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府的這個清晨,和前幾天無有不同,依舊是綿綿雨霧籠罩着府城,把南地特有的水墨風格的煙雨之色展現得淋漓盡致。
府城守衛一邊揉着肩頸一邊打着哈欠,彼此打了個招呼,絮絮叨叨着準備打開城門。
過來準備交接的守衛拿着炸果子,一邊鼓着雙頰咀嚼,一邊打量着昨夜當值的幾人,見他們竟然個個兒表情委靡,不由覺着稀奇,忍不住打趣說:“我說,咱哥兒幾個這是怎地啦?尋常也不是沒當過夜班,怎麼瞧着就跟通宵打牌了似地?!這是虛了吧?回去可得好好補補!”
“嘿!別提了!”準備散值的幾人揉着眼,嘆了口氣,“昨日當值到了後半晌,咱們原想着按規矩迷瞪片刻,誰承想剛閤眼,兩撥兒人手持府君令牌過來,嚷嚷着要出城!嘿!這兩撥兒人還都分次來,次次趕在快打盹兒的時候!嗬,也是巧了欸!”
“喲!大半夜出城,怕不是有急事,大人物的公務可不是咱們小小守衛能耽擱的。”
“可不是!”
……
“苑姐兒,咱們的人分兩路出了去,成棟帶人走陸路官道,皇上派來的統領侍衛帶人走得水路。”安嶼睜開眼,就見盛苑坐在窗畔拿着把弩比劃來比劃去,瞧着像是徹夜未眠,不由開口說了句他睡着前安排好的事兒。
兩路人馬漏夜出城,乃是盛苑親自安排的,安嶼當時也在跟前兒,自然不可能一覺醒來就都忘了。
盛苑眼皮顫了顫,擡頭看向他,撇撇嘴:“我也爲昨兒後半晌怎麼也得有個動靜,卻不想那羣人竟然沒動!”
安嶼揉着差點兒落枕的脖子,苦着臉呲牙說:“他們這樣沉得住氣,卻苦了咱倆在這兒守望,多少年不讀書了,竟連趴在桌子上睡都不能適應哩!”
說着話,他又嘆氣:“昨兒沒動,今兒夜裡怕是要有大動作哩,呵呵,定然熱鬧喲!”
盛苑不怕熱鬧,於她而言越熱鬧才越好,也不枉他們這羣人做的準備。 “也不知成棟他們怎麼樣了。”安嶼面上帶着些許憂色。
“昨夜既然沒動,那說明對方把偷襲成棟他們的行動安排在了澄州和濟州之間的那片兩山夾路上。”盛苑沾了沾茶盞裡的陳茶水,在桌子上簡單畫了個地形圖,“那地方最適合埋伏夾擊,距離澤州府又是一日行程,剛好在今夜遭遇上。”
這個說法盛苑昨兒就跟安嶼提過,只不過安嶼認爲對方更可能在澤州府百里外的官道上動手,畢竟那裡恰好是一片茂林,最適合埋伏。
嗯,事實證明,還是盛苑的判斷更精準。
“希望今兒咱別再空等一宿了!”安嶼瞧着盛苑眼底黑影,有些擔心的叫她趕緊休息,“休息好了,就算他們在放咱鴿子也不怕的!”
盛苑倒是不困,她這人,向來是越熬夜越抖擻、越睡眠不足越感到亢奮。
不過安嶼催得緊,這傢伙嘴皮子又很利索,叨叨起來能把她腦袋吵大,索性此時也無事可做,乾脆回屋休息片刻躲躲清靜,省得她還得動手揍人。
說是這樣說,想是這樣想,不過她剛站起,小遙就帶着剛到手的情報跑了過來。
盛苑見之,眼眸瞬時亮起。
安嶼瞅着,不禁撫額:好吧,今兒苑姐兒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