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廳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看着面前和聲交響樂團,目光呆滯,說不出話來。
他們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和聲交響樂團的馬勒第一交響曲太強了。
強大到他們渾身戰慄。
這不是一支學生樂團所能夠做出來的音樂。
而芮佳則是略顯害羞地站在低音提琴後面,輕輕撓着自己的下巴,滿臉的不好意思。
而更爲有意思的,則是這個樂團居然還是一支學生樂團。
就當是爲了安心!
中村白就這樣被瀧拖着走了出去。
他這一次過來聽演出,其實更多的是過來陪傅調來玩玩。
就比如說他現在身邊就還坐着世界前三的頂級指揮,西蒙·拉特爵士。
他謹慎地看了一眼中村白,停下跟着他離開的腳步,並且伸手死死扣住中村白的手腕,皺眉道。
簡直就不像是傅調本人了。
傅調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快回到自己樓下的居酒屋,去再聽一遍這一首馬勒第一交響曲。
這是觀衆對他們的喜愛。
“不是!瀧,瀧先生!尊敬的瀧大人!你放了我吧,酒就是我的生命啊!我不喝酒我難受啊!今天聽了這麼漂亮的音樂,你難道不想痛飲一杯嗎?”
可是這卻是世界頂級指揮的認可。
因此,傅調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對着舞臺上大聲叫道。
他格外滿意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今天晚上最後一刻能夠聽到這樣的馬勒第一交響曲,就算是被趕出家門,只能睡在橋洞裡都算值得。
低音提琴則是很多地方的獨奏音色迷人。
不僅僅是傅調西蒙爵士兩人被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奏所震撼。
還是說……
他們的很多詮釋都還流於表面。
瀧看向中村白的眼睛,對着他平靜地問道。
“Bravo!好!”
“不對,差點就被你矇混過關了,上一次就是這樣,我們之前就說過,演出前不得喝酒,明天是我們的演出,你居然還要去喝酒?”
“就算西蒙爵士你不說,我也會去一趟和聲交響樂團的駐地,畢竟正如同蘇玥說的那樣,這支樂團很有意思。”
他擡頭看向舞臺上的陳秋,目光同樣充斥着好奇。
神情黯淡。
畢竟說到底他也是學生。
至於打擊樂,他作爲點綴將整部作品提升了一個層次。
超乎他的想象。
瀧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現在也還在青春。
大提琴組的徐書文。
他們獲得的掌聲同樣熱烈。
還沒有等瀧開口說完他的問題,中村白便率先舉起手阻止了他。
中村白摟着瀧就打算起身。
一聲小小的加油聲從芮佳的身邊傳出。
太棒了。
柏林愛樂指揮的認可。
“瀧,抱歉,你問我的一切問題我都不知道答案,比賽這種東西,在沒有正式宣佈結果之前,它永遠是一個未知數,就算你想要我說我們一定能擊敗華國的樂團,擊敗海城音樂學院,我說出來了,你會相信我嗎?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說一百遍,一萬遍,但是……我說出來真的有用嗎?”
他同樣看着遠處正在接受觀衆掌聲的陳秋,表情略微有些低落。
他一邊輕輕鼓掌,一邊對着西蒙爵士開口道。
爲樂團讚頌。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對着舞臺上吼一嗓子,然後給舞臺鼓掌。
可屋內的掌聲以及叫好聲卻從未停止。
“我……”
他在這一刻才突然明白蘇玥和他說的話。
和聲交響樂團以及陳秋所演奏出來的馬勒第一交響曲,絕對算得上是他認識的樂團中,演奏的極爲漂亮的一批。
他合作過的頂級樂團有很多,他認識的頂級指揮家也有一些。
這片世界也變得多彩了許多。
“這個就是和聲交響樂團嗎?和聲,和聲……”
不管是陳秋邊上的那些小提琴,又或者是那幾個特別卡哇伊小巧女生所帶着的低音聲部樂團,再或者是遠處的打擊樂。
只見黃歆抱着手中的大號,笑眯眯地對着她握了一個拳頭,然後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嗯,Bravo!”
這是一支非常有意思的樂團。
既然傅調想要聽,那麼就一起來聽聽看。
他感覺自己家樂團可能要寄。
這股稚嫩和和聲交響樂團的青春還不一樣。
果然……
坐在傅調邊上的西蒙爵士則是被傅調嚇了一跳。
那麼這支樂團的演出絕對能成爲鼎鼎有名的馬勒第一交響曲版本。
不僅如此,他們的音樂層級還極爲豐富。
這個就是和聲交響樂團的實力嗎?
“嗯,你說的沒錯。”
一支學生樂團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西蒙爵士點頭,跟着傅調一同起身,喊着其他幾位柏林愛樂的樂手一同起身,離開了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廳。
他們是整個樂團的核心。
然而,就在他準備起身的那一刻,一個平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聲音很輕。
他們的青春之中,並不僅僅只是那麼簡單的衝勁。
而他面前的這支學生交響樂團也同樣擁有一些淡淡的柏林愛樂味。
陳秋以及和聲交響樂團,演奏的不錯。
幾乎樂團裡的每個人都擁有着令人震撼的天賦以及實力。
瀧沉默。
他對着中村白輕聲問道。
但是當和聲交響樂團出來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他的錯誤。
他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一羣實力完全不如他們的普通學生,究竟是怎麼做的,才能將這個馬勒第一交響曲演奏成這種模樣。
中村白麪露苦澀地悲嘆道。
可是不管他認識的頂級指揮怎麼多,他都必須承認。
因此,他只能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對着瀧再次搖頭道。
果然是一支名副其實的交響樂團啊……
而瀧看了一眼和聲交響樂團,又看了一眼中村白,眼神變得愈發堅定,搖頭拒絕道。
但是一聯想到剛剛那充斥着青春活力的演奏,他便大概理解了傅調的想法,不由得無奈一笑,隨後略微點頭道。
當然,這些只是傅調的想法。
“那麼,下一輪,我們將會直面和聲交響樂團,你覺得我們能打贏他們嗎?”瀧追問。
他看向身邊坐下的傅調,對着他微笑着開口問道。
如此強勁的馬勒第一交響曲……
這個還是他經常聽古典音樂,而並非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地聽的結果。
陳秋站在舞臺的中央,看着周圍的衆人,一次又一次地感謝着他們的掌聲,隨後讓和聲交響樂團的衆人一一出場。
即便陳秋已經將她單獨拉出來接受歡呼好幾次,可她依舊沒有習慣。
正相反。
“差不多吧,不過並不是直接的聯繫,我之前與梅耶女士合作的時候,認識了那位和我同一個學校的女生,她是梅耶女士的學生,也是這支樂團的成員,不過因爲她需要繼續進修,因此離開了這支樂團,除此之外,我還與指揮是同校的學生。”
和聲交響樂團愈發強勁的演出讓他感覺到壓力。
他們這羣人真的是學生嗎?
爲什麼這羣學生的實力如此強勁?
這一首作品作品太棒了。
中村白看着瀧如此低落,不由得輕微一笑,靠近他的身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安慰道。
這是陳秋的實力?
中村白心事重重地被瀧拉走。
既然如此。
在不遠處,第一位觀衆起身,用力地開始鼓掌,大聲地喊出那句“Bravo”之後,整個音樂廳便在此刻徹底沸騰。
“傅,我記得你說,你和這支樂團有關係,是這樣嗎?”
前面第一支第二支樂團還是很標準的學生樂團。
中村白被瀧盯着略微有些無奈。
“走吧,趁着觀衆還沒有大規模退場,不然等回頭人多了,可就不好走了。”
圓號是最後起立的時候,那股聲音直接震碎了整個音樂廳。
譁!
掌聲變得更爲熱烈。
衆人再也沒有辦法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情緒。
因此,他絕對不能讓樂團的頂樑柱臨陣脫逃!
絕對不行!
在絃樂組出來後,他們榮獲了最爲熱烈的掌聲。
屋內其他人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
雖然說最後兩個樂章的青年面對困難,相比較那些老人而言,要更爲輕浮一些,學生的閱歷不太夠。
他們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學院就算努力十倍都不一定能夠演奏的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他們用這種稱讚和怒吼去釋放出自己內心所堆積的那份情緒。
將這股稚嫩變成衝勁十足的青春活力。
說不定他們還有機會成爲第一支,才成立不到一年就能夠拿下一花或者二花帶星唱片評價的職業樂團。
坐在比較核心位置的傅調此時此刻也同樣起身。
因此,當和聲交響樂團上來的那一刻,他也以爲這支樂團會和前面的樂團沒有多少區別。
“別我了,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喝酒,今天聽的太爽了,所以我們一起不醉不歸!主題嘛……就爲了慶祝今天晚上聽到的音樂吧!走走走!”
傅調笑着點頭。
他們的天賦完美融入到這支樂團之中,與舞臺最前面的陳秋一同釋放出令人震撼的耀眼光芒。
果然,還是樂團好。
“那麼……”
和聲交響樂團。
他們稱讚樂團的表現。
因此陳秋只能無奈地讓所有人再度一同起身。
他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後,稍微思考片刻,對着瀧搖頭道。
邊上弦樂組的衆人最爲耀眼。
中村白準備離開的步伐被瀧給阻止。
艾鼓臉上滿是興奮,不停地對着舞臺下觀衆揮手,讓他們的掌聲更熱烈一些。
“那麼你覺得……我們能走到最後嗎?”
就連那幾位柏林愛樂的樂手也同樣如此。
並不像其他的樂團那般普通。
陳秋看着芮佳突如其來的鞠躬不由得一愣,隨後無奈一笑。
他還在思考和聲交響樂團的問題,正想的出神。怎麼都沒有想到一向平靜溫和的傅調居然會如此激動。
可是他們將這股稚嫩完美地運用在了音樂之中。
這個就是和聲交響樂團嗎?
這個就是他們的馬勒第一交響曲嗎?
芮佳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將撓着臉頰的手放下,抱着手中的低音提琴,對着遠處衆人用力鞠躬。
“做到什麼樣的成績?”
瀧剛準備跟着中村白離開,可是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忽然清澈了許多。
“不,明天,明天演出結束了,我請你喝酒,但是今天不行!”
說罷,傅調起身,對着西蒙爵士輕輕點頭。
他們還有着隱藏在音樂之下的那股和諧。
和其他學校的人似乎能夠拉開一整個距離。
太漂亮了。
“嗯,這沒有問題。”
時不時還有幾聲bravo以及口哨聲。
她聽着耳邊的歡呼聲,以及遠處對着她微笑的陳秋,她的臉上也同樣盪漾出一抹笑容。
年輕就是好啊。
他感覺有些口渴。
“同校的學生啊……也行。”
不過在他離開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輕鬆逐漸變得沉重。
這最起碼也是一支地區內極爲優秀的職業交響樂團,才能夠做出來的音樂。
說罷,不等中村白求饒,他便拉着中村白起身,向着屋子外走去。
西蒙爵士突然有些感慨。
可前面兩個樂章的青春塑造,他就沒有從任何一支樂團裡聽過。
因此,他只能將他的視線看向舞臺上接受着觀衆掌聲的和聲交響樂團。
果然。
西蒙爵士小聲重複了幾遍和聲交響樂團的名字。
直到他們所有人都謝幕過一遍後,觀衆都沒有停歇的意思。
不遠處的中村白看着面前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奏,看着那正在舞臺上,對着觀衆鞠躬的陳秋,不由得舔了一下舌頭。
用華國的話來講,這就叫做……當浮一大白!
一組接着一組地起身,感謝着觀衆的掌聲。
西蒙爵士若有所思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隨後看向傅調,對着他問道。
“嗯……”
中村白看向瀧,對着他平靜的搖頭道。
“那麼你能帶我去認識一下這位指揮嗎?我對他很感興趣,這人好像很有意思。”
他擡頭看向正站在舞臺上鞠躬謝幕,並且讓一位接着一位樂團成員上場謝幕的陳秋,他感覺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轉頭看向她身邊的黃歆。
他們看向舞臺下的觀衆,看着他們興奮的表情,聽着他們熱烈的掌聲。
不過……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將自己的心思從那無趣的,純粹浪費自己生命的教學中擺脫開來,重新面向舞臺後。
看的芮佳心不由得一暖。
他怎麼都想象不到,一支學生樂團居然能做成現在這個樣子。
“中村,你覺得……我們這一次能夠做到什麼樣的成績?”
雖然西蒙爵士不太清楚爲什麼陳秋手中的很多動作都有一股柏林愛樂的味道。
演奏的非常不錯。
他們都在用力地爲和聲交響樂團鼓掌。
雙簧管組的樂府。
“加油啊芮佳!加油!”
他們的音樂之中還是充斥着很多學生的稚嫩。
但是就光論和聲交響樂團今天的演出,他必須得要承認。
即便這支交響樂團裡面很多的學生依舊保持着稚嫩的狀態。
“所以說嘛,搞音樂這玩意伱放鬆一點不好嗎?安心地欣賞音樂,感受音樂在你周圍流淌的痕跡,讓音樂溫潤你的內心,這種感覺不舒服嘛?就比如說今天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奏,聽着他們的演奏,你難道不會感覺興奮嘛?”
傅調坐下,讓自己心中的興奮平靜些許後,對着西蒙爵士笑着開口道。
他們的天賦並沒有像是那些特別獨立的人那般,不願意與其他人合作。
陳秋便微笑着等芮佳起身,等芮佳起身後,他纔開始一一介紹樂團裡的其他人。
長笛組的宋歌……
而第二熱烈的則是低音提琴,打擊樂組,以及圓號組。
“不知道啊?我對我們學校樂團在這一次交流沒有什麼期待的,我就是一個破指揮,除了音樂啥都不會,這種名次的事情你別問我,我啥都不知道。”
掌聲持久不息。
即便他們是東瀛以及南韓這兩支國家的最強樂團,也同樣如此。
“我不知道。”
這並不是指揮做不到,而是樂團的實力不夠。
一位接着一位觀衆起身。
柏林愛樂一行人就這麼悄悄離去。
“我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芮佳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她這樣,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如此青春的他聽到如此青春的演出,他根本沒有辦法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如果這支樂團的人數再多一點,其中成熟的演奏者再多一點,弄到一個最爲平衡的狀態。
只有在樂團之中,自己纔算是真正活了過來。
爲樂團鼓掌。
中村白依舊搖頭。
中提琴組的吳明。
他越聽,表情越沉默,臉上的笑容也越少。
相比較瀧而言,他更清楚陳秋以及和聲交響樂團的實力如何。
這個就是年輕人嗎?
心中不由得喚起萬分豪情。
他們是海城音樂學院·和聲交響樂團。
這一次,他們讓世界聽到了他們的和聲!
這獨一無二,只屬於他們的聲音!
和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