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賈氏有位女郎想來探訪大人,只是囿於名聲,不敢擅自登門,故而前兒個託吾來詢您之意。”章萍其放下了茶盞,輕言輕語說明來意。
自從成功拜訪盛苑之後,章萍其便時而前來一坐。
她造訪的頻率拿捏得不錯,既不會因爲間隔太久而彼此了生疏,也不會太過頻繁而讓盛苑反感。
說來,章萍其也是個妙人兒,她登門拜訪,從來不會顯得無趣,也不會過分奉承,更不會言之無物,給盛苑說了不少邊城和江南的風土人情、民生百態、奇聞軼事,這也是她能坦然接觸盛苑的原因之一。
而盛苑,對於章萍其的接近也是坦然許之,雖說這位章大娘子的表現和她說的經歷有些不大相符。
“大賈氏的女郎?就是掌握着肥美牧場的,手上牛馬羊無數的那位大賈氏?”
章萍其聞言,眼眸微動:“守安賈,牛羊成羣遍地馬,牧場望不盡,阿戎也獻他。”
盛苑瞭然的點點頭。
要不都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呢,就是痛快!
“那位女郎怎樣稱呼?爲何認爲本官在意她的名聲?”
“好叫府尊大人知曉,大賈氏的女郎,單名爲‘裳’,而今雙十年華,乃是大賈氏嫡支的獨女,十五歲那年定給了守平城的大戶人家,只是成婚前一個月失了蹤跡,再找回來的時候,已是身懷六甲。
因這事,守平城的那個大戶鬧着退了婚,之後更是針鋒相對,大賈氏疲於應對,一時之間也沒顧得上她,叫她又跑了去。
等到她再回來時,懷裡就抱上了襁褓男嬰;她大喇喇回去,‘勸說’其父棄了從庶支過繼的弟弟,轉而培養外孫。”
“……”聽着邊城女郎彪悍的作風,盛苑驚歎之餘,竟感覺自己是京都來的土包子。
“那大賈氏就認了?”
“怎麼可能呢?”章萍其言語裡帶上幾分笑意,“只是賈裳性情疏闊潑辣,家族要處置她未婚生子,她就嚷嚷着是家族裡的人想要私吞嫡支的家業,還派人鬧到了府衙。
咱們大楚延承燕陳之制,律法明令禁止家族以族規爲由,擅自處理族人,還明確了族規不可凌駕於法度之上,但凡違逆,知情不報者連坐,下至村長、里長,上至州府縣的主官輔官都要受到連累。
因此,熟讀律法的賈裳,倒是不懼怕族裡下黑手,鬧到最後,反倒將她的嫁妝和賈家主母的嫁妝帶走了。”
說到這兒,像是怕盛苑對賈裳有看法,章萍其忙不迭補充:“雖說她帶走兩份嫁妝,卻也不是她貪婪無度,一個剛剛立了女戶的女郎,又帶個孩子,想要在邊城立足,也不容易。賈家的主母大半輩子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樂意補貼。
而賈裳也還算有心,有了自己的產業後,時長將賈家主母接到自己府上游玩,還放出話去,若是將來大賈家傳到過繼子手上,她就將她親孃接到自己府上養老。”
“……”
盛苑很想知道,大賈氏那位家主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