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仙問道,乃是自修自得,自完自滿。
鬼神之道,卻是依附天道,得益羣生。
二者並非不可同修,往往也並不如想象中那樣界限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神道之中也可以劃分,雖然也是一種彼此交融的關係。
譬如羣星萬宿,東方蒼龍,這是天神之道。城隍將軍、祖先神靈,這是人神之道。似五通邪神、妖魔鬼怪,是鬼神之道。
而嶽府神官則是什麼都沾點,既在地神之道,譬如泰山神域、蒿里鬼國,也在人神之道,譬如引渡亡魂、護佑羣生,也在鬼神之道,譬如勾魂奪魄、降災降厄。
金庭大仙藉着鬼神之力構建神域,從中窺探出些許鬼神之道的妙處,觸類旁通,也能爲自己的修行做一些矯正。
這神域一成,火龍尖上的左道同盟就再也窺探不了猖神的動向了。
不僅如此,藉着水輪轉動,金庭大仙開始布雨。
秋風秋雨,肅殺一片。
那邪道祭起一個風袋,袋中吹出黑色的旋風,顯然是帶着毒煞在其中,並非四時之風。
申軼男親自主陣,領着這夥邪道運轉歸一大陣,生出強大的神力,加持在申軼男身上。
這些邪道怒不可遏。
影響天象看起來十分厲害,但鬥法之時,用起來還沒有陰風鬼火,毒煞飛針好用。
他自己就是水中蛟龍,又行水法,有布雨的神通。
申軼男便將陣主讓給了鄒錦。
黑雲低垂,幾乎壓在火龍尖上,原本的秋雨綿綿,化作傾盆暴雨,轟然砸落在火龍尖上,耳中俱是水聲。
而後只聽申軼男一聲令喝,道:“破!”
黃池老怪道:“是普通的雨,但五通神精通水行道法,若是這雨多下一段時間,他們攻山而來,只怕我們連地利也站不住。”
金庭大仙將在神域當中緩緩轉動的水輪神力加持在水部將軍身上,水部將軍領着水部猖神運轉神通,虛空之中煙雲四起,不一會兒,申軼男破開的陰雲便再度匯聚,來勢洶洶。
神力四射,火龍尖上空的陰雲被一掃而空,露出晴朗的天空來。
有一個邪道嘆道:“可惜蜈蚣河的水龍道友已經死了,否則水龍道友號令風雨,定能驅散陰雲。”
申軼男萬般無奈,看着這些邪道,心中生出爛泥扶不上牆的嘆息,而後道:“若不能以道法來破,就只能以力破巧了。還請諸位演練大陣,震破這陰雲。”
歸一大陣的法力匯聚在鄒錦身上,火龍尖上空如同煮沸了一般,雨水被突入蒼穹的火氣化作灼熱的蒸汽,遍佈在虛空之中。
這毒風受邪道神通催發,化作狂風席捲,直入蒼穹而去。
黃池老怪看了一眼鄒錦,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沒有等到五通神來攻山,便要被他們擾亂了計劃,先輸了一籌。”
雨色不絕,朝火龍尖涌了過去。
當中有一個邪道站了出來,着一身黑衣,眼神陰鷙,道:“貧道能驅風,或可一試。”
黃池老怪道:“他們不來,我們便去找他們。師孃,讓我領一隊人先去攪了這局。”
“只是普通的雨。”她說着,讓雨滴滾落到她的指尖,最後墜落在地上。
他一口煙氣混着法力吹在那菸袋鍋中,吹出來火星,便化作無比燥熱的火氣蒸騰而上。
金庭大仙伸手一引,那些水花便在他手中盤旋着,再度落入水盆當中。
金庭大仙道:“無妨,他們不肯讓我們下雨,我們就不下麼?”
水部將軍道:“行雨之法破了。”
鄒錦眯起眼睛,道:“師孃,我來主陣吧。”
這年邁的老道嘬了一口旱菸,菸袋鍋微微發紅,生出火星。
申軼男道:“還有人願意一試嗎?”
雙方僵持不下,全靠陣法支撐。
強大的法力直入蒼穹,化作一道金虹,打入那陰雲之中,將漫天雲氣都染上金色。
黃池老怪神色鬱郁,道:“師孃,不能讓他們這麼囂張下去。”
申軼男擡頭看向蒼穹,道:“有哪位道友能驅風破雲?”
火龍尖外的滾滾陰雲不斷朝火龍尖匯聚着,但鄒錦維持着神通,便讓那些陰雲無論如何都進不來。
申軼男看着天上的雲層,心中有些不安。
申軼男取來一杆旗幡,猛地揮舞着,指向蒼穹。
“欺人太甚!”
“起陣,晦日未至,先跟他們隔空鬥一場。”
鄒錦怒斥道:“道友,不能建功不算什麼,但反而累害同道,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鄒錦大怒,吹出一口煙氣,如同白色雲幕擋在火龍尖上,雨水落在雲幕之中,被他煙氣捲動,攔截在其中。
那邪道面色漲得通紅,退入人羣中了。
水部將軍獰笑一聲,道:“不必晦日,今日便水淹火龍尖!”
申軼男伸手接住了一滴雨水,水珠在她掌心懸浮。
申軼男道:“你怎麼想?”
漫天陰雲滾動,這毒風吹入其中,立刻將雲層吹出一個大窟窿,但四面八方的雲氣滾滾匯聚而來,這邪道袋中的毒風用來害人還有些門道,要驅散漫天陰雲,卻力有未逮。
火龍尖上的左道不知道這些猖神在搞什麼名堂,看着雨水落在火龍尖,又溼又重的寒氣隨着雨水潛入山中,頓時叫人渾身都不舒服起來。
碧水河畔的神域之中,金庭大仙面前的一個水盆忽然炸開,水花飛濺而出,卻在虛空當中凝滯。
行雲布雨之術在神道之中應用極爲廣泛,但在這些左道修行人當中,卻少有人會,也少有人願意修行。
那煙氣護着火氣,猶如火神一般,鑽入雲層當中,便將這滾滾黑雲朝四面八方推過去,引得日光穿過火氣,猶如佛光一般。
那吹出來的大窟窿很快就被更多的雲氣填充起來,非但如此,那毒氣在雲中融入雨水,頃刻間火龍尖的雨水便化作毒雨,漫山蒼翠的樹木須臾間便生機凋零,枯萎腐爛。
這一刻起,她就已經感覺到,與五通神相鬥,他們勝算恐怕並不高。
若是不借助歸一大陣,只怕敗局已定。但既然歸一大陣都搬出來了,便不容有失。
申軼男道:“不,沒有陣法加持,你去了未必能回來。這雨就讓它下吧,請衆位道友將大陣加持於你,去探一探五通的大營。”
黃池老怪道:“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