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新的大號首席
原本的大號首席，整個人滿腦子的問號，根本沒有辦法理解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號演奏者一共就三人，甚至再往前一點，在新生還沒有入學的時候，就只有他以及一位一團的大四學長。
很明顯，雖然他被稱之爲大號的樂器首席，可是實際上他就是一位普通的演奏者，音樂樂器的人數太少這才被選爲大號首席上臺。
和他類似的，則是坐在角落裡的大管首席，整個聲部就只有他一人，大四的剛剛退團，樂團也沒有必要招收那麼多新的大管，因此他就一人成軍，成爲了樂團的大管首席。
因此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幾乎純粹打醬油的人，居然還能被人挑戰。
不過作爲能跟着陳秋從二團一直到現在的大號首席，他對於自己還是略微有點自信的。
特別是跟着陳秋拿下特別多的榮譽後，他對於自己的信心就更足了一些。
看着面前那位抱着大號，滿臉笑容的黃歆。
雖然他對於黃歆並不熟悉，但也還是起身，拿起自己放在身後的大號包，對着黃歆點頭道。
“雖然不知道爲啥你突然想要擔任大號的首席，但是作爲跟着陳秋將近一年的老人，我不覺得我會輸，所以，我們舞臺上見。”
說罷，他看了一眼陳秋，對着陳秋略微鞠躬後，便抱着自己的大號包，向着後臺的練習室方向跑去。
黃歆看着離開的大號首席，不由得莞爾一笑，同樣對着陳秋略微鞠躬，離開了會議室。
在兩人離開會議室後，會議室內便如同爆炸的火藥桶一般吵雜起來。
衆人難以置信地看着陳秋，七嘴八舌道。
“陳秋指揮，這個是什麼鬼？爲什麼會有人突然過來要挑戰大號首席？”
“我沒聽懂啊，有人能翻譯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不知道啊，爲什麼大號的首席也要搶？我們樂團的大號首席不就是個擺件嗎？要麼跟着芮佳走，要麼跟着其他低音樂器走，很少表現出自己的想法啊？”
“唔，你這麼說他的樂器，回頭大號首席回來可能要着急了。”
“感覺這個黃歆並不是一位很好惹的人，她抱着大號的姿態似乎要比原首席要自然一些。”
“這個黃歆到底什麼來歷？好像就知道她是蘇玥的舍友，以及她是今年大三才剛剛入團的，還有人知道這個黃歆什麼背景嗎？”
“不清楚啊？”
“……”
衆人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滿臉的好奇。
他們並不是想要質疑陳秋又或者反對陳秋，他們只是感覺面前發生的一幕有點超過他們的理解。
明明都要開始九校聯賽了，樂團已經進入平穩期了，怎麼還會有首席爭奪戰這樣的情況發生？
衆人有些不太理解。
因此，他們只能看向陳秋，等待着陳秋的解答。
即便趙錫，秦弦他們兩人已經在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黃歆要大號首席的位置，可是在真的聽到黃歆發出挑戰的時候，他們的臉上與其他人一樣，露出了不解。
面對衆人的疑惑，陳秋並沒有立刻解釋，只是對着衆人笑了笑，揮手道。
“走吧，我們一邊走一邊說，最後一個走的關下燈還有門，然後秦弦趙錫，去幫忙一下，將舞臺的簾子給拉起來，儘可能別讓我們看到他們的模樣。”
說罷，陳秋便打開門，離開了會議室。
衆人雖然滿肚子不解，但也跟着陳秋的步伐，向着演出廳方向走去。
從會議室到演出大廳，如果不走後門的話需要繞一段路。
因此，在衆人進入演出大廳的時候，之前離開隊伍的秦弦趙錫兩人，此時已經來到了舞臺上，將舞臺的幕布給拉了起來，正要從舞臺上走下。
陳秋揮手讓他們自行坐下後，便趁着那兩人演出還沒有開始的時候，走到了舞臺前，對着衆人開口道。
“現在，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了。”
“第一個！這個黃歆是誰？”
秦弦還有點猶豫，趙錫則是直接起身對着陳秋問道。
“我只是聽說她是蘇玥的舍友，是大三進入我們樂團的人，其他的我們一無所知，所以我很好奇她的來歷以及目的，畢竟樂團裡實力強的人我們應該都知道，除了蘇玥外，所有人都坐在這邊了，爲什麼會讓她來競爭首席的位置？”
說到這邊，趙錫可能是感覺自己的話有點衝，便立刻找補道，
“抱歉，陳秋指揮，這個不是質疑你的決定，我就是有點好奇。”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嗎？”
陳秋的視線與衆人接觸，發現除了秦弦等人對他很是信賴，只是有點好奇，並沒有特別多的質疑外，其他絕大多數人都是疑惑，滿臉不解，因此陳秋笑着道，
“嗯，我明白，不過……對於黃歆我的瞭解其實也不多。”
看着衆人一副要追問的模樣，陳秋立刻補充道。
“其實也正是因爲不多，我才決定讓黃歆試一試，畢竟在我的耳朵裡，這個黃歆一直在隱藏實力，躲在樂團裡觀察各位，出工半出力，我很好奇她爲什麼這麼做，至於黃歆是蘇玥舍友這件事，我也是後面才知道的。”
“黃歆她的實力很強？”
秦弦一愣，隨後低下頭，伸出大拇指抵着自己的牙齒，眉頭緊蹙，緩緩道，
“我對她似乎有點印象，在她入團後，我經常會在低音聲部那邊聽到一點點很有意思的律動，當時我沒有多想，以爲是芮佳或者蘇玥的功勞，如果陳秋指揮你這麼說的話，那麼我差不多能理解黃歆是怎麼樣的人了。”
對於秦弦的話，趙錫並沒有什麼感覺。
和他差不多的，還有其他很多人。
然而，就在衆人以爲這個是秦弦在故意配合陳秋的時候，芮佳在這個時候也是想起了什麼，舉手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其實有點感覺的。”
“芮佳你也聽到了？”趙錫一愣，有點難以置信，“這人的實力真的很強嗎？”
“唔，也不能算吧，就是當時在帶着低音聲部的時候，總感覺低音管樂那邊一會兒強一會兒弱的，特別的不穩定，可是我耳朵不太行，又聽不出來什麼，再加上陳秋指揮在前面，他們最弱的部分也能配合上樂團的發揮，就沒有和各位說……”
說着說着，芮佳的聲音不由得變小，看着衆人，有點緊張道。
“我……是不是犯錯了？”
“沒有，你沒有犯錯，畢竟我也是最近才聽出來她的演奏有問題，所以纔過來邀請她來進行演奏，如果她的表現出色的話，我們九校聯賽相當於又有了一層的保險。”
陳秋微笑着對着芮佳安慰道。
他就這麼輕鬆地倚靠在舞臺的邊緣，對着衆人攤手道。
“除了黃歆的身分外，還有其他什麼問題嗎？”
“沒有……”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後，均略微搖頭。
在知道黃歆進來的背景後，他們對於黃歆的疑問一下子消散很多。
不僅如此，他們也對黃歆的實力好奇起來。
一位在他們樂團裡一直隱藏實力的角色……
還好他們這個樂團並不是什麼重要機構，也沒有什麼需要隱藏的東西，大家的目的就是很簡單的一同前進，演奏。
否則這種一直在他們樂團裡隱藏身份的人，聽上去還有點怪恐怖的。
見到衆人沒有意見後，陳秋便笑了笑，看向一邊的秦弦，對着他道。
“秦弦，差點忘了，剛剛你和我說，這一次協奏曲伱想要選擇莫扎特第三小提琴協奏曲，那麼根據莫扎特的編排，這一次我們樂團裡並不需要這麼多的演奏者，因此，你除了準備你自己的演奏之外，你還同樣需要選擇你的隊友！”
“我的隊友？”秦弦一愣，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個，一時間有點不解，“我們不能全都上嗎？”
“不能，莫扎特的音響設計在這邊，你在演奏的時候除了需要符合莫扎特本人特點之外，你還同樣需要讓樂團也符合古典主義時期的配備。”
陳秋搖頭，看了一眼身後，發現黃歆他們還沒有過來，因此便對着秦弦快速道，
“這一次的演奏我們差不多隻需要50人上下，也就是我們差不多冗餘了一半的人數，那麼我們必須需要選擇出我們最強的那一批人出來備戰九校聯賽，畢竟你們也應該都知道了，這一次我們最主要的對手，是餘塗指揮帶領下的央中音樂學院。”
說到餘塗，整個樂團的氣息都稍微低沉了一些。
很明顯，餘塗的名聲在衆人這邊如雷貫耳。
華國第一樂團的指揮家，華國最強指揮，亞洲指揮代表。
央中音樂學院的實力和他們海城音樂學院差不多。
因此陳秋和餘塗之間，誰更能發揮出樂團的全部實力，哪個學校就更有可能獲勝。
即便他們再怎麼相信陳秋，他們也沒有自大到陳秋現在就能碾壓華國第一的指揮。
而陳秋也同樣如此。
他同樣不覺得自己能夠穩穩戰勝餘塗。
既然覺得不穩，那麼就儘可能將戰勝的機率給稍微調大一點。
要用和聲樂團的最強面貌，去挑戰華國最強指揮帶領下的，上一屆華國第一音樂學院。
陳秋看向秦弦，看着他沉思的面孔，補充了一句。 “另外，現在你們已經是大三下學期了，我也是大四下學期，等到了秋季學期開學後，我們就要開始着手於我們自己樂團的建設，所以你也需要開始思考，你覺得哪些人能跟着我們。”
“建設我們自己樂團的人員？我來選擇？”
秦弦怎麼想都沒有想到陳秋居然和他說這個。
陳秋這個是將很大的一部分權力讓給了他。
如果他真的心中有什麼想法，他完全可以全部都選擇自己的嫡系，然後和海城廣播交響樂團那樣，直接將陳秋給架空。
當然，秦弦完全不會這麼想。
他只是思考了片刻，對着陳秋問道。
“是僅限於大四的人嗎？還是什麼年紀的都行？”
“當然什麼年紀都行，畢竟我們還能在學校裡呆一年，雖然我們會開始接外面的演出，但我們很多的事情其實還要依託於學校去處理，回頭我們徹底離開學校了，他們也才大三，大四，我們完全等得起。”
陳秋對着邊上很明顯有點緊張的芮佳笑了笑。
隨後，他的腰背略微用力，從倚靠着舞臺的模樣起身，向着衆人走到，走到衆人中間留着的位置上，對着衆人笑着道。
“好了，具體怎麼發展，我們回頭再說，現在，兩位大號的首席之爭，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黃歆的聲音便從舞臺的後方傳出。
“陳秋指揮，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你們自己決定演出順序即可，準備好了就直接開始！”陳秋高聲道。
“好嘞！”
伴隨着黃歆聲音的落下，音樂廳內陷入了寧靜。
很明顯，舞臺後方兩人正在決定誰先誰後。
過了大概十來秒，音樂的聲音便響起，一股低沉的大號聲音從舞臺後方傳出。
這是一首大號的原創曲，衆人並沒有聽過。
似乎是大號用來練習的作品？
大號的聲音沉穩，低沉，帶有一抹令人安心的律動。
僅僅只是聽他的那個音色，便足以讓人的心情平靜下來。
秦弦的視線看向陳秋，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重新將他的視線看向舞臺。
不僅僅是秦弦，周圍的其他人也同樣感覺到了什麼，表情逐漸有些怪異。
雖然陳秋已經儘可能地去讓演出比賽公平，但是……公平只是相對的，並沒有辦法達到絕對的公平。
因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衆人面前的簾子只是一個裝飾。
大號的首席是從二團的時候，就一直跟着陳秋的。
因此他所演奏出來的聲音衆人很熟悉。
即便這一首作品他們誰都沒有聽過，可他們就是能聽出吹這個旋律的，應該是他們樂團的原本大號首席。
現在這樣的演奏已經和開卷沒有什麼區別了。
在場衆人真的能絕對公平的評定嗎？
沒有任何人心中有數。
除了陳秋。
陳秋就這麼平靜地微笑着看向舞臺，就似乎沒有聽出來此時吹奏的人一般。
舞臺後的演出在持續，一直持續到最後一顆尾音顫抖地落下才停止。
聽到這最後一顆音的落下，衆人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然而，就在衆人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股更爲綿長且柔軟的大號聲音，從舞臺的幕後涌出。
衆人聽着耳邊的大號聲，不由得一愣。
這是……
“維托裡奧·蒙蒂的《查爾達什》。”
陳秋似乎料想到什麼一般，對着衆人笑道。
不過衆人並沒有笑。
他們的大腦內一時間有點困惑。
查爾達什？這一首作品不是小提琴作品嗎？
其中很多的長音幾乎只有小提琴能演奏的那麼漂亮，音樂線條能那麼的躍動。
但是……
爲什麼這個大號居然也能演奏的這麼漂亮？氣息能這麼充足，音樂的線條能那麼的漂亮？
你們確定現在正在他們面前的，是用大號去演奏的？而不是一個什麼鍵盤效果器僞裝的？
還有大號所吹出來的那個高音，以及氣息的雙吐。
每個細節都那麼的漂亮，那麼的震撼。
衆人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
音樂的感覺太漂亮了，漂亮的有些不真實。
特別是越往後速度越快的地方，他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對於大號的理解。
爲什麼會有人能速度越快，氣息越穩呢？
你確定這個不是反人類？
絃樂以及打擊樂那幾人其實表情還算正常，他們沒有什麼概念。
管樂的那些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感覺自己就好像在聽大號版本的蘇玥一樣。
雖然可能壓迫力不如蘇玥，但是音樂的感覺絕對能和蘇玥碰一碰。
一直到最後一顆音的落下，衆人都沒有從大號的聲音中走出。
他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大號。
音樂結束，音樂廳內一片寂靜。
過了好久，黃歆的聲音才從簾布後面傳出，對着陳秋等人笑着問道。
“那個……我想問一下，就是這個簾布還是要一直這樣拉着嗎？”
“嗯，秦弦？”
陳秋看向秦弦，秦弦與趙錫兩人立刻上臺，將簾子打開。
黃歆輕笑着站在舞臺中央對着衆人揮手，原本大號的首席則是低着頭站在那邊，似乎有點沉默。
似乎投票還沒有開始，他就已經認輸了。
黃歆看了一眼身邊原本的大號首席，又看了一眼舞臺下的陳秋，以及各個樂器的樂器首席，臉上的笑容略微有點僵硬。
不過很快，她便掩飾掉心中的一點不安，對着陳秋咧嘴笑道。
“怎麼樣？我的演出？大號首席已經決定出來了嗎？”
“可能還要稍微等一下，有些人還沒有從你剛剛的演奏中走出，需要稍微恢復一下狀態才能投票。”
陳秋搖頭，看向身邊的一些首席，等待着他們的迴應。
然而，還沒有等衆人開口，原本的大號首席，他那低沉的聲音便已經響起。
“不，不用了，我……認輸。”
他看向身邊的黃歆，勉強咧嘴笑了笑，然後嘆氣道，
“那個，以後大號聲部就拜託你了，黃歆首席，你的聲音很厲害，很漂亮，我相信你做首席，一定能將大號聲部做的更好一些。”
說罷，他對着衆人無奈一笑，抱起手中的大號準備離開。
然而他絲毫沒有發現，原本臉上帶有笑容的黃歆，笑容已經完全消失。
她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爲什麼，又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