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陽光明媚。
陳秋清晨從牀上醒來後,便站在窗邊看着不遠處的天空。
他們酒店的位置很好。
因此太陽剛剛纔從地面上升起,還未完全懸掛於天空之中,因此那溫潤的紅日便剛好懸掛在遠處東京塔天空樹的邊緣。
陳秋略微活動了一下身體後,便轉身進入浴室稍微進行沖涼,洗浴。
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
等沖涼完畢後,陳秋一邊用毛巾擦着自己頭頂溼潤的碎髮,穿上已經提前準備好的白色襯衫,一邊走到小茶吧邊上,給自己沖泡了一杯豆漿,拿起放在一邊的樂譜隨意地翻閱起來。
雖然樂譜他已經幾乎快要完全背上。
裡面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非常清楚,甚至看到這個樂譜的時候,他已經能夠記得每個細節的處理應該是怎麼樣的,樂團將會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音樂來。
但是……
他還是會習慣性在樂團開始演出之前,再次進行樂譜的研讀。
遠處的太陽正在緩緩向着天空爬升。
太陽的光芒也在變得愈發耀眼。
直到差不多七點多,太陽光從遠處直射入屋子內後,秦弦才迷茫着從牀上爬起。
他看了一眼穿着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正在翻閱着樂譜的陳秋,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得問道。
“嗯?我起牀遲了?我們要遲到了?”
陳秋擡起頭看了一眼他,隨意地開口道。
“你又不是芮佳,怎麼可能遲到?現在七點半都沒有,你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洗漱,收拾一下。”
“哦對……”
秦弦恍恍惚惚地從牀上起身,走到洗漱室內給自己洗了一把臉,隨後想起剛剛陳秋的話,不由得給芮佳鳴不平道。
“不對啊,芮佳最近好像一直都還蠻準時的,特別是她不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兼職之後,她好像就越來越準時了。”
“我知道,我就是開個玩笑。”
陳秋將手中的樂譜放下,笑着對着秦弦問道。
“怎麼樣?腦袋清醒了嗎?可以準備出發了?”
“嗯,可以了,畢竟我們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
秦弦拿起毛巾擦去臉上的水漬後,同樣對着陳秋輕微地笑了一下。
前幾天,他們爲了傅調能夠成功進入他們的樂團,和他們一同演奏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和其他學校的人吵了好久。
最終在以他們所獲得的票數要乘七成才能參與當日最佳評選的條件,成功讓傅調進入了他們的樂團和他們進行演出。
雖然說可能這個得票計算可能有些偏少了一些,不過和聲交響樂團而言,對於這個票數他們其實比較無所謂。
在和傅調一同合作之後,他們現在滿腦子的想法便只有一個,那就是將他們的音樂完美地演奏出來。
演奏音樂,享受音樂。
這個纔是他們的想法。
因此面對其他學校的那股緊張不已的姿態,陳秋和秦弦兩人在談判的時候,差點沒有笑起來。
而等到真正的演出第一日。
齊藤野所帶領的桐朋音樂大學學生交響樂團,崔石鎬所帶領的首爾大學音樂學院學生交響樂團,以及李天所帶領的央中音樂學院學生交響樂團的對抗,卻讓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出期待更爲濃厚了一分。
這一次,李天所帶領的央中音樂學院居然以2票的分差輸給了崔石鎬所帶領的首爾大學音樂學院,而李天卻以1票的票差,贏下了桐朋音樂大學學生交響樂團。
他們三家的演出表現極爲相似。
相比較第二次公開演出時候的表現,他們這次的演出效果更爲令人驚訝,他們將他們各個學校的風格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李天似乎也在如此對抗中,逐漸展現出之前曾經的天賦和實力。
因此毫無疑問地,三家幾乎平分了所有的票數。
如此演出讓第二日的另外三支交響樂團的期待得到了最高。
兩家第二,一家第一都能表現的這麼漂亮。
那麼兩家第一,一家第二的表現,將會有多麼強悍?
因此,面對和聲交響樂團,東京藝術大學學生交響樂團,以及延世大學學生交響樂團的第二日公開演出。
在開票的第一時間,僅僅五六分鐘,所有的票便被一掃而空。
這足以證明這三家樂團的號召力。
更爲準確的講,應該是和聲交響樂團以及東京藝術大學學生交響樂團的號召力。
要知道和聲交響樂團和東京藝術大學學生交響樂團之前都是各自演出日的最佳樂團。
現在這兩家樂團要相互碰撞,火星撞地球。
如此表現之下,衆人對於他們兩家樂團的演出簡直要期待炸了。
就更不要說,兩家樂團內的人了。
陳秋以及秦弦等首席還能表現的比較平靜,對於東京藝術大學學生交響樂團,也僅僅只是正常的期待。
但是他們手下的那些普通團員可就不一樣了。
很多人甚至一起走路的時候,雙方的目光中都帶着火花。
之前甚至有一次,芮佳一個人端着一杯奶茶從東京藝術大學的奶茶店裡走出,正站在門口等着樂團裡其他人呢。
結果東京藝術大學裡面的兩三位學生便站出來對着芮佳挑釁。
正常來說,這樣的挑釁應該很成功。
只是可惜……
當時一起出去買奶茶的人有些多。
那兩三位學生纔剛剛只是擺了幾個pose,還沒有開口說話,從奶茶店裡面便出現一羣穿着統一和聲交響樂團衣服的壯漢。
要知道之前陳秋帶着和聲交響樂團的人去與餘塗所帶領的央中音樂學院對抗,央中音樂學院的人甚至覺得和聲交響樂團走路帶風,就好像是一羣黑社會一樣。
現在他們來到了東瀛,這個中二病的老巢。
在和聲交響樂團全部走出,圍繞在芮佳身邊看向隔壁東京藝術大學那幾位學生的時候,甚至都還沒有說一句話,那羣人就全都被嚇跑了。
當時秦弦也在場。
他因此他對於這支樂團的印象很深。
對於他們後續要和這支樂團的對抗,也格外期待。
秦弦將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齊後,拿起放在一邊的小提琴琴盒,對着陳秋道。
“那麼……我們現在直接去演出場地嗎?”
“嗯,當然!”
陳秋一聲輕笑。
啪嗒一聲將自己手中的樂譜合上,對着秦弦點了點頭,開口道。
“走吧,去演出場地。”
“嗯!”
秦弦跟在陳秋身後,一同離開了房間。
他們兩人向着樓下走去。
還沒有走幾步,艾鼓剛好帶着另外一位打擊樂手,江泰,從他們的房間走走出。
看見陳秋的那一刻,艾鼓立刻激動地揮手道。
“哦哦哦!陳秋!你們今天起的也好早啊!”
“畢竟今天就是演出日,當然要起的比之前要稍微早一點。”
陳秋微笑着點頭道。
艾鼓則是撓着自己的腦袋哈哈大笑道:“哈哈,你們是起得早,我是激動的一宿沒有睡着覺,話說這個應該是我第一次和大明星合作吧?嘖嘖,沒有想到我們還在上學的時候,傅調已經成了鼎鼎有名的大明星了,被無數音樂節邀請,甚至演奏出堪稱神級現場的演出,這個實力也太強了!”
“等後續我們樂團發展的越來越快,合作的大佬也會更多一些的。”
陳秋笑着對艾鼓說道。
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皺起眉頭,看向面前的艾鼓,突然道。
“不對,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一宿沒睡?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欸?”艾鼓看着陳秋,不由得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吧?我大概就是早上兩點左右睡的,然後七點半醒來的,也不算一宿沒睡。”
“那麼也很……”
陳秋看了一眼精神抖擻的艾鼓。
雖然他說自己激動的一宿沒睡,但是看他這個精神勁,似乎並沒有受到特別多的影響。
因此,陳秋沉吟片刻後,對着艾鼓道。
“伱等下我們走完場之後,你就去稍微休息一下,必須確保自己演出不會有任何問題,別到時候掉鏈子。”
“好嘞,沒問題陳秋指揮,我辦事你放心!我什麼時候出現過問題?”
“你辦事我纔不放心好吧。”
陳秋看着艾鼓自信滿滿的模樣,不由得吐槽道。
不過在電梯到達他們樓層的時候,陳秋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雖然艾鼓有些不太靠譜,但是說實在的,艾鼓演出的時候還真的沒有出現過問題。就連那個小軍鼓舞曲,也就是波萊羅舞曲,他的小軍鼓都能打的那麼穩。
這一首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他自然而然也沒有任何問題。
陳秋走進電梯後,秦弦站在他的身後,隨後便是艾鼓以及另一位打擊樂江泰。
隨着電梯的逐漸下行,其他樂團成員也走了進來。
已經從大一愣頭青,逐漸有些懂事的張宇和宋歌兩人是一起進來的。
趙錫是帶着另外一位小提琴進入了電梯。
隨後還有芮佳以及黃歆。
樂府和另外一位雙簧管。
徐書文以及另外一位大提琴。
不過很可惜,因爲電梯即將超載,樂府帶的雙簧管和徐書文帶的大提琴格外知趣地離開電梯,讓徐書文和樂府兩人一起坐着電梯下樓。
雖然樂府和徐書文兩人是情侶的關係,但是說到底這個是一次樂團的活動,不是他們倆自己的活動。
因此很遺憾,他們兩人並沒有被分配在同一間房間,而是各自跟着同性的同樂器住。
除非像是黃歆那種,樂團裡就兩個大號,一男一女,她只能去和芮佳湊一對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找各自的樂器組成員。
在電梯裡,衆人笑着討論着今天晚上的演出,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斥着興奮。
今天晚上他們要演奏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
這個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今天晚上要演奏的人是傅調。
他們和傅調這位世界頂級的音樂家合作出了一首他們自己都爲之驚訝震撼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他們的音樂獻給其他人去聽了。
因此樂團衆人的臉上滿是笑容。
而陳秋看着衆人如此高興的模樣,也沒有故意給衆人潑冷水。
他微笑着對着樂團衆人應和着。
直到電梯達到底層,衆人從電梯內一涌而出,向着已經提前停靠在酒店門口的大巴走去。
很多不好運送的樂器已經提前運送到了音樂廳內。
因此他們僅僅只需要跟着車子去音樂廳即可。
陳秋站在車子邊上,一點一點地點着人數,確保樂團所有人都到齊。
並未等待多久,樂團衆人便全部坐在了大巴上。
李安國教授已經提前去音樂廳那邊做準備了,所以並不用等他。
唯一一個讓陳秋感覺到意外的,則是傅調的到來。
傅調極爲低調地穿着一身休閒服走到了酒店的門口,和陳秋打了個招呼。
他身上唯一一個能掩蓋住身份的,大概便是一頂並不太合適的棒球帽。
傅調頂着那頂棒球帽,對着陳秋略微擡手,微笑着道。
“抱歉,我來晚了嗎?”
“不,還沒有。”
陳秋搖頭。
他上下掃了一圈確認所有人都已經到車上後,便對着傅調開口道。
“距離我們出發的時間還有一點,不過加上你剛好我們所有人就都到了,那麼剛好,我們直接出發吧。”
“好。”
傅調略微點頭,走上了大巴車,坐在了最靠前的單人位置上。
這個之前是李安國教授的,不過因爲這一次李安國教授提前去了音樂廳,因此便空了下來,剛好給傅調。
陳秋上車,將確認單交給了司機後,坐在了秦弦的身邊。
並未過多久,車輛便啓動,向着音樂廳的方向駛去。
車內人聲喧譁。
衆人都在激動地聊着什麼。
陳秋也看向邊上的傅調,對着他笑着問道。
“話說傅調,正常來說你不是應該已經功成名就了嗎?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很有錢吧?身價都好幾百萬歐元了應該,怎麼感覺你好像還是那麼樸素?”
“嗯,我有幾百萬歐元了嗎?”
傅調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一愣,擡起頭開始計算了起來。
算了半天發現算不明白後,他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
“抱歉,我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少錢,除了最近好像在歐洲給自己安置了一套房產外,就沒有怎麼花過錢,因此不太清楚,至於穿着樸素……只能算是習慣吧?”
秦弦聽到這邊,不由得問道:“傅調,你沒有自己的經紀人嗎?你經紀人不幫你整理穿着嗎?”
傅調老實地點頭道:“有,不過最近她正在幫我整理後續演出的計劃,比較忙,所以這個時候就不太好打擾她了。”
“這樣啊。”
陳秋以及秦弦兩人同時點頭。
他們對於傅調也有了更深的瞭解。
傅調和他們想象的沒有多少區別。
根據之前從學校裡打探到的消息,傅調好像家境並不是特別好。
他去參加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也屬於孤注一擲的那種。
結果沒想到他就剛好拿下了冠軍,獲得了德意志留聲機的經紀合同。
最終成爲了目前華國數一數二的鋼琴家。
可是這依舊沒有影響他的風格。
雖然對於自己擁有多少錢不太清楚,也不怎麼關心。
但是對於自己怎麼用錢卻極爲斤斤計較。
總是會想自己要不要稍微節省一點,不在沒有必要的地方花錢。
因此,陳秋對着傅調笑着問道。
“那麼傅調你今天晚上的演出應該也不會和你本人一樣節省吧?別因爲在場的很多觀衆沒有給你單獨付錢就收斂着彈哦。”
“不至於,我不是那樣的人。”
傅調微笑着搖頭。
他以一股極爲優雅地姿態倚靠着背後的椅背,略微揉搓着自己的手腕,笑着開口道。
“我對於音樂很認真的,我很尊重我的每一次演奏機會,所以,我的每一次演奏,我都會全力以赴,不管這一場演出的價格是多少,就算是免費,我也同樣如此。”
說到這邊,他看向陳秋,輕輕一笑,開口道。
“所以,我希望我今天晚上的演出,能夠有配得上他的樂團,陳秋,你覺得呢?”
“當然,我也同樣如此,我也同樣希望我的樂團,能有配得上他的獨奏。”
陳秋同樣一笑。
兩人看着彼此,目光中充斥着對對方的欣賞。
一位目前華國內最有潛力的頂級鋼琴家。
一位華國內年輕一代的最強指揮家。
今天晚上的演出,將會是他們第一次的合作。
因此,他們無比期待着今天晚上的到來。
車輛很快便停靠在了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廳的門口。
樂團衆人快速從車上走下,向着演出大廳的方向走去,準備走臺。
而陳秋和傅調兩人,則是站在音樂廳前。
看着面前巨大的音樂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對視一眼,邁步而入。
過了沒多久。
另外一支車隊同樣停靠在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廳的門口。
中村白手中捏着一盒酒,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將手中的酒水在自己的鼻前走過,嗅着那股酒味,不由得咧嘴一笑。
如果不是瀧,還有一些其他交響樂團的首席正站在他身後,他可能這一嗅就要吸上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沒有喝酒,他才能如此清醒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面前的音樂廳,轉身對着樂團成員道。
“走吧,讓我們走進音樂廳,去正面對陣。”
“和聲交響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