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一點點的攀附在他的臉上,我的一隻手掌與他的那坨蜷縮的肉塊進行摩擦,而我的另一隻手則能輕易的攀在他的臉上。我能摸到他溼潤的臉頰,能觸碰到他還不停有淚珠冒出的眼睛,儘管我看不到臉,但我知道他已淚流滿面。我想我是絕情的,也許人對於自己所厭惡的人或事都會絕情吧。
我伸展手指,狠狠的用我那頗有些鋒利的指甲用力的刮他的臉頰,從頭到尾一點一點的劃下來。他沒有叫喊,就好像我的舉動根本對他造不成影響一樣。
我推開他,看着他,看着他的怪臉。他還在做着懷抱的動作,但我早已不在他的懷抱裡。我以爲他會發怒,但他沒有,他只是站在那裡衝我邪魅一笑,然後他的臉就不見了,再過一會,陳咲然的臉回來了,我劃過的痕跡留在了他的臉上,痛楚也留在他的臉上。果不其然,他立馬捂住了臉頰,痛苦的蹲下了身。我連忙跑過去幫他查看他的傷勢,看到那一條條紅楞楞如此觸目驚心的展現在眼前,我覺得我過了,但我卻不後悔。我想如果在我面前痛苦不堪的是他,我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對他說,“我只是在你的爛臉上留下點藝術的痕跡。”我看準的就是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無論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他都會原諒我的。
陳咲然痛過後,站了起來。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我就不解釋了,只是常常留意他的臉,擔心他的臉會不會留下疤痕。
“你剛剛去哪了?”
我們邊往前走,我問道。他好像還沒從痛中緩解過來,他的眉依舊是皺着的。
“剛剛?我也不清楚…”他吸了一口氣,他沒說一句話都能感覺他的痛苦。
我連忙打斷他,“你還是先別說了,好了再說吧。”
我們走到下一個地方,這裡是一間很大的冷凍庫,一進到裡面冷氣就直面撲來,我念念不忘陳咲然臉上我致使的傷痕,我從冰庫裡拿了一個大的冰塊,我找到了一塊好的休息的地方,我走到陳咲然身邊,“你在那坐着吧,你的臉要敷敷才行。”
我拉着他坐在那,用冰仔細的幫他敷着,重點在那些細痕上,每敷一會,紅色的痕跡就會淺些,我希望不要留下什麼疤痕,不然就是我之過了。
我們坐在冷庫裡,陳咲然自己繼續敷着,我打算等他有了目標後再行動。於是我就坐在那,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就那麼呆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上傳來人們說話的嘈雜聲,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大,好像要壓迫我的頭一樣,使我感覺心浮氣躁,我使勁的捂着耳朵也照樣不管用。在我想要尖叫的時候,我從電腦屏幕前“甦醒”了,我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電腦前,我抽回思想的那瞬,我感覺我之前的時間都在放空,可我看到身旁陳咲然的那張臉時,它很明確的告訴我那是真的,因爲陳咲然的臉上那些指甲印痕還是很醒目。他也“甦醒”了。不過我感覺他好像不怎麼訝異。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怎麼說話,最終我找到一個突破口。
“你的臉沒事吧?要不要買點藥?”
“沒事。你先回去吧,藥我會買的。”
我們在路口分開了。
我回到房間時,突然感覺全身一軟,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全身無力。胸口並伴有陣陣的痛楚,且那痛愈來愈強。我狂壓心臟,但是沒有多少用。我現在一來沒有力氣,現在又痛的難以呼吸,我漸漸的沉睡過去,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臉發白,冷汗冒出。
我甚至以爲我會死去。
我睡的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真的,我看到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朝我走了過來,他將我橫着抱起,放在了牀上。我蜷縮在牀上,看不清他的臉,我只覺得痛楚難耐,過了一會,我又睡着了。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用涼涼的毛巾爲我拭去臉上的汗珠。我看到有一個人一直坐在我的牀前,低低的注視着我。這時,我不停的流着熱淚,不受控制的流着鼻涕。我感覺我糟透了。現在好像所有的病都發在了我的身上,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心臟的痛苦了。我只能蜷縮着來減輕痛苦,只要我稍微動一動就會愈加的痛。
過了好一會,我才稍微好一些,心臟不那麼痛了。我努力的想睜開眼,但卻始終都睜不開,我的眼前被水霧阻擋,我只能看到有個男生在爲我做事,他餵我吃了些粥。但沒過多久,我的心臟又痛起來了。一痛整個人都做不了別的。
我想我現在是最糟糕的狀態了,亂糟糟的頭髮,臉上淚水鼻涕橫流。但這些對於我都沒有多大影響,現在的我太痛了,這種痛每隔一會我就會痛睡過去。
我不知道這個男生是誰,我在想是不是陳咲然?這種可能性有多高?但是我知道另一種可能性卻更高。
他每天都在照顧我,沒有事情可做的時候就會坐在牀前看着我,會爲我撫平臉上的碎髮,會爲我抹掉我的淚水鼻涕水。他努力的在給我減輕痛楚,但我卻覺得這痛苦是他帶給我的。每次我稍微好點想摸摸他的臉確認的時候,他總是躲開或者我痛到根本摸不到。
有天晚上我醒來了,看到他就睡在我身旁,但我依舊看不到他的臉。我所看到的房間依然是我的房間,但我卻總覺得不是。
隔一會痛一會讓我受不了,我痛得越來越虛弱。他在幫助我,有的時候只要他對着我吹一口氣,我就不會那麼痛了。
在漫長的睡眠中,醒來的片刻我會在想是不是我對他太過了,所以他才報復我的?難道現在這種情況還不算報復嗎?我一想到這點,心就涼了半截。
當我終於睜開眼睛看到他的臉時,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他正煮着粥,他端了粥走了過來,看到我看到了他,他竟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是無言的看着我。
我緩緩起身,他走過來要來扶我,我看着他的臉,他注意到我在看着他的臉,他想把他的一邊臉藏起來,卻怎麼也藏不了。
而我還在劇痛着。我虛弱的對他說對不起,他連說沒關係。他看着我的眼神溫柔中多了一絲別的東西。
“你…你放過我吧,我…我比你還醜,你都看到了。”我希望他能好受點然後放了我,但他極其溫柔的捧着我的臉,含情脈脈的對我說:“你一點也不醜,你美極了,是我配不上你。”我看到他的眼睛裡閃着的淚珠,我忍着劇痛對他說,“不…不…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我以爲我這樣說他就會放過我,但是他好像並不這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