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我和她之間有很長時間的沉默。不必她對我說太多，我就感覺自己特別的理解她。知道她愛的有多辛苦，也知道她看着自己所愛的人被她的感情折磨心裡更是苦……我特別想問她，柳程的父親愛她麼，可我最終沒開口，我願意相信他一定是愛的，只是面臨的阻力太大了。
她許久後輕輕的又重複了一遍說：“他一直都讓我去過自己的生活，我以前不懂事，不明白他的苦心，最近突然想通了，如果我離開他能輕鬆點。那我就按着他說的，找個人結婚吧。”
我眼淚差點下來了。
雖然我從來沒見過柳程他父親，可這女人深沉的情感就像一雙大手直接掐住了我的脖頸，讓我喘不過氣，我不知道她是忍着多大的痛苦說出這番話的，我都已經疼成這個樣子，她不哭只能說明眼淚已經都流乾了。
我輕輕的問她：“你找個人結婚會幸福麼？不說對你。對和你結婚的那個人公平麼。”
她本來望着我的眼睛，此時默默垂下眼瞼，特別苦澀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最近好像特別善於下定決心。我將存款單收起來後對她說：“李媛，錢我收下了，你的要求我也答應，事務所一開業我就幫你做資料，但是有沒有合適的不好說，既然你是公司的股東，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冒昧的也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她笑望着我點點頭說：“你說。”
“不要再去別的婚戀事務所註冊，只在我這裡就可以了。”
她笑起來。對我說：“你是想幫我拖時間麼？”貞聖臺才。
我沒否認，我確實別有目的。
“有這個原因。但我也要給你講講行業內的情況，因爲公司確實是剛開的，客戶資源不會那麼豐富，我可以給你保證我一定會很用心的幫你留意，但是這種事情不是去市場買菜，看中就有，需要碰運氣。”
她點點頭說：“嗯。我答應。”
我拍拍裝着存款單的衣服兜說：“錢這邊，我不懂入股流程，等我另外個合夥人回來了，我們全部商量好之後，還是出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比較保險，我到時候會讓柳程通知你的。”
她點點頭，站起身和我握了手，她的手很涼。我心裡又一陣難受，想起上學時候經常互相開玩笑的一句話，手涼的女子沒人疼。
她跟着我走到門邊，臨出去的時候輕輕回頭看着我，聲音很柔和的說：“我覺得柳程沒有愛錯人。”
我愣了，她說話表情特別真誠，絕非故意誇我或者想和我拉近距離的。我突然覺得，這個後婆婆以後還是比較好相處的。她走後我在屋裡轉了半天，給柳程打通了電話。
“吃飯了麼？”他懶洋洋的問我，看樣子他是吃過了，我清清嗓子特別嚴肅的對他說：“柳程，我們公司新開需要客源。”
他也不問我爲啥，直接說：“嗯，有什麼要求。”
我別有目的的說：“獨身離異，歲數最好大點。”
“大到什麼程度。”
“你爸那個程度。”
他默了。我心裡突然就開始打鼓了，想着該不會是直接提他爸不禮貌惹的他生氣了吧？就在還鬧心的時候他憋不住笑出聲說：“你現在真能忍，我以爲你會先和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呢。”
我一臉苦瓜表情，現在要是在他面前，肯定狠狠咬他一頓。
他接着說：“你就直說想我爸入會不就行了。”
我撇着嘴說：“那意圖不是太明顯了？”
他說：“李媛去找過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說這個事。”
我哼哼兩聲道：“你又知道了？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
他笑出聲說：“我爸會去的可能性不大，他很老頑固，我勸不動他。”
本來以爲他會給我什麼好消息呢，這麼一聽我心裡又沒底了，問他：“那怎麼辦？”
“你去勸。”他倒是回答的毫不含糊。
“我？你開什麼玩笑？”
“你是婚戀顧問，和客戶洽談這種事情不是長項麼？再說我爸一直都覺得上次閃了你們家很愧疚，他這個人一般有愧疚的時候思維就不清楚，會很容易被你拖着走，你努力去說就行了。”
聽來聽去都是我主唱，他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我問他：“那你幹什麼？”
他也明顯早就想好怎麼回答了的說道：“嗯，我作爲兒子，關鍵時刻會站出來表態，告訴他我是不反對他再婚的。”
他的無賴模式又開啓了，這不是故意讓我先去和他老爹單獨接觸麼？不知道是誰當個客戶接觸一下我還有點自信，知道是誰了我再上那不純粹就是提頭相見麼，搞不好落個壞印象，以後還要不要當一家人了？
我氣哼哼的對他說：“你說說，要你何用啊！”
“那個用啊。”他邊說邊笑，我受不了的噴了他一句：“好好工作，掛了！”
掛了電話每一分鐘。柳程給我發了條消息，他爸的工作地址，住址，姓名，電話，身份證號碼都告訴我了……
裝修師傅將牆弄的差不多了，對我說剩下的活第二天再來幹，我鎖了門給老程打電話，告訴他有人給我們投資了，他特別激動的告訴我，他也談來了三萬的外援，問我這邊有多少，我沒直接告訴他數目，只說明天見面再說。
我迷迷糊糊的就晃悠去了超市，就盯着一些補品什麼的看，但仔細想想我分明是去以見客戶的身份去的，不是去見公公，拎着東西成何體統？可是我要是不拿東西直接去找他，被他知道我是誰了，以後覺得我沒禮貌怎麼辦？我抓狂的快揪頭髮了，越是鬧心越是想把柳程掐死，他絕對是故意的。
我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老爸喜歡什麼，問他意見，我空手還是不空手去，他過了一會兒回我說，他爸沒啥特殊喜好，要說最喜歡的，就是開學術會議。
我真的特別想撞牆，這是有多虐的一個男人啊！我是明白了，會有性格這麼虐的老爸，纔會有了性格這麼虐的兒子，一脈傳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