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還未飛至,陳啓露在沼澤上的頭顱就感覺一陣刺痛,那是身體本能發出的警告。
似乎是爲了逼迫陳啓放棄,彈射而來的長刀在臨近陳啓時微微變慢,似在給他提供放棄的選擇。
只能說,在性命的威脅之下,連看似沒有理智的兇獸都變得圓滑起來。
強行抑制分心躲避的衝動,他選擇吐完最後幾個音節,寒冰之矛上的花紋終於成形,在陳啓精神力的鎖定下,牢牢地釘住了赤眼毒蟾的氣息。
“我命休矣。”
正當陳啓瞪大眼睛盯着直射向自己頭顱的長刀,頭頂寒冰之矛欲出前的一剎那,一道青綠色氣機突然出現,打得長刀突然詭異一折,斜飛而起,順着頭皮帶走了陳啓的一縷頭髮。
順着氣機射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戰局佔上風的雲天心抽空伸出了一隻纖手,遠遠打出了這樣一擊。
而另一邊的毒蟒兇獸瞧見雲天心分心,冷漠的豎瞳也是閃過狂喜之色,盤起的碩大蛇頭猛地高高彈起,口中毒牙瞄準了眼前女子的柳腰。
顧不上心疼自己的髮型被毀,也顧不上感謝雲天心再一次的救命恩情,陳啓靈光一現,更換了一個思路。
陳啓眉心緊皺,隨着精神力的不斷放出,控制着寒冰之矛轉向,放棄對不遠處戒備十足的毒蟾兇獸的鎖定,轉而射向沒有防備的毒蟒兇獸。
不到一息時間,幾米長的寒冰之矛閃現到了毒蟒兇獸身邊,正中其騰飛而起的蛇頸。
寒冰之矛自帶的動力將蟒蛇牢牢地釘在了沼澤地之上,其上的冰冷之意也在蛇身上半凝出了一層冰霜,看起來竟像是半個蟒蛇冰雕。
看着往常都是以冷漠的捕食者形象出現,如今眼神罕有出現的驚恐之色還未斂去的毒蟒兇獸,陳啓莫名地心中浮現出一陣心疼。
這莫非是傳說中屠夫的眼淚?
沒等陳啓心態轉變,一陣冰塊碎裂的脆響聲傳來,寒冰之矛徹底碎裂開來,連帶着冰碴子一起破裂的還有蟒蛇的血肉組織。
一旁對敵的雲天心配合地擡起手中寶劍。
“嗖嗖嗖。”
又是幾道華麗的紫色劍氣飄落,將冰碴子徹底碾成雪花的同時,連帶着蟒蛇受創頗重的頭頸徹底化爲肉泥。
“砰!”
蟒蛇大半個身子墜落,濺起滿地污泥。
不到一息時間,它的頭顱連帶頸部已經不翼而飛,徒留尾部沒有意識到死亡,還在沼澤地裡奮力掙扎搖擺。
顧不得去看蟒蛇有無寶箱掉落,沼澤已經沒過陳啓脖子,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淹沒他的頭顱。
陳啓一身的力氣,卻因大半個身子深陷泥沼之中,無法借力抽身,眼看是越陷越深。
不等陳啓呼救,倩影飄然而至。
雲天心微一彎腰,左手熟練地按於陳啓後腦之下。
隨着她微微用力,陳啓被拔出沼澤,帶起一身污泥,像是剛從土地裡拔出的大蘿蔔。
與前次不同,雲天心這次並沒有將陳啓拋飛,而是輕柔地將他置於沼澤地上,並隨手引來一片新鮮的空氣。
面對近在咫尺的佳人,陳啓卻顧不上思量,他用力地大口呼吸,連帶着幽幽體香的氣體被吸入肺腑。
給了陳啓一個花蕊初開般的笑容,雲天心身形遠去,前往救援已經快閉氣到窒息的衆人。
這一番動作說來很長,實則只在幾息功夫。
遠方和劍眉內門弟子糾纏的百眼瘴魔似乎一直留有餘力,第一時間觀察到了毒蟒兇獸的死亡。
它身體上百餘隻眼睛劇烈地跳動,給人一種似處於心驚肉跳的感覺。同時它引導起的毒瘴之氣更密,濃黑的氣體被濃縮成墨滴之色,潮水般朝着劍眉男子涌來。
劍眉男子不敢大意,真氣噴薄而出,結合手中揮動的長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幕,將接近液態的毒瘴氣隔離開來。
毒瘴氣不斷凝聚而後湮滅,反覆數次,終於是變得稀薄。
隨着毒瘴氣散去,劍眉男子戒備地望去,眼前的百眼瘴魔早已是不見了蹤影,連沼澤地上的痕跡都被抹平。
另一處的圓臉女子更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她渾身上下的真氣連綿涌出,隱約間有種化氣成罡的感覺。
碧綠色的指勁像蓮葉般綻放開來,帶着一重接一重的殺機,竟壓得兩隻赤眼毒蟾落於下風,也令她後方的外門弟子一時間插不上手。
兩隻毒蟾兇獸此時也是生了逃竄之心,它們放棄了一切進攻,只是用長舌打散近前的指勁。它們的身體還在不斷顫抖,控制着毒液從腺體裡飛濺,以此不斷消耗着圓臉女子的內力。
此時雲天心終於憑劍趕到,她向着圓臉女子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似在奇怪她此時驚人的戰力。
與此同時,雲天心動作不停,她並沒有去選擇救援圓臉女子,她控制着紫氣長劍橫擊,封鎖住了毒蟾企圖逃竄的方向。
她那仙子般的外表之下,赫然是存着想讓這些兇獸償命之心!
赤眼毒蟾用它那發達的四肢在泥沼之中騰躍,它們並沒有選擇躲避此劍,反而縱身硬接,企圖借力逃脫。
兔起鶻落之間,紫氣長劍已經落於兩隻毒蟾之間,凌厲的劍氣引得後者大駭,逃竄的身體忍不住微微一僵。
心知沒有僥倖,兩隻毒蟾盡皆鼓起了身體,將體表的防禦催發到了極致,混雜着淡黃毒液的血氣破體而出,像極了兩具骯髒的鎧甲。
紫色長劍在半空中微微一滯,似在猶豫取捨,很快長劍便化斬爲刺,劍氣聚攏,微旋着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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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心並沒有選擇給兩隻兇獸一次重創,而是集中力量刺向稍稍落後的那一隻。
領先的那隻毒蟾忍不住露出一絲狂喜之色,它只是微微猶豫一下,便是高高地躍了出去,絲毫不管後方受襲的同伴,身影在連續蛙跳間,消失在泥沼之中。
沒有奇蹟,甚至來不及生出憤怒之情,紫氣長劍沒有阻礙地穿過血氣鎧甲,沒入後一隻毒蟾體內,劍上縱橫的劍氣四溢,迅速地消磨着兇獸的生機。
沒幾息,毒蟾兇獸充氣的身體飛速地的癟了下去,表情凝固,氣絕身亡。
眼見兇獸死的死,逃的逃,衆人終於舒了一口氣,聚攏一起,呼吸着雲天心外放罡氣引來的空氣。
孫若海的臉上掛滿了心有餘悸之色,他閉氣已近極限,如果沒有迅速結束戰鬥,毒瘴之氣難免入體,到那時他的性命危矣。
眼見氣氛沉重,圓臉女子率先打破沉寂。
她微笑着對着陳啓說道:
“陳師弟,你的預感真準,我們這一行確實不順利,但好在有驚無險,無人傷亡。”
陳啓此時也是朝着衆人走來,聞言也是笑着應付。
維持着表面的笑容,且顧不得痛心毒蟒兇獸的屍體上沒有寶箱掉落,陳啓的心念已經完全轉到了另一處去:
“難道這些毒沼澤裡成羣的兇獸就是‘萌芽空間’暗示的未知風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