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這我學個屁啊！
宋歌和張宇兩人就這麼蹲坐在樂團的門口，雙手抱頭，目光中滿是茫然，以及一點點世界觀破碎的懷疑人生。
他們怎麼想都沒有辦法相信他們剛剛所經歷的一切。
其中以張宇爲主。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從陳秋小提琴水平超過自己的震撼中緩過神來，他不停地抓撓着自己的腦袋，雙目發直，自我懷疑道。
“我不是國內冠軍嗎？我的水平實力在年輕人裡面不說第一，也最起碼能夠有前十的水平吧？剩下來的人應該都是小提琴專業，在其他地方比賽吧？所以，到底爲什麼啊？爲什麼那個指揮水平能這麼強……喂，宋歌，你是怎麼回事？”
“我？”
宋歌也同樣抱着自己的腦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頭髮，同樣帶着一點點迷茫的神色開口道。
“我也不知道啊，那個陳秋指揮究竟是怎麼聽出來我的演奏和我平常練習的不一樣的？爲啥啊，他爲啥能聽出來這個啊？我不理解……”
“聽出來你的演出和平常演奏的感覺不一樣？你確定？這怎麼聽出來的？”
原本有點沮喪的張宇，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時間大腦都有些空白。
可是下一秒，不知道爲何，他卻又感覺到了一絲絲的釋然。
“不過如果是陳秋指揮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他的小提琴也那麼強……”
雖然耳朵好和小提琴強這兩者幾乎完全不挨着。
但是張宇的潛意識卻讓兩者聯繫在了一起。
如果被一個外行人給擊潰可能有點難受，甚至會感到絕望，自我懷疑。
可如果被一位同專業的天才擊潰，那麼就不會那麼難受，最多會覺得自己的表現不夠完美，自己之後還是有能力擊潰那位同專業天才的。
因此，張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對着宋歌笑着道。
“嗨，不就是耳朵好嘛，這個說不定就是人家的天賦呢，對不？我記得學指揮的，他們耳朵的要求應該是所有專業裡面排行第一的吧？指揮作曲專業的視唱練耳要求特別高，因此他耳朵好點其實也很正常。”
“很正常嗎？”
看着似乎已經從失敗中走出來的張宇，宋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依舊低頭。
他感覺這並不正常。
陳秋的專業水平很高，很高。
或許正如同他之前從網上找到的消息一樣，海城音樂學院學生樂團能夠達到現在這個地步，最重要的就是陳秋。
陳秋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整個樂團的發展。
不過雖然陳秋指揮的能力很強，但是如果樂團裡沒有幾個支柱的話，那麼這個樂團也沒有辦法支撐起來的。
如果這麼說的話，坐在陳秋身邊最緊密的兩人，應該便是這個樂團的支柱了。
而其中一人，就是剛剛問自己問題的那位女生，也就是一開始從他倆之間走過的那位女生，應該便是樂團的管樂首席。
至於另外一位不怎麼說話，總是低着頭沉思，充斥着高冷氣質的男生，他便應該是樂團的絃樂首席，可能也是樂團的總首席。
陳秋指揮他自己直接站出來，指導張宇的小提琴，而並沒有讓那位絃樂首席出來，很明顯是那位絃樂首席手上真的有東西。
因此……
宋歌看着心情逐漸轉好的張宇，有點猶豫，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告訴他。
樂團裡可能能擊敗他的，並不僅僅只有樂團指揮，還有樂團首席，甚至樂團第二小提琴首席也能擊敗他。
不過看着張宇傻樂的模樣，宋歌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起身，略顯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道。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我們先走吧，先回學校，學校樂團的事情先放一邊……對了，我等下去琴房，伱呢？你回宿舍還是一起去琴房？”
“我？”
張宇看着身邊的宋歌，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開口道：“我肯定也是去琴房，但是我去我老師的琴房練，老師給了我他的琴房鑰匙，我就不去搶琴房了，你等下自己直接去找琴房吧，不用管我。”
“嗯，好。”
宋歌聽到這句話懶得多說什麼。
張宇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習慣性向他們所有人炫耀他的老師琴房鑰匙了。
因此，他只是隨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關節，準備先行回到學校。
學校樂團的實力遠超了他的想象，他感覺自己如果後面想要在學校樂團裡面拿到一個比較不錯的位置，那麼自己可能還需要做更多的努力。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向着學校方向走去。
在他們去學校的時候，一位很明顯並不是音樂學院的女生從他們的身邊經過。
在走到他們兩人身邊的時候，那位女生頓住，對着兩人問道。
“你好，請問你們是海城音樂學院的學生嗎？”
宋歌擡起頭看了一眼那人，略微點頭。
可他還沒有開口，張宇便率先道：“對的，我們倆是海音的學生，怎麼了？你是想要去找我們學校嗎？剛好我們也準備回學校，順路，要不我們帶你一起去？”
“不，不用了，我不是去找海音的，海音的地圖其實很好找，我是想找……”
那位女生立刻搖頭，隨後從自己的手機上翻動了一下，對着兩人問道。
“我想找海音和聲交響樂團排練音樂廳，應該是叫這個名字，請問你們知道在哪嗎？地圖上沒有標記，我去了一趟海音的音樂廳都沒有找到。”
“海音和聲交響樂團排練音樂廳？”
張宇愣了愣，他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過宋歌倒是反應了過來，他對着那位女生問道。
“你說的應該是和聲交響樂團音樂廳吧？我們剛剛從那邊過來，你往前面走，走到街頭拐角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了，不過那個地方所標記的並不是海城音樂學院，和聲交響樂團，而是海城·和聲交響樂團，我們學校樂團的排練廳就在裡面。”
“啊，多謝，真的非常感謝！”
那位女生聽到後眼睛不由得一亮，對着兩人認真感謝道。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的音樂廳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人，我都差點以爲今天的考覈取消了，如果不是……算了，沒事，多謝你們！”
她說到這邊稍微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只是對着兩人又道了幾次謝，讓兩人都有一些不太好意思後，她這才急急忙忙地揹着自己的書包，向着音樂廳的方向跑去。
兩人看着她奔跑的背影，略顯疑惑地相互對視了一番，隨後同時無奈地聳肩攤手，繼續向着學校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兩人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等下，今天不是應該是學校樂團考覈的日子，那位很明顯並不是學校裡的學生，她過來做什麼？
……
趙梓潼並不知道自己給了那兩位大一新生多少好奇，她略帶一絲苦澀地向着音樂廳這邊奔跑。
衝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門口已經有人在排隊，而一位矮個子女生則是站在門口那邊主持秩序。
這個矮個子女生似乎有點眼熟，因此她連忙上前幾步，對着她小聲道。
“那個，你好，請問你是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的人嗎？我是被陳秋指揮叫過來見習的趙梓潼，很抱歉，我今天來遲了……”
“欸？趙梓潼？陳秋指揮讓你來的？”
芮佳站在原地愣了愣，她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不過看她似乎並沒有說謊，再加上她確實有一點點眼熟的感覺，好像之前在哪見過，因此芮佳也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對着趙梓潼道。
“你先跟我進來吧，去音樂廳門口等一下，我去問一下陳秋指揮。”
“好的，多謝。”
趙梓潼連忙對着芮佳道了一聲謝，跟着她走到了音樂廳的門口。
她站在門口稍微等了一會兒後，芮佳便從裡面走了出來，對着她小聲道。
“陳秋指揮讓你進去，不過記得不要發出特別大的聲音，裡面還在考試。”
“嗯嗯，沒問題！”
趙梓潼對着芮佳再次道了一聲感謝後，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貓着腰走到了音樂廳內。
剛剛一進來，就看見了陳秋還有他樂團的成員正坐在音樂廳觀衆席的正中央，表情嚴肅地聽着前面那位學生的演奏。
趙梓潼沒有多想，連忙走到陳秋後面落座，對着陳秋小聲道。
“抱歉，陳秋指揮，我……”
“不用道歉。”
她的話沒有說完，陳秋的手便已經擡起。
陳秋視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正坐在後面的趙梓潼，對着她淡淡道。
“先看，先學，有什麼事情我們後面再說。”
“好……”
趙梓潼看着陳秋，不知道爲何，她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趙一一般。 兩人在面對樂團的時候，都是同樣的對於樂團有絕對的控制權，對於樂團也是絕對的認真，沒有任何一絲絲的懈怠。
因此，趙梓潼的身體不由得放鬆下來，從自己的書包裡，拿起筆記本和筆，準備開始記錄學習。
不管怎麼說，陳秋指揮讓她學，就算看不懂也要先記錄下來。
然而，當她拿起手中水筆，看向陳秋的時候，她卻被面前的一幕震驚。
等等？
這是什麼鬼？
你確定這是自己能學的？
此時此刻她面前出現的一切，都似乎有些顛覆她對於指揮的認知。
在下一位新生演奏結束後，陳秋第一時間便說出了他的看法，這位新生的缺點，還有新生對於樂團的契合度。
就如同他的眼中有一張六維數據表格一般，能清晰地看到每個人的數據值。
比如說這一位新生的數據值爲87分，其中音樂性表達能得到一個特別高的分數，其他的地方有點拖後腿，屬於一位比較偏科的新生。
而另外一位新生的數據值雖然只有85分，但是他每一項的成績都是85分上下，要麼86，要麼84，主打一個均衡多面手。
趙梓潼完全不知道陳秋究竟是怎麼看出來，或者聽出來那位新生的水平成績的。
現在每一位新生上臺後，都是由陳秋先過來進行第一次評價，然後將選擇權交給管樂或者絃樂聲部的首席，由聲部首席進行第二次評價，再然後便是由樂器首席進行評價。
不是，誰家指揮這麼強啊？
居然還能自動識別六維圖？
然而，不僅僅陳秋對於這人的瞭解極爲深刻，坐在陳秋兩邊的聲部首席也同樣如此。
其中一位氣質極爲冰冷，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尖銳，說話從來不客氣的那位女生，她的每一次評價都感覺像是要戳死人一般，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過看她的眼神，她似乎並沒有感覺自己說話有什麼問題。
好像她一直都是這麼說話一般。
而在陳秋身邊另外一位，帶有很明顯憂鬱氣質的男生，他說話就溫柔許多了。
如果趙梓潼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樂團的首席，也是陳秋身邊最重要的一位團員。
陳秋，蘇玥，秦弦，他們三人就如同工廠裡的機器一般，沒有任何停滯地分析着每一位過來考覈的新生，分析他們是否適合進入海音和聲交響樂團。
他們會從這個人的專業水平，對於音樂的理解是否符合樂團方向，以及能否適配樂團等放方面綜合分析。
並且，如果他們能聽完那人的演奏再評價，那麼其實趙梓潼還能稍微接受一點。
但是問題是……
每一位新人上來後差不多1-2分鐘，陳秋以及他身邊的兩位首席就已經基本上能斷定這人的專業水平和適配程度如何了。
並且！
陳秋說的基本上還都是對的！
趙梓潼拿着自己手中的筆記本，一時間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下手。
她試着將陳秋的話給先記錄下來，然後對照着分析。
在分析了一兩個後，她不由得將自己手中的筆給放了下來，她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平靜了下來。
學？
學個屁！
這個是我能學會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能學會……
趙梓潼只想說，陳秋可能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從進來坐下後，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
這羣人也太離譜了吧？
這個就是學校指揮還有學校樂團成員組成的評審團？
趙梓潼感覺陳秋他們的考覈和職業樂團的考覈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了。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
陳秋這邊的考覈沒有拉簾子，只是很簡單的讓他們上臺，聽他們演奏。
而職業樂團的考覈則是拉簾子，只給一個簡單的編號，儘可能減少舞弊的可能。
而陳秋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趙梓潼目光的渙散，他想了想，逐漸將自己評價的部分說的稍微慢了一些，給了趙梓潼更多的思考空間。
不過也僅僅只是稍微慢了一點，並沒有專門停下來給她講解。
時間逐漸流逝，而趙梓潼的視線也開始渙散。
她的大腦也逐漸變得一片空白。
一直到陳秋連續面試了差不多十人後，陳秋這才停止繼續面試，而是摸索着自己的下巴，翻閱着手中的文件，對着身邊衆人緩緩點頭道。
“話說今年海音這邊的新生，水平實力確實好像還可以，如果後面的人都能有今天上午質量的話，感覺今年的樂團，應該能夠比去年新年音樂會的水平，要稍微高一點。”
“高一點嗎？”
蘇玥對此並沒有什麼興趣，她只是用手簡單地翻閱了一下那羣人的文件，輕輕搖頭道。
“大概吧，感覺比較有趣的，其實還是第一位上臺的長笛，他能臨場發揮變化演奏模式，或許會很適合能跟着指揮指揮走的演奏，後面的人則是無趣許多，所以……我想長笛或許可以少幾人。”
“少幾人？”長笛首席聽到這句話後不由得苦笑道，“一個樂團的管樂最多就四人，並且爲了聲部平衡，如果長笛少了，其他聲部的人也要減少的。”
“所以我只是隨口說說，不必在意。”
蘇玥將手中的文件合起，丟給一邊的長笛首席後，起身對着陳秋開口道。
“我累了，我先回去練習，幾個比較有趣的人我都已經標記，陳秋你看着選就行。”
“行，你先走吧，後面的交給我就行。”
陳秋微笑着對着蘇玥點了點頭，讓她先行離開。
隨後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差不多十二點後，便對着芮佳開口道。
“芮佳，你讓外面還在等的人先散去吧，下午兩點鐘開始第二波的考覈，說完了直接去後臺找我就行。”
“嗯嗯，好的！我這就去！”
芮佳點頭，立刻跑向音樂廳外。
而陳秋在囑咐完芮佳後，也對着衆人道。
“你們自己定一下外賣吧，把外賣定到音樂廳就行，音樂廳後面是我家，我們可以在屋子裡吃，如果想要吃食堂的也可以自己去，至於外賣的費用……”
陳秋看向一直都沒怎麼作聲的李安國教授，對着他試探性地問道：“能報銷嗎？”
“……”
李教授看向陳秋，嘴角不由得抽搐幾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對着陳秋點頭道。
“可以，但是下不爲例，最起碼，不要當着我的面問。”
陳秋聽到後不由得笑了起來，但是還沒有等他感謝，一直被蘇玥壓制的艾鼓便蹦了起來，激動道：“蕪湖！李教授萬歲！”
李教授看着艾鼓的模樣，不由得無奈搖頭，隨後對着衆人提醒道。“記得，價格不要太高，餐標20塊，多的自己補，或者你們相互勻一勻。”
“嗯，好的，李教授需要我幫你定嗎？”
“我？我就算了，我回家吃。”
李教授起身，對着陳秋略微搖頭，然後想到了什麼，走到門口的時候，對着陳秋道。
“哦對了，陳秋，回頭記得把上午預錄取的名單做好，回頭學校那邊要留痕。”
“好。”
陳秋微笑着對着李教授揮手，目送他離開音樂廳後，看向自己身後的趙梓潼，對着她稍微點了點頭，開口道。
“走吧，去後臺。”
趙梓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跟着陳秋的步伐，來到了音樂廳後臺，陳秋的家門外。
這是一條還算乾淨的走廊。
樂團內衆人正在外面笑着閒聊，但是他們的聲音卻完全沒有傳入走廊內。
很明顯，這裡的隔音做的很好。
等兩人站定後，陳秋看向身後趙梓潼，對着她緩緩道。
“你今天遲到的事情我不和你計較，從現在到外賣到，你有差不多20分鐘的時間來向我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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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阿巴……”
趙梓潼大腦一片空白，露出了智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