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菲菲的語氣有些冷,就算她再怎麼理智,此時已經被人這麼直接的威脅生命安全,也實在是讓她高興不起來。
“帶去哪兒?”
“我怎麼知道?”
這樣嗎?
孔哲倒不懷疑薛菲菲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薛菲菲和組織的人,倒確實不是一路的,他們將人質帶去那裡,自然也不用通告她。
“走!”
孔哲架着薛菲菲,一邊防備着周圍的殺手,一邊往自己和莉莉的房間走去。一直到進入房間前,那些殺手還在絲毫不讓的跟着。
站在門口,孔哲快速的回頭看了眼。還好,此時那個粉色的小包還在桌上好好的放着,看來這些人並沒有意識到那個小包的重要性。
這個時候,孔哲反倒不着急了,他附在薛菲菲耳邊說道:“我很好奇,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團團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這裡是違反了宇宙的秩序什麼的……爲什麼現在又反悔了?”
“哼,反悔?”
薛菲菲冷笑一聲:“別太自作多情了,所謂的反悔那也要先答應了才能反悔,而我一開始就從來沒有這麼想過,自然談不上什麼反悔!”
“哦?那這麼說你說的那些話也是假的嘍?”
“也不完全是假的,如果是個別的人,我會幫你,而且是不遺餘力的幫你,或者說,幫助宇宙恢復應有的秩序。但可惜,這個人卻是我的妹妹!”
“所以呢?你不準備把妹妹還給她真正的姐姐嗎?”
“還給姐姐?別逗我笑了。”
薛菲菲冷笑一聲,聲音徒然提高:“在你的眼裡,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們這種假人就是低人一等,就應該爲了本體而服務?但是我告訴你,我們不這麼想!我們也是人,在這個世界裡,一個個都有着真實的記憶,真實的軀體。在這裡,我們就是活生生的人,擁有着活生生的情感。而你所說的薛菲菲,對我來說纔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我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個體,她是她,我是我,不要把我們混爲一談。而現在,你要我將自己親眼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妹妹拱手送給別人?你覺得有可能嗎?”
孔哲默然,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沒有真正把假人當成一個完整的人來看。
即使是面前的薛菲菲,他也是一直在將原本的薛菲菲帶入她的角色,這纔可以和她正常的交流。
“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有幫我的打算,那昨天晚上爲什麼不動手?”
孔哲問道,要說最好的下手時機,那毫無疑問就是昨晚上兩個人睡得毫無防備的時候。然而,對方卻是等到今天早上纔開始準備下手,而且看起來還是剛剛纔開始計劃,明顯有些準備不足。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爲你對我還有價值!”
薛菲菲理所當然的道。
孔哲楞了一下,隨即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薛菲菲的意思,他明白了。所謂他的利用價值,就是關於現實世界的事,在這一點上,這裡沒有人會告訴她,所以她只有通過自己纔有可能瞭解現實裡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一切的計劃,從昨天他剛剛出現在她家裡的時候,已經開始了。當時她舉槍對着孔哲,手裡拿着電話筒。電話裡的警察在催促她時,她曾停頓了一秒。
這一秒她並不是在猶豫要不要將孔哲交個警察來處理,而是在制定着計劃。在那短短的一秒鐘時間內,她已經想出了之後的完整計劃,先安頓下兩人,讓他放下戒心,從而從他嘴裡套得所有關於現實世界的情報,之後直到今天早上,他們最後暢談了一番後,她已經確定了從自己身上不可能在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所有她轉手就將自己兩人賣掉了。
這一刻,孔哲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也許她本身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這種不惜手段,不計過程,一切只爲了最後得到想要結果的思想,實在是令人膽戰心驚。如果不是她在最後的時候,因爲自己的突然闖入而出現了一個口誤。恐怕自己直到現在都還被耍的團團轉呢。
“呼!”
深深的吸了口氣,孔哲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眼前,一羣殺手正在越來越近的緊逼着。孔哲架着薛菲菲,突然一個後退退入房中,腳一勾,房門便吱呀一聲關上了,孔哲毫不停留,利用這短暫的空隙,一步竄到桌邊抄起那個小揹包,同時另一手已經一把將窗簾扯了下來。
刺啦幾聲,孔哲手腳連動,很快便將一條嶄新的窗簾變成了一根長長的繩子。
嘭!
當殺手團終於反應過來,一腳踢開門的時候,他們所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此刻窗戶大開,孔哲正穩穩的站在只有幾釐米的窗戶邊,而他的旁邊,薛菲菲也全身顫抖的站在狹窄的窗沿上。
要知道這裡可是四樓,距離地面有十多米的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從這個距離看下去,已經足夠讓他們腎上腺素快速分泌了。
薛菲菲身子抖得厲害,她一個女人,又有點恐高症,此時如果不是孔哲一隻手還抓着她,說不定她早就尖叫着掉下去了!
看到眼前的場景後,所有的殺手都從身後掏出了備用的手槍,再次對準了孔哲。
然而這一次,孔哲卻一點都不用害怕了,因爲現在,主動權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給,拿着!”
薛菲菲將窗簾做成的繩子一頭遞給薛菲菲。而繩子的另一頭,則被孔哲綁在了窗戶外的一根管道上。
“啊?”
薛菲菲楞了一下,還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下意識的接住了繩子。
一開始,她還以爲孔哲做這條繩子的目的,是爲了讓自己待會從這裡順着繩子逃跑。但是現在看來卻好像不是這樣。
“拿好了嗎?”
孔哲問道。
“哦,拿好了……不對,你想幹什麼?”
薛菲菲大叫道,看着孔哲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嘿嘿,不幹什麼……”
孔哲嘿嘿一笑,接着輕輕的在薛菲菲身上一推:“走你!”
“啊啊啊啊……”
下一刻,徹底失去平衡的薛菲菲便直接從陽臺上摔落了下去。尖叫聲中,薛菲菲手裡的繩子就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薛菲菲自然是拼了命的抓住。手掌上不斷傳來劇痛,那是滑動過程中繩子將這自己的手給磨破的感覺。直到她的身體停止下落,繩子也好像計算過一般,正好到了盡頭。薛菲菲仍舊緊緊抓着繩子,即使忍受着劇烈的疼痛也要抓着,因爲,她現在距離地面仍舊有七八米的距離,如果從這裡摔下去,她還是個死。
而至於以薛菲菲的力氣還能堅持多久?在她摔下去後該怎麼救她活命?
這些就不是孔哲要考慮的問題了,要頭疼的應該是暗中的那個殺手頭領。他相信,以這些殺手的專業素養,救個人還是可以做到的,只不過在時間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必然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而孔哲的真正目地,也正是利用這些人無暇他顧的機會,從這個龐大的院子裡逃跑而已。
窗臺之上,在孔哲剛剛將薛菲菲推下去之後,所有的殺手沒有任何猶豫,紛紛朝着他扣動了扳機。
當然,這個時候已經晚了,一顆顆的子彈飛來,孔哲腳下一蹬,直接往後躍去,子彈擦着他的胸口飛過,卻無法傷他分毫。
當一衆殺手衝到陽臺邊,往下張望的時候,孔哲已經接近落地,在一個歪脖子樹上緩衝了一下,接着才摔落到地上。雖然這麼高的距離,即使有緩衝也絕對會受傷,但是別忘了,孔哲可是擁有着強大的自愈能力,等這些殺手終於衝到樓下的時候,他的那點摔傷早已恢復完全。而這些人呢,卻還要忙於去接住從空中掉下來的薛菲菲,根本就沒有餘力再去追他。
孔哲甚至還有時間在一旁悠哉的看了一會兒,直到看着薛菲菲被順利的接住後,他才拍拍屁股,大咧咧的離去。
……
孔哲一直跑了一整天,在傍晚的時候,才終於甩掉了所有的追兵,在城西一家廢棄的旅館裡停了下來。果然,沒有莉莉在身邊,他想要擺脫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嗅跡者變得相當困難。
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時不時的覺得小女孩更多的只是累贅,然而此刻真的一個人了,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如此煩躁。
白天的時候,他已經活捉了一個組織的能力者,向他逼問莉莉的下落,當然,最後是用了點手段讓他強制讓他開口,否則,以一個專業殺手接受的訓練來說,普通的方式根本無法讓對手屈服。
然而當孔哲將對方折磨的死去活來,終於要忍不住告訴他的時候,他卻就那麼毫無徵兆的死在了孔哲面前。
這種情況孔哲並不意外,他又不是沒有遇到過,以前在體育場的時候,那能力二人組不都是這麼死的嗎?因爲被認定爲背叛組織而直接被捏碎了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