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秋和中村白聊了許多關於東京藝術大學學生交響樂團的實力後,陳秋便被黑羽雪率先送回了車站,只留着中村白一人在酒吧裡繼續喝着啤酒。
第二日,陳秋照常帶着和聲交響樂團裡面的一些核心成員去聽其他學校的演出。
一切正如同中村白和他說的那樣。
東京藝術大學學生交響樂團第一輪的演奏雖然能壓制住其他學校,可是壓制力並不強。
特別是在李天所帶領的央中音樂學院和他們之間隔了一個南韓的樂團後,東京藝術大學那邊所能展現出的壓制力就更弱了一些。
李天的狀態水平非常不錯。
或許是因爲陳秋刺激了他,讓他對於央中音樂學院的事情上了心,他正在逐漸展現出自己之前能被餘塗所看中的潛質。
這讓他們剛剛上場的時候,直接震驚了很多人。
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來自於華國的這兩支樂團的實力居然都這麼強?
即便和他們想的很是類似,他們對於海城音樂學院的實力和央中音樂學院的實力評估錯誤,海城音樂學院纔是華國那邊的第一名,可是真正看到央中音樂學院的演出後,他們這才明白老牌音樂學院的底蘊所在。
央中音樂學院的實力和海城音樂學院的實力一樣,同樣都是那麼的深不可測。
李天所帶領的央中音樂學院以一個非常耀眼的姿態,碾壓住了在場的首爾大學音樂學院,讓他們很難發揮出他們最強的實力。
當時在李天演出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今天的最佳可能要頒發給央中音樂學院了。
沒有想到一直都比較弱勢的華國居然能在這樣的舞臺上,連續兩天都拿下最佳。
看來華國的音樂演奏正在逐漸崛起啊。
然而誰都沒有猜到。
中村白帶領着的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學院在最後關頭站了出來,給了東瀛人一記強心針。
他們同樣碾壓過了首爾大學音樂學院,甚至超過了央中音樂學院,最終獲得了第二天的全場最佳。
而中村白在舞臺上那格外瀟灑的指揮,也給在場很多人留下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現在是一場古典音樂的演出,將其換成其他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們都會覺得中村白在打醉拳,而不是在指揮。
就這樣。
第一輪的演出就在陳秋和中村白各自獲得一天mvp後,落下了終結。
至於誰能獲得最終的年度最佳,就看後期誰的演出更讓人印象深刻一些了。
時間就這樣平穩地流逝。
翌日。
陳秋等人剛剛甦醒,準備起牀去東京附近一些經典休息玩耍的時候,這一次音樂會的簡報已經出來。
隨之出來的,還有東京這邊的音樂家雜誌樂評。
就在陳秋站在酒店的自助餐餐廳,看着一大堆納豆米飯,糾結早上要不要吃一些碳水的時候,李安國教授帶着兩份雜誌走到陳秋身邊,對着陳秋開口道。
“剛剛組委會那邊的人找我,將第一輪演出的樂評和外界評論給了我,上面有很多關於你的評價,你要看看嗎?”
“哦?”
陳秋眉頭略微一挑,對着身邊的李安國教授笑着道。
“可以啊,速度這麼快,他們都說我什麼了?”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雜誌我已經幫你放到你位置上,就是秦弦那邊,你回頭可以吃早飯的時候慢慢吃慢慢看。”
李安國教授對着陳秋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爲鼓勵後,從陳秋面前端走一碗米飯和納豆後,邁步離開。
雖然這個納豆經常被人吐槽噁心,但是李安國教授還蠻喜歡吃的。
這種納豆感覺和他小時候經常吃的豆豉差不多,只不過這個納豆加了芥末和醬油,吃起來會更黏糊一些。
而陳秋則是稍微糾結了許久後,最終還是選擇了豆漿配上一些西式的早餐,例如麪包片,培根,薯餅之類,最後夾上一塊煮熟的三文魚,結束了他的自助餐之旅。
他端着一點早餐走到了秦弦的身邊,秦弦的桌上正放着剛剛李安國教授送過來的雜誌。
秦弦一邊喝着橙汁,一邊翻閱着雜誌報刊。
在陳秋來的時候,他用視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坐到他對面的陳秋,對着陳秋點了點頭後,指着還放在桌上的音樂家雜誌,對着陳秋開口道。
“我手邊的這個是組委會那邊的場報,音樂家雜誌的報刊我還沒有看,你如果急的話,可以先看看那個。”
“不着急。”
陳秋對着秦弦擺了擺手,隨後平靜優雅地用手邊的筷子將自己面前薯餅夾開,然後夾起其中的一小塊放入口中後,對着秦弦笑着問道。
“怎麼樣?這個場報對我們的評價如何?覺得我們究竟是好是壞?”
“唔……”
秦弦聽到陳秋的話沉默。
他翻閱着手中用中文翻譯的場報,糾結了許久後,遲疑道。
“不太好說是好是壞。”
陳秋端着豆漿的手停頓,不由得看向秦弦,好奇道:“嗯?這個是什麼意思?沒有好壞嗎?”
“嗯,場報這邊更多是對演出的一個總結,所以,你可以看到這樣的題目。”
秦弦將手中報紙翻過來對摺,然後將標題頁面舉起,推向陳秋,指着上面的文字無奈道。
“來自華國的指揮帝皇Vs產自東瀛的酒仙指揮,這是宿命之間的對決,這是兩位強者在看到彼此的第一眼時,所產生的羈絆,兩者之間究竟誰能奪得頭籌,獲得今年的年度最佳?敬請欣賞……花火之下的強者對決!”
陳秋:“?”
和港島寶島那邊花邊報紙極爲類似的風格,只不過爲了陳秋等人的閱讀體驗換成了中文簡體。
如此中二的描述,看的陳秋一愣一愣的,一時間不太確定自己看的究竟是場報,還是什麼某個不知名的花邊雜誌,又或者是某本小說。
這個也太中二了一些。
陳秋沉默,抿了一口杯子裡的豆漿,塞了一塊薯餅後,對着秦弦問道。
“那麼……只有我們兩家有自己的稱號嗎?其他樂團和指揮有自己的名字嗎?”
“其實,很多首席和指揮都被起了外號。” 秦弦將手中的場報收回,長嘆一聲,抿着嘴脣表情複雜道。
“不知道他們從哪聽來的消息,李天的外號是地獄復仇者,因爲他被伱和他的老師擊垮數次,道心破碎,因此他將從地獄中爬出,向全世界復仇!而他手下的首席,則是被稱之爲復仇麋鹿,可能……是因爲他姓鹿吧?”
“等等?東瀛那邊的人真的這麼中二?”
陳秋嘴角抽搐,接過秦弦手中的場報看了起來,隨後將其緩緩放下。
秦弦他說的沒錯。
東瀛那邊的人就是有這麼中二。
除了他們三支樂團之外,東瀛的第二支樂團,桐朋音樂大學學生交響樂團指揮,被譽爲優雅紳士。
至於南韓那邊,則是稍微顯得平淡了一些。
第一輪極爲幸運壓過桐朋音樂學院的天選之人指揮,還有第二天被央中音樂學院和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學院聯合壓制的不幸。
中二的意味稍微少了一點,但是依舊帶有很濃的中二性質。
隨着外號名號的起好,剩下的便是對於他們演出的評價。
或許是爲了一碗水端平,因此每一位指揮他們都給了好評,看不出什麼特別的點來。
而這一次場報之中最爲有意思的,便是對每一場演出的評價。
“感覺讀起來就像是小說一樣,還是那種日式輕小說,什麼友情,羈絆,愛,信任什麼的,彼此之間在後臺喊着這些名詞就衝了上來,釋放出他們的組合技,比如說什麼……【能和我組一輩子的樂團嗎?】【爲什麼要演奏貝多芬!】【我是來結束這一切的】之類。”
秦弦嘖嘖兩聲,將手中的場報收拾好,折迭起,伸手喝了一大口橙汁,將其遞給陳秋問道。
“你要看嗎?單純從故事的角度來看,感覺還蠻好玩的。”
“唔……”
陳秋看着秦弦遞過來的場刊,稍微猶豫了片刻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
“算了,這個東西你慢慢看吧,我先看看音樂家雜誌這邊的評價如何。”
秦弦:“應該還行,我剛剛看了一眼,雖然是日文不太清楚什麼意思,但是他的作者是我們的熟人,田中鳴一。”
陳秋一愣,隨後笑道:“這樣啊……他居然文章被選上了?”
“嗯,我還以爲他是一名默默無名的樂評人,沒有想到他居然能被音樂家雜誌首推,有點意外。”
秦弦略微搖頭,將剛剛折迭起的場刊再次翻開,繼續閱讀起上面的評價來。
而陳秋則是打開放在兩人身邊的音樂家雜誌,翻閱起上面的消息來。
正如同秦弦剛剛說的那樣,這是一個整篇用日文寫的文章。
正常來說應該沒啥問題,可是……
特麼的,除了作者名字外,一大堆片假名誰看得懂啊?
特別是在講述專業術語的時候,那一大串片假名,陳秋更是一個字不認識。
只有作者名字那邊寫着的田中鳴一,才讓陳秋勉強找到了一點熟悉感。
不過就在陳秋準備掃一眼就將手中文件放下的時候,他發現了雜誌中夾雜的一張小紙條,上面寫滿了中文。
看起來,這個似乎是組委會那邊專門給陳秋準備的翻譯。
陳秋猶豫了一下,拿起邊上的翻譯看了起來。
田中鳴一寫的標題很簡單。
《波萊羅舞曲——和聲交響樂團簡評》
在這個副標題下面還有一行題字。
“每個樂器,都有着一道獨屬於他自己的光,這些光芒在樂團的協同下,將會釋放出令人吃驚的魅力。”
陳秋看着這行字沉吟片刻後,繼續看了下去。
田中鳴一如此寫道。
“1928年,西班牙芭蕾舞女演員伊達·魯賓斯坦創作了一個表現西班牙吉普賽女郎的舞蹈,約請拉威爾爲她寫一篇舞蹈音樂。於是,拉威爾就創作了這首波萊羅舞曲,波萊羅舞曲原來是一種西班牙古典舞的曲式,最初是以西班牙響板和玲鼓打出的節奏感極強的民間舞曲,而拉威爾只是借鑑了這一曲式的精髓,他在小鼓無休止的三拍子節奏背景上,由各種樂器演奏的兩個17小節的旋律不斷反覆,直到最後,交響樂隊管,弦,鼓,號齊上陣,加上和聲部以及焰火,把全曲推向高潮。
“波萊羅舞曲是古典音樂欣賞的門檻,如果能理解波萊羅舞曲,那麼你就有機會可以欣賞到更多的古典音樂,甚至可以去試着欣賞一些現代派作品,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波萊羅舞曲也算是當年的一款實驗音樂,對於拉威爾本人而言,他其實並不滿意波萊羅舞曲,他並不覺得這一首作品非常耀眼,可惜事實卻和他想的完全不同,波萊羅舞曲成了世界名曲,被無數人演繹傳唱。
“這一首作品在我成爲樂評人之前,我聽過很多很多的版本,有布達佩斯節日管弦樂團,有柏林愛樂,還有其他很多很多各種各樣不同樂團演繹出來的版本,當我去聽那些版本的時候,我沉迷其中,我必須承認,波萊羅舞曲是我聽過最喜歡,也是最癡迷的交響樂作品,甚至可以說,這一首作品我幾乎能將其背下,我清楚記得總譜之中每一個弓法,每一個連接。
“我從來沒有想象過居然有一天,我會坐在如此碩大的音樂廳內,聽着耳邊傳來的波萊羅舞曲,聽着每一件樂器在舞臺上的共鳴而落淚,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因爲我在這裡,我重新認識了音樂,認識了交響樂團,認識到一支真正的交響樂團,他就應該像是波萊羅舞曲這樣,每一件樂器都釋放着自己的光芒,直到……指揮的出現,將這光芒聚成一個太陽,釋放出令人震撼的光芒!
“陳秋,以及和聲交響樂團,這個是我所聽到的指揮名字和樂團名字!我從聽完波萊羅舞曲的這一刻,我就必須承認,這兩個名字完全地印刻在了我心中,雖然他們的演出實力可能比不上那些最強的版本,但是他們的現場卻足夠炸裂,從我個人對於波萊羅舞曲的視角來看,他們的表現完全不遜色於其他頂級交響樂團!
“如果用一個詞語去形容和聲交響樂團的話,我會用例如強大,迷人,神秘之類的詞語,這些詞語是似乎代表着和聲交響樂團,似乎完美印刻着波萊羅舞曲給我的感覺,但是……我並不願意用這樣的詞語去形容和聲交響樂團,這些也僅僅這是對於和聲交響樂團演奏感覺的形容,卻永遠不是真正的他們!
“因此在演出結束後,我坐在窗前,回憶着我今天所聽到的一切,爲尋找着一個最爲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和聲交響樂團而絞盡腦汁地時候,我看到了他們樂團的名字,我的腦中的思緒在這一刻,暢通無阻!是的,我何必要用其他的方式來形容和聲交響樂團以及陳秋的指揮?他們樂團的名字,便是這個樂團最好的註解!
“和聲交響樂團,以和聲爲名的交響樂團,樂團裡每個人都是和聲的一部分,他們在陳秋的帶領下,組成了和聲,如果缺少了他們之中任何一人,他們將永遠沒有辦法組成和聲!我相通這一點後,我看着波萊羅舞曲,看着和聲交響樂團的名字,看着所呈現在我面前的一切,我心潮澎湃!
“在座的各位,我必須隆重地向各位推薦這支樂團,和聲交響樂團!
“雖然這支樂團目前還處於一個草創的階段,樂團的流動性比較大,還有一點點難以散去的學生味,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樂團是我今年這上半年以來,看過最爲震撼,最爲令人期待的交響樂團!
“我期待着有一天,我能看到這個樂團的未來,他們不會和其他流星那般隕落,他們將會帶着極爲耀眼的焰尾,在空中劃過一條所有人都難以移開目光的空痕,成爲音樂歷史上令所有人都爲之銘記的一支……
“頂級交響樂團!”
陳秋的視線往下看去,在最後,田中鳴一給出了他的評分。
和陳秋想的一樣,田中鳴一併沒有用學生樂團的標準去評價陳秋以及他的和聲交響樂團,而是使用了評價職業樂團的標準去評價。
然而即便如此,他在田中鳴一這邊也拿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分數。
甚至在整個東瀛這邊,都獲得了一個高到略微有些離譜的分數。
【樂評人評分:9/10分(常規),充滿着學生的些許幼稚,但是卻已經擁有能獨當一面的青年交響樂團】
【總評分:9.2/10分(常規)】
【節選評價:頂級的學生樂團,一流的職業樂團】
【李安國的提醒:東瀛分數虛高,92分約等於國內的89-90分】
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家的樂團已經來到了90分的層次了嗎?
陳秋看着手中的雜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看來今年,我們的名次還有機會往上爬一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