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夏殺入青竹幫幫派駐地的時候,蹲在煙霞城城北門口的諸多青竹幫幫衆,還有守城士卒幾乎是同時轉頭,將目光投向了臨水巷方向。
砰砰砰……
這裡距離臨水巷中間的青竹幫駐地並不遠,不過幾百米的直線距離而已。
所有人都聽到了密集如同鞭炮一般響起的霹靂之聲。
這霹靂之聲相比起昨天的,要更加密集,聲音也要更加響亮。
剛纔還在抱怨着幫主怎麼還沒來的諸多漕工們,這個時候好像明白了爲什麼他們的幫主現在還沒來了。
他們要找的人,那個擅長雷法的高手自己主動出現了。
青竹幫這邊沒打算善罷甘休,對方很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甚至下手要更加果斷。
“我們要趕過去幫忙嗎?”
一個看起來剛剛長大成人的年輕精瘦小夥,小聲的問蹲在自己旁邊同樣精瘦的爹。
“幫誰?”
黑瘦的漢子眼神麻木的看着臨水巷的方向,聲音冷淡的回答。
“我們不都是青竹幫的嗎?張頭不是經常說我們同一個幫派的要團結起來纔有活幹,有飯吃嗎?”
小夥納悶問道。
“我們不是青竹幫的,他們纔是。”
“好了,閉嘴吧。”
黑瘦漢子伸手,在兒子後腦勺輕拍了一下。
身邊都是街坊鄰居,小孩子胡言亂語兩句沒人在意,但要是大聲嚷嚷傳出去被那些頭目聽到就麻煩了。
被老爹這帶着警告意味的動作唬住,小夥下意識的閉口不言。
他順着老爹努嘴的方向看了一眼站在諸多漕工人羣前方,將他們召集起來的那幾個青竹幫的核心幫衆,也是管着他們帶他們幹活的小頭目。
雖然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打扮,穿着粗布麻衣肩膀上繡着竹綠色的布塊,但是這些人身上看起來明顯是要乾淨整潔了很多。
除此之外,在身形上他們也有着本質的不同。
所有的普通青竹幫幫衆都是身材幹瘦皮膚黝黑,面上都帶着菜色,只有這些小頭目面色紅潤,身體結實孔武有力。
恍然間,小夥明白過來自己老爹的意思。
是啊,他們不是青竹幫的,那些小頭目纔是。
黑瘦漢子見兒子安靜下來,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雖然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出來,但是眼下這樣的情景在他三十多年人生之中並不算稀奇。
無非是幫派爭鬥罷了,在青竹幫手下混飯吃也就最近十年的事情,更早之前他們這些漕工隸屬於一個叫大石幫的幫派。
青竹幫贏了還是青竹幫,青竹幫輸了無非也就是換成白竹幫黃竹幫。
而漕工終究還是漕工,贏家依然會站在他們的頭上。
他們要交幫費,要給官府交稅才能在這碼頭賣力氣混口飯吃,誰在上面都和他們沒有太大關係,無非是多說幾句吉祥話罷了。
相反,若是這個時候不知死活衝上去幫忙,青竹幫贏了不一定念他們的好,青竹幫輸了他們也會跟着陪葬。
退一萬步說,青竹幫能贏也念他們的好,那雷法高手也不是好惹的,昨天擡回臨水巷的那些青竹幫幫衆屍體可不是假的。
他們作爲勞力,是家裡的頂樑柱,死了就是整個家裡的天塌了,可賭不起。
有這樣想法的並不只是這父子二人,所以儘管這些漕工人羣在竊竊私語聊着眼下的情況,但是真做點什麼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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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一羣負責維持煙霞郡治安的士卒們,這個時候也是無動於衷的看着臨水巷方向,聽着從那邊傳來的霹靂之聲。
上官沒有下令,他們不得擅離職守。
況且,一羣幫派分子,死也就死了,全死完了也無所謂。
他們會像是火燒不盡的野草一般,只要城北碼頭這片土壤還在,就會自己慢慢長出來。
高大的城樓上,身披甲冑的煙霞郡郡尉和作爲一郡之長的郡守眺望着臨水巷的方向。
雖然在諸多建築的遮掩下看不到什麼,但是卻可以清晰的聞到隨風飄過來的濃郁硝煙和血腥味,由此可以推斷出很多人在死去。
“果然是出事了。”
煙霞郡郡守申啓開口道。
不久前,他得到下屬彙報,東城門外剛出城門沒多久的福源當鋪掌櫃陸啓興一家百餘口人被滅門。
根據附近的路人彙報,當時隔得老遠就聽到了霹靂之聲。
對於福源當鋪這些狗屁倒竈的勾當,申啓有所耳聞,大概能猜到之所以會起這一場衝突,無非就是陸啓興宰割肥羊踢到鐵板了。
當時他就猜測,對方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青竹幫。
於是就馬不停蹄的帶着下屬往城北這邊趕, 以應對接下來隨時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只是,還沒等他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做,戰鬥就已經開始了。
“大人,此子殺人如麻,罪大惡極,爲安民心,要發兵圍剿嗎?”
站在申啓身後半步的郡尉張近開口。
“糊塗!”
“此人爲民除害,剿滅爲非作歹的青竹幫,何罪之有?”
“依本官看來,當予以嘉獎。”
申啓開口訓斥道。
他上過戰場,並不是單純的文官,自然可以憑藉自己的經驗判斷出戰況。
這短短的時間之中,青竹幫的人估計都快死光了。
他清楚的知曉。
以青竹幫的實力,雖然一流高手就可以在其中來去自如,但想要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把人全殺光,非得有極爲深厚的功力才行。
這樣的存在,無一不是超一流級數的高手。
想要拿下這等高手,即便是調動大軍圍殺,起碼也要丟掉數百條甲士性命。
失去了青竹幫每年的孝敬和一條好用的狗固然可惜,但很顯然一個超一流的高手更加具備拉攏的價值。
“大人教訓的是。”
張近低頭認錯。
他剛纔的裝蠢發言就是爲了試探郡守的態度,此刻申啓的態度讓他滿意。
申啓能明白的道理,他這個在職武將自然更是明白。
超一流高手啊,就算不能拉攏,那也絕對不能得罪。
他可不想被這樣的高手盯上,就算身邊親兵護衛衆多的他不怎麼害怕,但終究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