認賬!”
虎倀滿臉不屑,指着胡圖圖,另一隻手拿出一面銅鏡,說道:“你小子的作案證據,我全都記錄在案。自從認識了龍無瑕那小子,我就學會了這一招,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就算想矢口否認,也沒人肯信。你小子好死不死,居然得罪了一位道人,等到那道人空閒下來,有空找你麻煩了,你遲早吃不了兜着走。”
這一對活寶,竟是吵了起來。
貪狼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只將毛茸茸的耳朵聳拉一下,用耳朵蓋住了耳孔,不再聽這兩人的胡話。
須菩提卻說道:“年輕真好。”
“老夫女兒都嫁人了,還說什麼年輕?”
虎倀皺着眉頭,齜牙咧嘴,張牙舞爪,正想和須菩提爭吵一番,可轉念一想卻忽然醒悟到這須菩提是一尊大佛,以自己的微末伎倆完全鬥不過他。頓時虎倀就泄了氣,將老虎爪子收入了衣袖當中,直朝着龜靈道人變化出的大烏龜仔細的打量着,嘖嘖讚歎:“真大!真他孃的大!”
這龜靈道人能馱走整整一方世界,能不大?
衆人站在虛空,並沒有隨着龜靈道人一起離去。
巨龜駝山,速度越來越快。
當初路不敗受了橫山魔帝的命令,前來侵犯瓊玉地界,也有過巨龜駝山的畫面,出現在大海之上。只是路不敗的那隻烏龜,雖然大如山嶽,卻只是一隻十足的吃貨,除了力氣大之外再無其他用處。怎麼比得上龜靈道人所化的靈龜。
虛空中的靈龜,有整個瓊玉地界四分之一大小!
當靈龜馱着瓊玉地界的那一刻,整個瓊玉地界都顫了一顫。
高山崩塌,大海震盪。
就連玄天洞天,都出現了輕微的動搖。
整個瓊玉地界當中,出現了一場無比劇烈的地震。
這種地震,十萬年前曾經出現過一次。只是記得那一次地震的生靈,或是跨界而去,或是生老病死。
司徒夢蝶位於千蠻宗當中,正在想方設法,參悟不朽之書。
突然之間,山川震盪,千蠻宗所在的千蠻山,轟然崩塌。
在千蠻宗周圍,本來建設了堅固的護山大陣,將整個千蠻宗護衛住。
可修行之士佈置的陣法,怎麼比得上天地偉力?
千蠻宗所在的山脈,恰好是地震最爲強烈的地帶之一。
周遭百里山川之間,出現了一條巨大幽深的溝壑。
這條溝壑,將千蠻宗一分爲二。
護衛着千蠻宗的護山大陣,自然也隨之裂開。大陣一裂,自然失去了應有的威能,陣法光罩只是閃爍顯現了一次,旋即就像是氣泡一樣破裂。
這些時日以來,瀋海冰一直暗藏在千蠻宗陣法光罩之外。
自從紀無雙進入瓊玉地界海域之時,瀋海冰就得到了消息。這東明水府主人一路尾隨在紀無雙身後,直達瓊玉地界最南端的通天港,親眼目睹了司徒夢蝶誅殺紀無雙之事,再一路尾隨司徒夢蝶而來,最終追蹤到了千蠻宗護山大陣之外。
可惜,司徒夢蝶自從修爲精進之後,就把護山大陣弄得固若金湯,以瀋海冰的實力與手段,也難以在不驚動司徒夢蝶的情況下,偷偷從護山大陣潛入千蠻宗。
憑瀋海冰的實力,他若是想強行攻破這一座大陣,也未嘗沒有辦法。
可一旦被司徒夢蝶察覺到,司徒夢蝶必定會誓死反抗,以司徒夢蝶這老毒物玄之又玄的毒功,瀋海冰未必能討到好處。就算瀋海冰勝了,以司徒夢蝶瓊玉地界天下無雙的速度,瀋海冰也追不上他。一旦司徒夢蝶離開千蠻宗,不管千蠻宗的死活,再帶着不朽之書遠走他方,瀋海冰怎能找得到司徒夢蝶?
瓊玉地界方圓八百萬裡,山川河嶽何止千萬,司徒夢蝶只需隨便躲進一處不起眼的山林中,就讓瀋海冰無計可施。若想找出司徒夢蝶的蹤跡,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一旦被司徒夢蝶察覺到了瀋海冰的來意,只怕瀋海冰的各種追蹤之法,都會被司徒夢蝶防範住。
活了上萬年的修士,又有幾個不是精明伶俐,老奸巨猾之輩?
“天助我也!”
瀋海冰心中驚喜至極,幾乎要仰天大笑。
千蠻宗的護山大陣,將瀋海冰擋在陣外已經有一些時日了,瀋海冰費勁了心思,都不得其門而入。可就在這關鍵時候,居然地脈震動,引發了大地震,把千蠻宗大陣給震裂了,陣法光罩自行潰散,這讓瀋海冰怎能不驚喜?
太乙金仙修士,精通變化之道。
瀋海冰也是近十萬年來纔出現在瓊玉地界的修士,雖在海底得了一些上古之時的功法,卻不像真正的上古太乙金仙那麼手段玄奇。哪怕太乙金仙精通變化之道,瀋海冰變化出來的麻雀,也有些羽毛凌亂,就像是剛剛從湯鍋裡撈出來的一樣。
嘰嘰喳喳!
麻雀展翅飛向,進入千蠻宗腹地。
千蠻宗傳承數萬年,也是高門大派,宗門中有諸多殿宇樓臺,房屋建築鱗次櫛比,數不勝數。
“千蠻宗倒也有些財貨,房屋如此衆多,也不知老毒物到底在那座大殿,那座房間之內……這狗ri的千蠻宗,明明門人弟子並不太多,卻建了數萬間房屋,難道是建給鬼來住的嗎?”
瀋海冰心中鬱悶之極,只得扇動翅膀一座房子一座房子挨着找。
他卻不知道,千蠻宗與其他門派不同。
其他門派建設的殿宇房間,大多是用來助人,餘下的院落充其量也就是用來培育靈藥,養育靈獸之類。
千蠻宗房屋雖有數萬間,可是其中大多數房屋殿宇,卻是用來養育一些蠱蟲毒物。這樣的房間,腥味激起濃重,又充斥着一些莫名其妙,讓人完全無法忍受的怪味臭味。瀋海冰身化一隻麻雀,只在其中一個房間的窗口站了一站,就被薰得心煩意亂。
正當瀋海冰煩躁之時,突然間一道聲音,從遠處大殿當中傳來。
“速速去探查一番!”
司徒夢蝶的聲音,清晰而又憤怒,吼道:“本座正到了修行的關鍵之處,竟然突發地震。若是天災倒也罷了,如若是人禍,本座定要將那人碎屍萬段,用此人的血肉屍骨,養殖蠱蟲毒物!”
旋即,瀋海冰又聽到了諸多弟子應諾的聲音。
嗖嗖嗖!
一個個千蠻宗弟子騎着飛蛾、蚊子之類的毒蟲,朝着千蠻宗之外飛去。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本座正愁找不到你司徒夢蝶,沒想到你竟然自己暴露了出來!”
瀋海冰心中無比的歡快,他突然間覺得,好像今日運氣好到了極點,想什麼就來什麼,要什麼就有什麼,各種事情都順了他的心思。
撲騰!
撲騰!
麻雀飛馳而去,直達司徒夢蝶所在的大殿之外。
殿門緊閉,周遭佈置着一座陣法。
司徒夢蝶明明是在自己門派當中修行,卻還不忘了在殿外佈陣,擺明了就是心中有鬼,見不得光。
這一座陣法,卻遠遠比不得千蠻宗的護山大陣。此陣只是一座簡陋的小陣,爲的是要防止千蠻宗那些不長眼的弟子,會打擾到司徒夢蝶參悟不朽之書。可這種層次的陣法,對於太乙金仙層次的瀋海冰來說,卻形同虛設。
瀋海冰飛入陣中,簡直跟捅破一張紙一樣容易。
入陣之後,瀋海冰卻並未飛入殿門,而是飛到了窗口。
麻雀扇動翅膀之時,悄無聲息,瀋海冰已經把羽翅之聲掩蓋住了。
透過窗口往殿中看去,能見到殿內擺着一個祭壇,祭壇上擱置着千蠻宗歷代祖師的牌位。而祭壇之下,則拍着數個蒲團。
司徒夢蝶就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之上,眼觀鼻,鼻觀心,眼神裡精光煥發,顯然是在凝神思考一些事情。
陣陣荒古蒼涼氣息,從殿中散發出來。
瀋海冰對千蠻宗歷代祖師的牌位沒有半點興趣,他一門心思全都被不朽之書吸引住了。
不朽之書,擺放在司徒夢蝶身前的蒲團之上。
一抹清風,盤旋在不朽之書上端
嘩啦啦!
嘩啦啦!
輕風來回吹當,見不朽之書一頁頁翻動,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再從最後一頁翻到第一頁,如此循環往復,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書中字跡,全是上古銘文。
一個個文字篆刻在不朽之書上面,宛若是一顆顆明亮的星辰,煥發出誘人的光澤。
瀋海冰所化的麻雀站在窗腳,凝視着不朽之書,彷彿連心神都閒了進去。在目光看向不朽之書的那一瞬間,瀋海冰連潛入千蠻宗的來意都忘記了!身爲東明水府主人,瀋海冰手中從不缺法寶,他自己的三叉戟,就是一件非同尋常的仙器,可諸如不朽之書這樣的寶物,瀋海冰卻從未見過。
人一激動,就容易失態。
瀋海冰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麻雀眼中冒着精光。
“是誰!”
司徒夢蝶神色一動,揮手收起不朽之書,轉身看向窗口,卻見到是一隻麻雀站在窗櫺上,頓時神色一冷,罵道:“哪兒來的落湯雞,竟然在本座窗櫺上撒野!”
刷!
一道寒光,從司徒夢蝶手中閃出,打在麻雀神色。
麻雀身形顫了一顫,竟是應身而倒,朝着窗內垮了一步,一頭栽進了大殿之內。
“這扁毛畜生死在哪兒不好,偏偏死了之後還要掉進本座大殿!如此看來,此鳥與本座有緣,正好用來餵養本座的蠱蟲。”
司徒夢蝶眉頭一皺,寬大的衣袖生出道道波紋。
旋即,一隻鮮紅如血的蠍子,從司徒夢蝶衣袖裡跳了出來,朝瀋海冰所化的麻雀爬去……
【作者題外話】:好吧,今天算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