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懵了!
三十萬大軍,全都在這一刻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在三十萬鐵騎的重重護衛下,竟是一刀斬出,將他們的皇帝斬殺!
不僅如此,還有隨同的一班金國大臣,也都盡皆殞命!
蓋天大王,完顏宗賢!
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
昭武大將軍,韓常!
金國萬夫長,夏金吾!
大金諳班勃極烈(丞相),吳乞買!
……
一個又一個響徹金國的大人物,此刻卻全都隨着他們金國的皇帝,喪命在這橫亙天地的一刀之下!
甚至連屍體化爲齏粉!
這怎麼可能!
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看着那一道筆直的大軍空白區域,無數原本站在哪裡的人,此刻都不見了蹤影,所有人都瘋了。
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下,整整三十萬大軍竟然集體陷入到了呆滯當中,恍若置身夢境。
他們仍舊是沒有回過神來——
在他們心中無所不能,帶領他們女神走向強盛的皇帝,完顏阿骨打怎麼就這麼沒了?
還有身經百戰的各位大王,一幫足智多謀的大臣,他們怎麼就能這麼沒了?!
以往經歷了那麼多的廝殺,他們都安然的活了下來,可今天……
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沒有人能接受眼前的這一幕!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恍若置身在夢境當中!
要不然的話,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呢?!
要不然的話,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刀呢?!
橫亙天地,一刀斬落,延綿數千丈,近萬鐵騎喪命在這一刀之下!
這還是人嗎?
這根本就是神啊!
而人間,又怎麼可能會有神呢?!
這一定是夢!
對!這一定是夢!
這只是一場匪夷所思的噩夢罷了!
只要醒來,我們的皇,就依然還在眼前!
所有人都這樣想着,他們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這一切。
“殺!”
就在此時,一聲震天撼地的大喝聲陡然響徹,恍若滾滾雷霆般,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這聲大喝,也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然後舉目四望……
這不是夢!
這居然不是夢!
我們的皇!我們大金的皇帝,真的薨了!!!
然而,還未等他們流露出悲傷之意,下一刻,就看到那個斬出恐怖一刀的男人,再一次的舉起刀了!
在所有金兵驚恐的目光當中,顧鳳青的繡春刀舉過頭頂,綻放光芒。
這光芒,開始蔓延,逐漸籠罩整個戰場。
這光芒越來越明亮,最終讓整個戰場都變得白茫茫一片!
在這白茫茫的荒原中,天地都似乎已經無法感知,唯一能夠觸碰到,或者說是感知到的,只有鋒銳!
如刀般的鋒銳!
那是刀的鋒芒,所綻放的光彩!
那是刀的銳利,隨綻放的璀璨!
這當然不是一柄繡春刀的璀璨光彩,而是整整三千柄!
“轟隆隆~”
震天撼地的轟鳴陡然響徹。
在顧鳳青的側面,同樣是一道橫亙天地的巨大光刃生出,上連諸天,下接寰宇!
與此同時,一道黑色的洪流,如同山洪海嘯般,朝着這邊席捲了而來!
“殺!殺!殺!”
伴隨着怒吼之聲,這道集合了三千刀衛和七大宗師,足以橫亙天地的巨大光柱陡然朝着金兵的陣列之中斬落!
“轟隆隆~”
隨着光刀落下,裹挾着呼嘯驚風,猶若天塌地陷般,在無數金兵驚恐、畏懼的眼神當中,轟然落下!
霎那間,金兵密密麻麻的陣列中,再次出現了一道筆直的空白,足足延伸出去足有數千丈!
如果此刻從高空往下看的話,便能發現金兵密密麻麻的黑色陣列之中,卻忽然出現了一橫一豎,恍若一個十字,卻又有些偏斜的空白符號。
這標誌着,又是近萬人喪命於此!
當光刀落下之後,三千黑衣刀衛已然騎着戰馬奔行到了金兵的陣列之前,然後——
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揮舞着繡春刀撞了進去!
三千人,衝擊三十萬的軍陣,遠遠看去就恍若蚍蜉撼樹,以卵擊石!
若是往常,這些精銳的金兵鐵騎,定然會嘲笑這些敵人的不自量力,然後將其團團圍起來,輕而易舉的將其殺戮殆盡。
可此時此刻,當這三千黑衣刀衛衝入金兵軍陣的時候,那些還尚未從完顏阿骨打等人突然被殺、縱橫千丈的刀等接連震撼中醒悟過來的金兵們,就駭然的發現,等待他們的,又是一次沉痛的打擊!
因爲這三千人,並非是來送死!
而是來收割他們性命的地獄使者!
雙方剛一接觸,三千刀衛便猶若狼入羊羣,肆無忌憚的展開了殺戮!
最低也是二流境界的刀衛們,往往一刀下去,那繡春刀中所充斥着的刀氣便能輕而易舉的切碎他們胸前的鐵甲,然後將他們攔腰斬斷!
每一次舉起刀鋒,面前必定是成片的金兵倒下!
每一次落下刀芒,必然有頭顱沖天而起,帶起鮮血飛濺!
短短的時間內,三千刀衛竟是徹底的殺入三十萬大軍的軍陣之中,突進數百丈的距離!
這對於三十萬大軍延綿數十里的軍陣而言,自然只是一個開始!
但僅僅只是如此,已經讓所有的金兵都爲之膽寒了!
因爲這些人……
太強了!
強的有些匪夷所思,強的有的超乎尋常!
在這樣的殺戮之下,金兵的前軍竟然開始騷亂了起來,而中軍、後軍以及左右兩軍,因爲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只聽到震天撼地的喊殺聲,也是有些騷亂。
驚恐、畏懼、慌亂……
無數的情緒從前軍蔓延,並且朝着四周蔓延!
三十萬鐵騎所形成的軍陣,天下人無人可以攻破的軍陣,號稱固若金湯的鐵騎,竟然在這一刻開始散了!
是的!
他們亂起來了!
皇帝被殺,隨同的不少主將被隨之死亡,這些金兵羣龍無首之下,甚至組織不起來有效的反擊!
“到底怎麼回事?!前軍到底發生了什麼?!”
“誰能告訴我,這是哪裡來的喊殺聲,敵人到底有多少?!”
“大將軍呢?大將軍怎麼還沒回來?!”
到處都是慌亂的吼叫之聲,到處都是嘈雜的議論。
若是在這樣下去的話,這支金國舉國之力組建的大軍,恐怕就要開始崩潰了!
按理來說,三十萬大軍即便在廢物,也根本就不可能會這麼容易的崩潰!
更何況,這三十萬大軍乃是金國完顏阿骨打費盡心思組建起來的鐵騎,欲要仗之南下席捲中原的鐵騎!
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士卒!
但問題就在於,這些士卒再有經驗,沒有主將的統領,他們也根本不可能做到進退一致。
至於他們的主將,全都和完顏阿骨打一起葬身在顧鳳青那一刀之下——
直到現在,仍舊有不少人不敢置信。
畢竟,任是誰都想不到,對面不過區區一人,卻在三十萬鐵騎的保護下,輕易而舉殺了他們的皇帝和所有主將!
這不是開玩笑嗎!
然而,事實就這樣清晰的擺在他們面前,殘酷又冷漠。
金軍前軍陣列,殺戮依舊還在繼續。
三千刀衛快速的朝着金軍的陣列之中突進,在他們的後面,已然伏屍無數。
他們騎着戰馬,每當面前遇到金兵,便舉起繡春刀揮砍,軍陣當中入目所見皆是金軍,層層疊疊恍若海浪一般不斷的涌來,一望無際。
但他們卻恍若未見,只是依舊舉刀殺戮。
一邊殺戮,一邊前行。
那一柄柄被鮮血浸染的繡春刀,雖然失去了光芒,但卻透着鮮紅的光澤,恍若勾魂使者的追命鎖,每一次揮出,都帶走鮮活的性命。
看着這一幕,所有人都膽寒了。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們到底是人是鬼啊!”
“難道,天神要滅我大金了嗎?!”
“我大金要就此亡了嗎?!”
在這樣的殺戮之下,金兵一片絕望。
這還只是三千人殺進來,先前那個更爲可怕的人還沒有出手呢……
說起這個,不少金兵下意識的看向那個男人的方向。
卻發現那個人在揮出那恐怖的一刀之後,竟然並未再度出刀,而是收刀入鞘,站在原地,目光冷漠的看着這一幕。
他好像並無繼續出手的意思!
此人……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所有人都納悶不解。
然而,當他們再度將目光投注到戰場上的時候,卻愕然的發現,隨着那三千黑衣刀衛的殺戮,越來越多的鮮血狂飆而出,竟是漸漸凝聚出了一到血色的光幕,籠罩了整個戰場。
在這血色的光幕中,三千柄繡春刀越來越鋒銳,刀光也越來越鋒芒!
無數人的表情驟然凝固。
他們下意識的再度將目光投注到顧鳳青的身上,心中悄然生出一個匪夷所思且極爲瘋狂的念頭——
“這些人……”
“怎麼像是來……練刀的?!”
“難不成,他們竟是想以我們三十萬大軍來磨練刀的鋒芒?!”
“這怎麼可能?!!”
每一個泛起這種念頭的人,都下意識的否決。
然而……
這又怎麼不可能?!
顧鳳青之所以並未出刀,便是存着讓三千刀衛練刀的心思!
麾下的三千刀衛如果個個是先天的話,三十萬大軍不過隨手便能殺戮殆盡!
但這顯然不現實!
所以從一開始,顧鳳青親自出手殺了完顏阿骨打和一衆金國大臣,爲的便是讓三十萬大軍羣龍無首,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然後讓三千刀衛開始衝陣!
他給沈陵的吩咐便是,三千刀衛有一個算一個,能殺多少殺多少!
殺到手軟,殺到力竭爲止!
爲的,便是讓三千黑衣刀衛在殺戮之中,將他們的氣機徹底融合起來!
讓三千刀衛的刀意和刀魂徹底的固若金湯,外人再也無法撼動!
更爲重要的是,讓他們在殺戮之中領悟刀道的真諦和奧義!
刀者,本就是殺伐之器!
刀客,自然是爲殺而生!
武道萬千,佛家閉關參禪便可突破,道門一朝頓悟便能登天,劍客比武切磋便能破鏡……
而刀客……唯有殺戮方能突破!
不如此,如何攀登更高的刀道境界?!
“這天地之廣大,武道有萬千,佛門喜清淨,道家說無爲,劍客悟劍心,他們或是適合幽靜山林之處、或是渺無人煙之地,亦或者是凡塵俗世之所!”
“而唯有戰場,纔是最適合刀客的生存之地!”
“所以刀客,行的便是殺伐之道!”
“在鮮血之中領悟刀道真諦!在殺戮之中參悟其中精髓!”
“在血與火,生與死的磨練之中,讓刀客在心中凝聚出刀道的種子!”
“這顆種子,對於他們的實力而言或許現在並無多大的增益,但只要抵達一流,有心邁步先天,這顆種子便能吸收刀客的刀意,使之成爲養分,讓種子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最終……開花結果!”
“所開的花,便是刀氣之花!”
“所結的果,便是先天之果!”
“到了那時……整個世界都將爲之震顫!”
“這方天地……都要匍匐在爾等的腳下!”
這番話,顧鳳青並未對他們明言。
三千刀衛們或許也並不清楚這樣做的意義爲何,但出於忠誠,所有人都盡心竭力的這麼做!
無所謂閃躲和規避,就仗着一身強橫的修爲,在金兵的軍陣之中衝殺!
他們每一次揮刀,都有一絲刀道的精髓被他們吸收——
變成種子的養分,根植於內心和靈魂的深處!
當然,這樣玩命的衝殺,自然會造成傷亡。
但這是不可避免的。
刀道,本就是殺戮之道!
要麼,死在攀登的路上!
要麼,一路殺上去!
隨着他們殺戮,隨着他們沐浴更多的鮮血,漸漸的他們手中的刀,開始有些不一樣了!
具體是怎麼不一樣,難以用言語表達。
但肉眼可見的,隨着他們每一次揮砍,伴隨着鮮血的飛濺,那籠罩整個戰場的血色光幕,便越來越凝實厚重。
而光幕之上,也會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回饋,附着在他們的刀上,然後融入他們的身體中。
如此循環往復。
漸漸的,他們手中的刀越來越凌厲,越來越鋒銳。
這是在殺戮中讓刀和心逐漸的增進聯繫!
最終,到達刀隨心走的境界!
……
在距離慘烈的廝殺戰場約莫不足百里的南方,一支規模龐大的騎兵正在前行。
看他們身上的甲冑,明顯是大夏的軍士!
而他們打着的大旗,則是徵北大營的旗幟!
這赫然是徵北大營的騎兵!
此刻,這支騎兵在車騎將軍的率領下,正朝着遼東深處而去,他們緊緊的咬在金兵的後面,保持着百里之內的距離。
這是對於騎兵而來,相對安全的距離。
即可以遇到變故的時候,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去支援!
也可以在遭遇敵軍掉頭襲擊時,作出應對!
車騎將軍名叫尉遲伏波,本是將門世家,祖上曾跟隨戚將軍抵禦東瀛浪人。
而他父親之所給他取這個名字,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完成戚將軍和祖上的遺願,遠渡東瀛,徹底的將東瀛剿滅!
讓大夏沿海各地,不再受東瀛浪人襲擾之苦!
只可惜他從小卻不喜歡水,反而對騎兵更爲嚮往,長大之後入了邊關,跟隨馮宗異將軍駐守遼東征北大營。
徵北大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揮師北上,收復遼東之地!
只是以往,他們在金兵的鐵騎之下,非但不能揮師北上,反而處處龜縮,被動防禦!
他曾一度認爲,此生再也看不到揮師北上,率領麾下將士踏足遼東的那一天了!
但未曾想……
這一天居然來了!
而且還是這麼突然,讓他毫無防備的便來了!
尉遲伏波騎在戰馬上,看着遼東之地的荒原,儘管心中到現在都很激動,但他仍舊沒有忘記謹慎。
總兵大人將徵北大營所有的騎兵全都交給他,他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否則的話,若是金國鐵騎來襲,他死了事小,將這兩萬三千騎葬送,那才事大!
每日行軍不急不緩,就綴在金兵百里範圍之內,金兵若是大股來襲,便後退駐足不前,等起走後,再繼續前行。
若是金兵小股襲擾,便派出精銳迎戰。
同時散出所有斥候,排查周圍的情形,做到無論遇到任何事,都可以不急不緩,穩紮穩打的地步。
這是他在總兵大人麾下,所學到的領兵經驗。
當然,還有王將軍的傳授。
想到十分慎重的王將軍,尉遲伏波不由露出笑容。
恰在此時,遠處忽有幾騎奔行而來,一邊跑着一邊大聲喊道:“報!有緊急軍情!”
“說!”
聞聽此言,尉遲伏波頓時面色肅然了起來。
“將軍,發現金兵在我軍前方七十里處停頓,經斥候探查,發現金兵遭受進攻,目前金軍陣營騷動,而且……而且……”
說到這裡,斥候有些遲疑。
“而且什麼?快說!”
尉遲伏波急聲追問道。
“而且我們聽那些金兵似乎再喊着……皇帝薨了!”
斥候一咬牙說道:“此事我們無法證實消息真僞,還請將軍明鑑!”
“你說什麼?!”
聽到這話,尉遲伏波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難不成……難不成……”
他嘴裡喃喃着,甚至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將軍?”
旁邊一員校尉看着尉遲伏波愣在原地,不由輕聲詢問道。
尉遲伏波回過神來,出聲問道:“總兵大人距離我們多遠?”
“大約兩百三十里左右!”
校尉急忙說道。
“兩百三十里……兩百三十里……不管了!”
尉遲伏波一咬牙,狠聲說道:“總兵大人給我的命令便是一旦發現金兵有大規模騷動便立刻衝上去!既如此……立刻給總兵大人報信,將這裡的情況報之!”
“另外……”
“衆將聽令,所有人立刻隨我前行,抵達交戰區域!”
“今日……”
“咱們就學一學冠軍侯,遠擊千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