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道車向前疾馳。
一座又一座風景優美的丘陵,被甩到了後方。
程瀚瞄了一眼擺在桌面上的玻璃杯,只見杯內的果汁液麪,僅僅只有輕微的盪漾。
這說明軌道車行駛的相當平穩,亦從側面反應出技術水準達到了一定的水準。
相比之下。
前世的老式火車行駛時會發出“咣噹”、“咣噹”的震動聲,平穩性確實及不上這輛車。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由於兩根軌道之間存在着縫隙,車輪撞擊縫隙便會發出“咣噹”聲。
而本世界的軌道車,就沒有這個毛病。
這是因爲施工過程使用了一種特殊法具,可將兩根軌道融合爲一體,這就相當於“常溫焊接”。
程瀚的目光,又轉向了豪華包廂的大門。
下一刻。
“咔!”
只聽一聲輕響。
大門被打開了。
適才的漂亮女子,也就是這羣女服務員的領隊,帶領着一名女子走入了包廂。
後者有一張近乎完美的瓜子臉,五官相當精緻,屬於正常男性遇見一定會多看兩眼的類型。
比如錢長雲這小孩,就連續瞄了好幾眼,連一雙眼睛都微微睜大了。
領隊指了指服務員,一臉恭敬的說道:“副宮主大人,她就是虞玉蘭。”
虞玉蘭趕緊上前一步,以最標準的姿勢行了一禮:“見過副宮主大人!”
她的神色帶着滿滿的敬畏,還夾雜着些許不安。
程瀚心念一動,眼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黑芒。
這是扭曲之力。
下一刻。
虞玉蘭的形象,一下子發生了驚人的轉變。
原本充滿青春活力的嬌柔身軀,瞬間變成了老嫗的模樣,皮膚表面泛起了大片老人斑,並且佈滿了一條條皺紋。
此女就像是不堪重負一樣,腰肢佝僂到了幾乎九十度的程度,口鼻還不斷喘着粗氣。
最令人毛骨竦然的是,她的後背居然蹲坐着一位縮小版的虞玉蘭,通體由虛影凝成。
小虞玉蘭的一張小臉,掛着滿滿的陰毒之色,小手拿着一根細長尖利的針,不時狠狠戳一下她的脖頸。
“啊~”
每被針戳一次,虞玉蘭便會痛苦的哀叫一聲,身體隨之劇烈顫抖起來。
程瀚眨了一下眼睛,幻象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春靚麗的美女虞玉蘭,馬上又回來了。
他在心底“哼”了一句:“果然是寄生傀!從形態看起來,這東西估計是比較稀罕的品種!”
這與他剛纔的猜測完全一致。
包廂安靜了幾秒。
程瀚開口打破了沉默:“從前天或者昨天開始,你是不是感覺脖子不時隱隱作痛,可又不知道原因?”
這句話隱含着一絲奇異的縹緲之意,似乎隔絕了某些不應該存在的力量。
前天他特意讓女秘書謝莜,向青臨城議政廳發送了一份公文,提前告知了拜訪事宜。
如果他猜得沒錯,此女發生變故的時刻,應該剛好與這個時間點對應得上。
果不其然。
虞玉蘭呆了一下,下意識說道:“您怎麼知道?”
她馬上反應過來對面青年是超級大人物,誠惶誠恐的說道:“從前天晚上開始,我就感覺脖子不對勁。”
漂亮領隊面色一變,悄悄退開了一步,距離虞玉蘭稍稍遠了一些。
包廂裡的另外三名女服務員,本能想到了詭異之類的東西,頓時各個面現畏懼之色。
傻子都能猜出來,虞玉蘭身上絕對出現了大問題,否則副宮主大人怎麼會這麼問?
虞玉蘭被嚇得眼淚汪汪,哀求道:“副宮主大人,求您幫一幫我。”
程瀚微笑道:“放心好了,你不會有事。”
這位漂亮女服務員也是受害者,他自然不會坐視對方遇害。
程瀚又伸手指向旁邊的休息室:“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他說完之後,馬上朝着領班使了一個眼色。
領班瞬間明白了意思,攙扶着虞玉蘭進入了休息室。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錢青青隱隱有了猜測,輕聲問道:“某個異神組織嗎?”
程瀚沒有否認:“沒錯。”
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這背後絕對是祈生會在搞鬼,因爲寄生傀正是祈生會擅長的秘術。
他說完之後,目光失去了焦點,似乎陷入了思考。
錢長雲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突然感覺滿桌的美食不香了,窗外的美景沒那麼美了,就連美女服務員也沒那麼漂亮了。
小女生瞄了一眼自家弟弟,小聲問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非常羨慕姐夫嗎?你現在還羨慕嗎?”
錢長雲猶豫半晌,老老實實搖了搖頭。
這一個動作的意思就是——不羨慕了。
只是出門坐了一趟火車而已,居然也能遇到未知莫測的危險,這尼瑪也太嚇人了吧?
倘若姐夫沒有及時發覺,潛藏在女服務員身上的大問題,那全車人豈不是會有性命之憂?
錢青青微微一笑,順便又教育了一下弟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現在你明白了吧?”
錢長雲乖乖點頭:“明白了。”
這小孩深深意識到,如姐夫這般的超級大人物,在外人看來固然風光無限,可承受的危險也遠遠超乎常人的想象。
與此同時。
他忽然對自家姐夫產生了強烈的佩服。
自己只顧着吃吃喝喝,欣賞着窗外的美景,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姐夫卻敏銳的發覺到危機,還找出了藏在身邊的有問題服務員。
過了片刻。
錢長雲望了望正在思考的程瀚,轉頭看向了姐姐:“姐夫剛纔問起了‘地噬蚓’,難道危險與這種詭異有關嗎?”
小女生給予了肯定:“可能性非常大。”
她猜到了弟弟的心思,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在想,爲什麼不命令軌道車停下來?”
錢長雲連連點頭。
他內心覺得,既然明明預判到前方存在危險,卻任由軌道車繼續向前行駛,這不是傻嗎?
錢青青輕嘆一口氣:“你只考慮到了眼前,而站在程瀚的立場,需要顧慮的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多。”
錢長雲沒有說話,但神色明顯有些不服氣。
只考慮眼前,不就是說我鼠目寸光嗎!
太過分了!
但這小孩畏懼姐姐骨子裡的暴力屬性,根本不敢出言反駁。
說白了就是敢怒不敢言。
小女生眼波流轉,開始娓娓道來:“你別不服氣,按照你的做法,敵人立即便會察覺異常,然後逃之夭夭。
“而對方有了警覺,一定會藏得更深,他們下一次策劃的襲擊,必定會更加隱蔽。”
她反問道:“讓軌道車停下來,只是避免了眼前的危險,從長遠來看只會遇到更大的威脅,你覺得這是明智的決定嗎?”
錢長雲張口結舌。
錢青青再次逼問道:“在察覺敵人的陰謀後,趁勢將敵人引出來,再一網打盡,是不是目光更長遠的做法?”
錢長雲被問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儘管他心中非常不情願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原先的看法,確實是目光短淺。
旁邊的兩名女服務員,盡皆聽得面露欽佩之色。
錢青青繼續侃侃而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虞玉蘭被敵人動了手腳,她已經變成了敵人的耳目。”
錢長雲頓時驚了一下。
小女生馬上安撫道:“別擔心!程瀚肯定已經悄悄施展秘法,隔絕了敵人的感知手段。”
錢長雲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驚異之極的問道:“難道姐夫察覺虞玉蘭不對勁的一瞬間,已經決定將計就計幹掉敵人?”
錢青青重重頷首:“是的!”
錢長雲終於服了:“太厲害了!”
兩名女服務員跟着輕輕點起了頭。
確實厲害!
就在這時。
程瀚結束了思考,笑眯眯說道:“放過敵人,只會兩手空空,而將敵人一網打盡,卻有豐厚的回報,爲什麼不選擇後者呢?”
此次出手的敵人,有九成以上概率是一名玄師級別的強者,也就是祈生會的主教。
這不就是長了兩條腿的獎勵嗎?
程瀚僅僅用了一句話,便輕鬆激勵起了士氣:“如果這一次成功消滅了敵人,這輛軌道車人人有賞!”
錢長雲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兩名女服務員對視一眼,神色亦透着一股激動。
錢青青輕抿了一下嘴脣,暗道一聲“高明”。
她自然明白,激勵並不是讓這幫人蔘戰,只是鼓勵其盡職盡責的做好本職工作,別添亂就好了。
程瀚不吝嗇教導一下小舅子,開口透露出了一點隱秘知識:“我們這次面對的敵人,信奉着一尊名爲‘罪孽與生命之主’的異神。
“而這位異神掌握的權柄,涉及到了大地的領域,敵人可以從異神祈求力量,從而驅使大地深處的力量。”
小女生脫口而出:“前段時間頻繁襲擊工地的地噬蚓,難道就是因爲這個緣故嗎?”
程瀚點頭:“沒錯!”
錢長雲眨了一下眼睛,腦子冒出了一個念頭。
泰安玄閣沒有調查清楚的事情,姐夫一句話就闡明瞭緣由,果然還是姐夫更厲害!
程瀚繼續說道:“不難推測出來,敵人動用的襲擊手段,要麼是巨型地噬蚓,或者巨量的地噬蚓。”
說話之時。
他忽然想起了毀滅使團的前議長亞瑟,正在調查的拼圖密信,後者疑似涉及到了血顱大主教。
這位玄督級別的強者,暗地裡正在謀劃的事情,該不會也與地噬蚓有着某種關聯吧?
可能性不小!
錢長雲忍不住問道:“巨型地噬蚓?這東西能有多大?”
程瀚微微一笑,比劃了一個“吃東西”的手勢:“或許可以一口吞下這輛軌道車。”
錢長雲聽得小臉一白。
我的媽呀!
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