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之上,公孫勝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不住的摩挲手中的龜殼扇。
跟在一旁的美髯公朱仝,明白他的心思,出言寬慰道:“公孫哥哥不必如此憂慮,那天平軍兵不滿六千,主將雖然有些才學,卻也不算是會用兵,只有這麼多人,居然也敢分兵駐紮,而且還分做了三處。
如今我們以少量兵力牽制住他東西兩部,以五千兵卒,強攻他只有兩千人馬的中軍大營,他手下天平軍即便是有些戰力,又能如何?
況且,領兵的穆弘兄弟與劉唐哥哥都是虎將,有萬夫不當之勇,有他們二人帶隊,又有宋萬、李忠、鄭天壽三位兄弟相幫,天平軍裡,怎會有人匹敵?”
公孫勝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於緊張了,把龜殼扇打開,搖了幾下,笑道:
“公明哥哥和軍師哥哥不在,總覺得心裡少些什麼,做什麼都不安心,是我的心亂了。”
說罷又一收扇子問:“三關之上的兵馬都準備好了麼?”
“都準備好了,滾木擂石,弓箭投槍這些東西都是擺放好的,宋清、朱貴、杜遷、白勝、石勇他們五人,已經帶着人守在了那裡,不管有多少人來,都定然教他有來無回!”
朱仝是宋江走時,囑託軍務的四人之一,四人中以公孫勝爲主,其餘三人輔助,這些地方人員配置都是他之前親自檢驗過的。
“獨龍崗方向如何?”
“獨龍崗方向有雷橫兄弟親自帶領一千人守着,探哨也放出了二十多個,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裡就會有消息傳來,哥哥無需憂心!”
公孫勝再次確認一下部署,這才稍微的安了心。
和朱仝帶着人五六個親信一邊說一邊走着巡查各處的佈置。
過了片刻,駐足遙望了一會兒王慶駐紮軍營的方向,道:“也不知此時戰況如何,怎地也不見有人送消息來。”
朱仝也往那邊看,過了一會兒道:“算算時間,也該是有消息傳來的時候了。”
隨後又道:“哥哥少待,我往下走走且去看看。”
“我與你一同。”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山下去,走了不久,山路上有人飛速的奔來,朱仝定睛一看道:“哥哥,卻是探子回來了,看樣子,那邊的戰鬥已經有了結果!”
公孫勝點點頭,加快了腳步往前迎去。
“戰況如何?”
不待探子行禮,公孫勝就急忙問道。
“回稟副軍師,我…我方大…大敗。”
探子期期艾艾了一會兒,一咬牙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公孫勝的身子晃了晃,一旁的朱仝連忙扶住,看着探子連聲道:“怎會如此?快快說來!”
公孫勝也站穩了身子,緊緊握住龜殼扇,死死的盯住探子。
“本來是好好的,穆頭領帶人攻打天平軍中軍營寨,已經有了攻破的跡象,誰知薛頭領那裡出現了問題,那叫張清的天平軍將領擒拿了薛頭領,帶兵衝殺。
楊頭領等人,潰散而逃,奔向中軍,衝亂了近三成中軍兵馬!
後宋頭領和楊頭領二人收攏人馬,迎戰張清,不敵,二人皆受重創被拿。
張清乘勢大舉攻伐我中軍,致使中軍大亂,而狗官主寨之內,也趁勢反攻,穆頭領帶人極力迎戰,終究還是難挽頹勢……”
“劉唐秦明二人如何?”
公孫勝聲音有些發抖的問道。
“秦首領強攻營寨時,落入陷坑,連人帶馬被活捉了去,劉首領被射穿了膝蓋,後來於亂軍之中被拿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天平軍不過是一隻廂軍怎會……”
公孫勝緊緊握住龜殼扇,不住重複着這句話。
一旁的朱仝雖然也是面色發白,心中極爲驚懼,但還知道此時不時發愣的時刻,連忙開口道:
“哥哥,救援諸位兄弟纔是當務之急,小弟不才,願意帶人下山!”
“正是,正是!兄弟你快快引人前去,兵馬方面,你自己挑選!”
“如今情況危機,再點營寨之內兵馬已經來不及,朱仝就將第三關三百人手領走,哥哥可以在派一些人手前來接應!”
朱仝說着,帶着幾名親信就往山下趕。
走了一段公孫勝纔想起,連聲囑託道:“朱兄弟,萬事小心!我馬上安排人手去援救!”
這邊朱仝頭也不回晃晃手,就飛快的朝着山下趕去。
“快去通知項充李袞二位兄弟,讓他二人帶領本部人馬五百,迅速下山,救援諸位兄弟!
通知三關守將,務必守好關隘!”
公孫勝此時也從最開始的衝擊中緩過神來,連聲安排着事務,身邊的幾個親信,領命之後,飛一般的去通知了。
他則面露痛苦之色,用力的捶着腦袋恨聲道:“公孫勝啊公孫勝!哥哥臨行把山寨交與你手,你看看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發泄了一下之後,他也匆匆的往山下趕去。
日光西斜,殘陽如血,風吹過樹林,帶來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
在這暮色之中,隨着大量的滾木擂石從山崖上傾瀉而下,這場追逐殺戮戰終於逐漸落下帷幕。
如血的殘陽裡渾身浴血,換了三匹馬的張清,對着關上之人揚了揚手中染血鐵槍,一拉戰馬繮繩,掉轉了馬頭,緩緩的朝着來路走去。
一路行來,倒伏在地的屍體隨處可見,絕大部分都是梁山的兵馬。
在大潰敗沉底形成之後,這些一心只想着逃跑的人,戰力也就所剩無幾了。
如果不是快到梁山跟前時,美髯公朱仝領人劫殺一陣,將勢頭正旺的張清,以及隨後而來的武松、湯隆、陸天涯擋下一會兒,受了些傷的楊志也回過身來幫忙,梁山此次折損的兵馬只會更多!
就這,此次下山的七千兵馬,戰損也超過了一半!
死去的人裡,只有三成左右折損在了攻打營寨的戰鬥裡,其餘的,全都死在了潰敗逃亡的路上……
一番大戰下來,將士們的體力也都耗損的極爲嚴重,戰場只是稍微的打掃了一下,匆匆的吃過火頭軍準備好的飯食之後,除了留下來警戒防守的一部分兵卒之外,其餘人全都進入了夢想。
王慶沒有睡,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