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大。
這是綺多對季星的第一印象。
身高165的她在季星面前就像個孩子,連握手對方都需要稍稍彎一下腰,這身高已不止兩米,應該接近甚至超過兩米一了吧?
同時很有禮貌,面對初次見面的女士肯稍稍彎一下腰,照顧到彼此的身高差距,身上的氣息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有種讓人不能忽視的強大氣場,卻又控制得很溫和。
出乎預料的像是個好相處的。
就在這握手的短短几秒,她便在心裡做出了不少判斷,然後這外形較爲可愛的綠髮狗耳少女伸手輕輕一引:“我們一起上去吧?”
“好。”季星點頭微笑。
迎着協會工作人員的問候,二人一同登上電梯,綺多又道:“你知道尼特羅會長這次爲什麼召集十二支全員集會嗎?季星。”
“嗯,我在過來之前,給他打過電話。”季星道:“嵌合蟻和國王遇刺事件,獵人協會都需要協助。”
“是啊,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貝格羅塞聯合國。”綺多輕應道:“一國之王突然死亡,對各方各面的影響太大了。到處都是亂象,可能得那位長公主正式即位才能好轉。襲擊殺害了國王的兇手還沒有頭緒,至於嵌合蟻那邊,我倒是剛剛知情。”
說着,她微笑搖頭:“如果不是兩件事正好碰到了一起,尼特羅會長恐怕還會隱瞞這件事很久,他應該是希望自己進行獵殺吧。”
“嗯。”季星笑道:“雖然年齡不小了,但會長好戰心還挺強,糾纏我不短的時間了,看來不陪他打一架,他是不會死心的了。”
綺多莞爾:“還有這種事?倒的確是尼特羅會長能做出來的事,如果有時間,你就陪陪他吧。”
“不是我不滿足他的需求,而是和我戰鬥後,他很可能會死。”季星道:“是讓他帶着遺憾多活些年,還是滿足願望直接死去,屬實是我也不太願意做的兩難選擇題。”
綺多一怔,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她頭頂兩隻裝飾的狗耳都猛然一抖,快速轉頭望向季星的臉,好像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內容。
季星向她確認地點了點頭。
剎時間綺多心緒極爲混亂,身爲三星的疑難雜症獵人,她在醫學與律法兩方面都有極深的造詣,甚至推動過世界醫學的進步。
聰慧、理智、冷靜,但從她根據尼特羅授予的‘戌狗’稱號便改變了自己外形可以看出,她對尼特羅這位會長是極爲仰慕的,並瞭解。
眼前的男人不是在胡說,他可能真的有能力殺死尼特羅會長,而尼特羅會長也真的會去期盼一場‘過癮’的戰鬥,哪怕會死,但……
恰在這時,電梯停靠在77層,開門後豆麪人在外等候。綺多正好也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便將話語暫時收回,心事重重地與季星相繼和豆麪人打了招呼,被帶往會議室。
會議室中,巨大的長桌前,已有十人列席,見二人抵達,視線紛紛投來,多數在季星身上盤旋。
戴着兔耳的女孩卯兔皮約恩百無聊賴般趴在桌子上,道:“綺多你都快遲到了,第一次來這麼晚哦。”
“最近實在是太忙了。”綺多給大家一個歉意的笑容,側身讓開了一步,把空間留給季星。
“呦,季星。”金便伸手跟季星招呼:“除了我之外,大家應該都是第一次見到你,自我介紹一下?”
季星向他點頭回應,面朝所有人道:“大家好,我是人,季星。”
呃,真是好怪啊,這個稱號,你是人,難道我們就不是人了?
類似的想法在大多數人腦海裡閃過,但也沒誰太糾結,這事兒畢竟都一年多了,總算見到這位十二支中的第13人,聞名已久的天空競技場總樓主,大家對於季星本身的好奇要遠在稱號那種小事之上。
他們有些已從天空競技場的轉播中見過季星的樣子,和那意氣風發的霸氣模樣相比,眼前的季星比較內斂,給人一種不錯的觀感。
“倒是個張冠李戴的傢伙。”寅虎關西給出了一個評價。
“寅,我猜你想用的是‘衣冠楚楚’,但那同樣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哦。”剛來到自己座位的綺多糾正道:“換成‘彬彬有禮’還差不多。”
於是季星便彬彬有禮地再向所有人問候點頭,去往自己座位。
除了被單獨空出的上首位一把椅子外,長桌邊兩排各六座,一邊坐着牛到馬,一邊羊到豬,在亥豬金身旁,最末尾,空出的座位就是屬於新‘人’季星的。
在他行往座位的中途,十二支的部分人也禮節性地向季星進行了自我介紹,同時季星也對他們有了初步的印象,還真是各不相同。
牛正直,虎毛躁,兔貪玩。
辰龍是金以外最強,能比得上揍敵客家的老祖宗了,算是勉強進入第一梯隊的強大念能力者,資格也顯然最老,蛇則比較冷漠。
馬心思較重,羊大大咧咧,雞有點高傲,狗智慧知性。
金不必多提,至於猴……
落座的季星看向略顯奸滑之相的申猴,道:“西遊先生,我們兩個是不是算見過?”
西遊微歪面孔:“啊?沒有吧,我們什麼時候見過?”
“在友客鑫市,我覆滅幻影旅團的那一夜,有不少強者在暗處旁觀戰鬥,其中應該有你一個。”季星對他道:“我的圓捕捉到你了。”
這傢伙……不需要眼睛看,直接用圓就能分辨出身份?!西遊眼皮不由輕抖,其他人則側目向兩人。
停頓兩秒,西遊撇嘴道:“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你在覆滅幻影旅團前在協會內部網絡上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我恰好在友客鑫市附近,自然就過去看看嘍。”
季星一笑:“那怎麼不順便招呼一聲?我還一直以爲你這樣的高手是v5特務科之類的身份,在那順便蒐集我的念能力情報呢。”
西遊一滯,面露不爽:“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怎麼,看你一場戰鬥,就必須主動向你問候?!”
“不,我沒有那種意思。”季星搖頭:“同爲獵人協會十二支,西遊先生自然不會是其它勢力的探子。”
西遊皺了下眉,不再言聲。
這兩個人,氣氛有點古怪,季星的詢問算不上友好,但西遊的反應更顯得……心虛?綺多等人閃過這樣的判斷,金更是嗅到了別樣的味道,側頭看了季星一眼,不太對。
不是他,他是另一回事。而季星則心說,將視線投向門口。
“哎呀,大家都到齊了?”一道聽起來就讓人有點不適的嗓音從那裡傳來,笑容陽光燦爛的帕里斯通向衆人招手:“抱歉抱歉,明明身爲會議的主持者,卻還是最後一個到場,大家剛剛聊得還好嗎?”
他目光盤旋一圈,很快落到金和季星的位置,笑容更燦爛道:“金先生,可真是好久不見啊。還有這位就是季星先生吧,初次見面,我是帕里斯通,以後請多多關照了。”
這個男人明明笑得陽光,相貌也很帥氣,但自從他走入會議室,會議室溫度都好像降了兩度,十二支的大多數人都露出了嫌棄表情。
“你還是這麼讓人噁心,帕里斯通!快消失吧!”卯兔抱怨道。
寅虎也抱怨道:“真是不知道會長爲什麼會讓你這種人主持會議?”
丑牛:“既然知道自己來晚了,那就儘快坐下進入正題吧。”
帕里斯通笑眯眯落座,道:“誰讓我是副會長呢?會長不在,只能由我主持了。其實會議的內容很簡單,v5令我們全力協助兩件事,我們這邊則有13人,刨除掉我管理協會控制全局,一邊就正好六人嘍。
嵌合蟻那邊需要強大的戰士,就讓金先生、波特拜先生、還有季星先生等人去協助會長,至於國王遇刺,則需要綺多小姐這種……”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
季星突然站起身開口,原本那些衝着帕里斯通的嫌棄目光快速變成疑惑,集中到季星的臉上。
剛剛的安排倒也沒什麼問題,有什麼需要這位新人打斷的?
帕里斯通微笑伸手:“沒關係,季星先生,有什麼建議嗎?”
“貝格羅塞聯合國的三王子遇刺事件,和你有關係嗎?副會長。”季星言簡意賅地問道。
十二支衆人皆是一愣,後心中又皆悚然一震,他問了什麼?!
“喂,三王子遇刺事件……”
“和帕里斯通這混蛋有關?!”
幾道斟酌凝重的目光已落在帕里斯通臉上,其燦爛的笑容逐漸消去,換成有些意外的表情:“這個…三王子遇刺?說關係的話,這是我們協助調查的內容一部分?”
季星嗯道:“那麼米蘇·吉莫拉的僱傭兵團隊是你的人?”
“……季星先生,我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面吧?這樣的罪責我可承擔不起啊。”帕里斯通搖了搖頭道。
“以前沒見過面,但你主導的三王子刺殺事件卻是衝我來的。如果我沒確認兇手,阿君的求救就會將我捲入麻煩中,這是你的目的?”
“季星先生……”
“你爲另一個勢力服務,讓我身陷麻煩是出於別人的安排?”
帕里斯通不說話了,以一副莫名的神色望向其它十二支,你們不管管嗎?會議還進不進行了?
“人,你說這些有證據嗎?”資格最老的波特白嚴肅開口。
“雖然這傢伙是很討厭,但暗殺貝格羅塞三王子這樣的事,他還不至於蠢到去做吧?”卯兔也驚訝道。
綺多對她輕搖頭示意先觀察。
金的神色中已添了分凝重,果然,之前的感覺沒有錯,今天的季星……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這時丑牛米才伊史多姆道:“18人,這是帕里斯通你擔任協會副會長以來協會失蹤的人數,比以前整整多了十倍,實話說,我對你有所懷疑也很久了,帕里斯通!”
“什麼?這傢伙不會真的是什麼奸細吧?怪不得那麼噁心!”寅虎關西直接站起,一腳踩上了椅子。
其他人也都在思考或懷疑。
“大家?”帕里斯通無辜地攤手道:“這是討論國王遇刺和嵌合蟻事件的會議,怎麼變成討伐我了?”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興奮與沉重並存。原來如此,被看破了!
這是什麼樣的手段?怪不得米蘇會被鎖定,只是通過提問時細枝末節的情緒波動,就能鎖定真相?
有點麻煩了,試着斂藏這份下意識的波動,我能做得到嗎?和這傢伙面對面,竟然這麼危險?!
微表情與動作的分析,這是早在柯學世界時季星就掌握的技巧。當時抓捕犯人的手段直讓柯南喊作弊,後續季星更加強大,甚至能夠通過心跳頻率乃至人體磁場達到近似讀心的效果,不過他很少使用。
什麼都知道,無趣又無禮。
在帕里斯通走入這間會議室的一剎那,季星就明瞭了一切,在短暫沉默後,他不提問,而是敘述。
“更多出於個人的意志。”
“想把我捲入麻煩和嵌合蟻事件有關,你知道嵌合蟻事件的起源。”
“不太清楚,但有懷疑。”
“你幕後的勢力是v5之一。”
“不是嗎?”季星頓了頓,想起酷拉皮卡和火紅眼:“卡金帝國。”
“喂,這是在搞什麼?”在大多數十二支安靜聆聽時,申猴西遊忍不住道:“個人的獨角戲嗎?!”
“申,請先安靜。”綺多站起身道:“看來我們要先解決一下十二支內部的問題了。人,你的話有什麼證據嗎?子,你有要解釋的嗎?”
帕里斯通無奈搖頭:“我到現在還有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讓我……從哪裡開始解釋?”
誰主張,誰舉證。
雖然根據以往的人緣看,情況已經有些不妙了,但沒有證據。剛剛好,也快到可以退出十二支的時候了,那就來試試吧,把我釘死!
“喂,新人,快給出證據啊!”寅虎關西急躁道。
此時桌前所立已有一半,劍拔弩張,哪還有開會的氣氛?午馬薩長不由呢喃:“這真是……大事件。”
迎衆人目光,季星整理了一下已探得的信息,道:“你效命於卡金帝國的某個並非王室的組織,此組織與嵌合蟻事件相關,但你並不清楚具體細節和目的,只是知情。
並非身爲獵人協會副會長的你地位實力不夠,而是不太關心那些東西,並非真正服從那個勢力,只是出於感興趣的心理配合。
包括安排人刺殺三王子在內,也是出於自身意志的給我找麻煩,只連帶一點拖住我腳步的想法,甚至也只是和那個組織解釋的由頭。
米蘇·吉莫拉的暴露出乎你的預料,她帶人逃入NGL自治國遭遇嵌合蟻則不是純粹的巧合,而是你的安排,滅口,哦,不完全是滅口。
之所以做下這些事,則大約是源自你性格、人格的某種缺陷?”
可怕可怕……全對!
這一刻,帕里斯通略微理解了尼特羅會長爲何會警告自己不要打這個男人的主意,但人有百態,喜歡被人憎恨的感覺,是缺陷嗎?
而且,還是沒有證據!
空講一個故事、哪怕基於大家不喜歡我的前提,也終究只會讓人將信將疑,甚至覺得你不靠譜。
你沒有辦法審問我,何況提出刑罰只會讓你陷入更不利的處境。
面對這些懷疑,你又會不會產生對我的憎恨、厭惡情緒呢?
帕里斯通暗藏期待地面對着季星的指認,忽聽季星轉口說:“尼特羅會長爲什麼會讓你做副會長?”
“當然是欣賞我的處事手段和能力啦。”帕里斯通笑道。
季星看向金,蹙眉思索狀態的金默了默,道:“以會長的性格,大概是‘想要一個最難應付的對手’。”
“哦,那就通順了。”季星不由一笑道:“他贏了。”
他贏了?誰贏了?
尼特羅會長贏了?
除了沒有腦子的關西,大家都有一種CPU被燒的感覺,而在下一個瞬間,有三人反應了過來。
第一個是金,他明白季星要做什麼了,並在同時疾呼:“別!”
但只喊,沒有行動。
於是被季星重重一拍同時纏上念氣的長桌就像是一輛重裝卡車一般甩飛了貼桌較近的十二支,直直地碾在了帕里斯通的身上!
剎那間碎裂的木屑四濺,帕里斯通則嘔血倒射,轟隆撞穿了牆壁射入走廊,五臟六腑移位!
“我……”
“他……?!”
混亂之中,十二支大多瞠目結舌,第二聲喊叫響起:“攔住他!”
這來自綺多,她也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人,得益於之前電梯裡季星所說,她明白會長‘贏’在了哪裡!
如果說帕里斯通真的做出了那些事,那麼獵人協會之中若有哪個人知情,就只能是尼特羅會長。
那麼尼特羅會長強令十二支必須參與這次集會,可能就有另一個目的了——讓帕里斯通直面季星!
兩人之間或許還早便打過了招呼,尼特羅會長猜到了季星會怎麼做,而根據獵人十條第四條,協會獵人之間嚴禁互相殘殺,若是季星殺了帕里斯通,尼特羅會長就能理所當然地作爲會長討伐季星!
除掉協會的內奸帕里斯通只是順便,想解決帕里斯通,會長有無數個機會,能順理成章地和季星一戰恐怕纔是尼特羅會長的目的!
這位老獵人擔任會長的幾十年裡只憑實力和魅力就將協會掌控得牢實,讓大家都快忽略了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三星‘獵人’,這也便有了季星感慨‘他贏了’的理由!
尼特羅會長贏了,季星就輸了嗎?不見得,順手除掉了帕里斯通後,雖然被協會不容,但只要尼特羅會長以權威下令,在戰後表示季星清理叛逆是來自他的命令,那季星就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損失。
輸的只有帕里斯通,他和尼特羅會長、季星的段位還有差距!
至於爲什麼想阻止季星殺帕里斯通?根據電梯裡的對話,綺多擔心、恐懼尼特羅會長將來洗清季星罪責的那些話會是遺言!
其他人沒有這麼複雜的思維,卻也下意識地攔截季星,卻領略到了天空競技場總樓主的含金量。
在金擰眉未動的前提,即使是波特白,也被季星一掌拍開,幾乎未減緩他衝入走廊的速度分毫!
而癱坐在碎牆之下,嘴角掛着血痕,一時僵直的帕里斯通正是想明白了一切的第三人。
原來是會長您對我出招了,刺殺三王子的事過了您的界了嗎?
但爲什麼您能肯定季星會做到出手殺我這種程度?他難道是個瘋子嗎?當着十二支全員殺我?!
心緒轉動間,一絲恍然情緒在震驚之餘升起,國王?
國王莫非是這傢伙殺的?!我刺殺三王子有這樣大的後勁?!
嘴角勾勒起一絲弧度,他向衝來的季星伸出右手,其上暗色的強大念氣浮現,直直籠罩季星!
身爲協會的副會長,他自然也是強大的念能力者,雖還不如波特白,但比十二支的其他人都更強!
而他的念能力叫‘憎惡的理由’。
特質系!
其可以引爆他人對自己的憎惡之情,讓對手失去理智,也可以將對手對自己的憎惡轉移到其它人或物身上,而此刻他用的是後者。
既然在這種場合都敢下手,那就直面一下十二支全員看看吧。
憎惡的理由,轉向波特白!
嘭——咔嚓!
下一個瞬間,沉重的悶響帶動骨骼的破碎,帕里斯通向季星伸出的右手被一拳砸斷,白骨森森撕裂皮肉,反手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嘴角的笑容猛然僵硬!
完全……沒有生效?不,不是,他……對我……沒有任何……憎惡?!
爲什麼?!殺國王的事遲早會暴露,這樣大的麻煩由我而起!爲什麼不憎惡我,爲什麼不恨我?!
血從嘴裡如瀑布流淌,嘶聲嗬嗬,在嚥氣的那一瞬間,帕里斯通得到了一個讓他死不瞑目的答案。
原來我沒有被他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