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快到尾聲了,竟都沒有出現那聲洪亮的“臣有本奏”,許多大臣不免鬆了口氣,瞬時,竟連身板兒都挺直許多。
盛苑作爲禮科給事中參加大朝會,位置比翰林們還要偏遠些。
她本不是多高的個子,又倚着殿柱悄悄打盹兒,這樣隱在衆臣之間,很是沒有存在感。
雖說她迷瞪着,看起來像偷懶。
嗯,實際上,她就是在偷懶。
沒辦法,之前景和帝話裡話外讓她先歇歇,暫時不要上彈劾奏本。
作爲皇帝的忠實臣子,盛苑自然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剛好她也想歇歇!
畢竟彈劾人也是要花力氣的啊!
只是不知接下來皇帝讓她到哪裡實習,不過,瞧皇帝不按常理出牌的樣子,只怕六部暫時是去不成的。
盛苑迷迷瞪瞪的想着事兒,耳邊兒隱隱傳來諸位大臣的彙報,不由打了個哈欠。
說起來,大朝會的程序意義和形式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皇帝和朝臣商議國事、處理政務的真正處所,乃是覽政殿。
現在在大朝會上說明的各項政策旨令,都是經過內閣批閱、皇帝准許,拿到覽政殿小朝會上讓諸臣商議過的。
故而,大朝會上少有激辯之事。
無所事事者若她,在大朝會上奉上倆耳朵就夠可以了。
“陛下,鄉試考官即將出京赴諸省監考,原本安排庶吉士跟隨諸位翰林出京學習,只是原本安排去閩寧的庶吉士楊箴因待產不能成行,後查探,出省庶吉士中,尚有五名庶吉士身懷有孕卻未報備,若因長途受累而致胎兒不足,只怕不美,故而臣請陛下應允,此番出京監考暫停庶吉士隨行爲宜。”
聽到這兒,盛苑驀地睜開眼了。
好一個以退爲進!
果不其然,這個禮部官員話聲未落,就有許多大臣競相反對。
這般爭論不久,話題就向着“唯女庶吉士不出京”而去。
聽着大臣們引經據典以論爭女郎出京種種不變,盛苑嘲諷的勾起嘴角。
心道,只怕這般用心算計,卻要因爲那些附和者而大打折扣。
事實上,事情的進度果真像盛苑想的那樣,有人提出女郎出京不變,就有人補上“女郎不適宜的職位”。
這些朝臣剛剛還悄悄摸魚,眼下卻好像喝了假酒似的,格外的亢奮。
偏偏此番參加大朝會的臣子裡,女郎者唯盛苑一人。
故而哪怕感受到何照臨和田垣等人若有若無的視線,她也沒急着吭聲,只是悠悠的等着看看,還有哪些更秀的言論。
盛苑不急着反駁,可御座之上的景和帝和數位閣臣,隱隱的皺起眉。
雖說參加大朝會的都是朝廷官員,可朝廷官員和朝廷官員的智商差,有時候還是很大的。
這不,有的官員覺着氣氛走向不對,有的官員卻以爲到了暢所欲言、達成所想的機會。
“臣以爲,女郎者,當做幕後事,若於一機構裡,當文書、作參謀、爲編撰,此極好也,不當拋頭露面於人前,若郎君一般。
此非臣之偏見,乃是爲女郎預留時間生兒育女之計。
雖女郎孕期仍可行動,然朝堂裡、御座前、考場間,女郎大腹於人前,行走、言事、監考,不美也,亦違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