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流浪獸們和人魚艾倫之間發生了非常不愉快經歷,導致了他們後面再也沒有去湖邊捕獵,只能繼續餓肚子了。

幸好那次捕獵收穫豐富,流浪獸們吃的很飽,又能挺過一段日子了。他們沒有再打莫法的主意。

風雪越來越小,流浪獸們又開始出去捕獵了。

他們時不時會帶回來一些還在冬眠的獵物。那些獵物囤積的脂肪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當然燒烤出來的精肉也是非常美味。這個精肉不能給消耗巨大的流浪獸提供太多的能量。

寒冷季逐漸走到了尾聲,應該是到五個月左右的樣子,下了很久的雪終於停下來了。隨後也是消極怠工,停幾天下幾天。

流浪獸們尋找食物越來越容易了。阿利修他們瘦削的身軀逐漸被肌肉鼓起,黯淡的皮毛也重新煥發了光澤。同時他們看向百里曦夏的眼神越來越不懷好意。

百里曦夏覺得手裡的肉也沒有那麼香了。

隨着天氣漸暖,流浪獸們開始輪流帶着雌獸到聚居地邊緣放風。要是把雌獸一直關在洞穴裡面,她們會很容易死掉的。

圓圓的大日掛在天空中,潔白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溫暖的環境有利於雌獸的身心健康。

百里曦夏的脖子上套着藤鎖,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莫法變成了小狗的原型,在她腿間竄來竄去,開心地汪汪叫,心情顯然也很好。

碧藍的天空,晃悠悠地飄着幾朵潔白的雲。迎面吹來的風沒有了似乎能刺破皮膚的冰冷。周圍都是三三兩兩的流浪獸帶着擄掠回來的雌獸放風。

在這種明媚的天氣裡,百里曦夏感覺心情沒有那麼沉重了,慢慢變好了一點。來往的雌獸們脖子上都套着藤索,但可以看得出來,她們的狀態要比身後牽着的瘦骨嶙峋的流浪獸好很多。流浪獸雖然喪心病狂,但是也沒有在食物上虐待雌獸。

原始的空氣真的感覺到不一樣,這裡沒有工廠沒有汽車尾氣。每一口氧氣呼吸下去,肺部的細胞都舒展開來,清爽無比。百里曦夏做了一個深呼吸。

可迎面走來的那個雌獸和流浪獸,瞬間又將她拖到了冰天雪地裡面。看到眼前的情景,百里曦夏只覺心裡發寒。

那個雌獸就是之前見過兩次那個懷孕的雌獸。可能是過度掙扎,她的脖子上被藤索勒出好幾圈淤青,甚至還有擦破皮的地方結着黑色的痂。

她的臉上有一道紅色的橫紋,這應該是隻一級生力的雌獸。她的嘴脣因爲乾渴,有點發白起皮。鼻子里長長的鼻涕直接滴到嘴脣上,她也騰不出手擦一下。

那個雌獸的肚子更大了,圓滾滾的,就像是成熟的西瓜,好像敲一下就會裂開一樣。此時她正用雙手託舉着自己滾圓的肚子,吃力地行走。那個擡起的腳掌長了結實的肉墊,肉墊底下是厚厚的有點乾裂的老繭,懷孕的雌獸一腳一腳的踩在雪地裡。

她身後的那個流浪獸手裡拿着藤索的另一端很悠閒的跟在她身後。看到百里曦夏,他的眼前一亮,垂涎的眼神從她包裹在獸皮裡纖細的腳踝一寸寸掃到她的臉上。

那個黏糊糊的眼神讓她一陣惡寒,就像是糊了一身髒東西一樣。

棕熊巖憤怒地向覬覦自己雌獸的雄獸人呲牙示威,那個雄獸人瑟縮的收回了自己放肆的眼神。

本來蹦蹦跳跳的莫法感覺到氣氛不對,也安靜下來,緊緊靠着百里曦夏的小腿。

流浪獸身前抱着肚子的雌獸突然腳下一滑,一屁墩重重摔倒了地上,她的獸皮裙瞬間噴出一股羊水,接着瀰漫開一小灘的血跡。淒厲的尖叫瞬間響徹藍天白雲下的流浪獸聚居地。

就在自己面前,百里曦夏看到那個雌獸無助的蹬着腿,害怕地怕打着自己疼痛的肚子,她圓潤的臉龐因爲痛苦劇烈的扭曲,淚水和鼻涕,口水糊在枯黃粗糙的皮膚上面。

看着這可怕的景象,百里曦夏身子一軟跪坐在雪地上。周圍正在散步的雌獸們看到這副景象也是瘋狂的尖叫起來,嚇得東奔西跑。但是很快就被拿着藤索另一端的流浪獸拉到身邊,大聲的喝止。

懷孕雌獸身邊流浪獸先是將她亂拍的手扭到了身後,然後用脖子上的藤索捆住,接着他抱着懷孕的雌獸跑過百里曦夏和巖身邊,向自己的洞穴跑去。

百里曦夏渾身無力的跪坐在原地,她面前是那灘滲入雪地的羊水和殘留下的鮮紅血跡。心底有一股劇烈的厭惡感讓她的胃部痙攣,她摁着腹部乾嘔起來。

莫法靠在她的腿邊,焦急的汪汪叫。

被突發變故嚇呆住的巖,看到自己家雌獸這個動作,迅速的跑到她身邊。簡單的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家的雌獸怎麼了,最後手足無措的流浪獸只能把自己大大的手掌放在百里曦夏小小的腦袋上。

小時候,他很餓的時候,阿父就會這樣做,每當這個時候,巖都會感覺好很多。

將胃裡吐乾淨以後,眼前一黑的百里曦夏脫力向後倒去,落入了巖寬廣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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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的胃被散發着香氣的食物勾醒,百里曦夏從昏暗裡漸漸醒來。

早上散步時候發生的事情,讓她胃裡的那一點未被消化的食物都被吐了出來。

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也就是說,她被突然驚嚇後陷入無意識中然後被餓了一天。

出去捕獵的流浪獸們正坐在篝火傍邊烤獵物,因爲百里曦夏吃不了生肉,流浪獸們漸漸養成了把食物烤好再吃的習慣。

百里曦夏在洞穴的角落裡面醒來,懷裡團着一條小狗,正是莫法。阿利修,小白和巖都圍在她身邊,地面斜插着一根枝條,上面是烤好的烤肉。

看到百里曦夏睜開緊閉的雙眸,三個流浪獸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們沉默地吃着晚飯,這些流浪獸們明顯因爲那個懷孕獸人的事情有點震動,都沒有多說什麼。他們心裡似乎還倖存着微弱的柔軟。就算沒有了信仰,但是阿姆在心裡也是佔據一個很特殊的位置的。

百里曦夏就更不想說話了,她現在在流浪獸的聚居地裡,身邊還環繞着三個不懷好意的流浪獸。這種困境,只能無力,她真的太弱小了。

吃完晚飯,百里曦夏要求在洞穴外面坐一下,小白陪同着她。她作爲人形抱枕,今晚剛好輪到小白了。

夜空漆黑一片不見一點星,小日明顯剛剛躍過另一邊的連綿的巨型山脈。今天晚上所有的衛星都在。七個小日在夜空中成一個圓環排列,有一個小日是紅色的,尺寸也要比其他六個要大一點。就像是一個耀眼的紅寶石戒指放在黑色的絲絨盒子裡面。

晚上的氣溫明顯要比白天低很多,百里曦夏坐在一邊不停的打噴嚏。強勁的夜風捲起地面的雪粒,刮出一段距離又落下。

這樣的夜晚很靜謐,但她的內心,繁雜無比。流浪獸們對百里曦夏的態度,相處下來之後有所改變。百里曦夏對於偶爾會流露出一點柔和的流浪獸們,也是矛盾無比。他們就像是兩個極端,流浪獸代表着這個獸人大陸上的黑暗面,百里曦夏身上是特別溫暖而明亮的另一面。

他們互爲兩極,卻又忍不住相互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