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上。
觀景廳中發生的鬧劇,讓商人們全都沒有了聊天的興致。
程瀚向衆人打了一個招呼,徑直返回了自己的單人間。
“砰!”
房門被關上。
程瀚環視一圈,目光先看向了小桌板。
適才繪製該靈圖的藤蔓,已經變回了原先的種子狀態,一動不動的躺在小桌板上面。
他又看向了畫架。
只見畫架之上,不再是包含着地下洞窟的秘寰靈圖。
而是另一張全新的靈圖。
這位毀滅使團的議長,深深明白對方有多麼可怕,不敢不伏低做小。
片刻之後。
壯漢咧嘴一笑,說出了一句奇怪的話:“亞瑟議長,你今天的表現讓主上非常滿意。”
此時。
這是一個萬分艱難的抉擇。
每一根線,對應着一名異神信徒。
話音剛落。
程瀚瞄了一眼黑黝黝的窗外,微笑起來:“真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粗略判斷,數量至少有十萬人。
漫天星辰浮現。
從側面可以看出來,幽冥給這幫人帶來了多麼巨大的壓力。
程瀚果斷默唸道:“解析!”
一幕幕血腥之極的幻象,自光暈中心的畫面上快速閃過。
從今天開始,可憐的亞瑟先生,恐怕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這玩意非同一般的邪異。
臥槽!
雖然他及時以真炎之力攔截了一下,截斷這股詭異力量,依舊有一根手指被抽乾了生機。
亞瑟斷然下達了指令:“走吧!安良小靈境實在是太危險了,大家分頭撤離這個鬼地方吧。”
而隔着幾千公里的遙遠距離,進行這種驚人的操作,這實在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程瀚眨了一下眼睛,嘀咕道:“逃出去的人還不少嘛!”
程瀚注視着秘寰靈圖,一臉同情的咕噥道:“人生確實太艱難了!”
“亞瑟閣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可惜的是,偏偏就遇到了意外。
屆時只有自己一人活下來,毀滅使團與祈生會一定會聯合起來,挖地三尺將自己找出來。
他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幹掉這幫下屬。
任何人只要聽到“主上”、“滿意”云云,百分百會開始懷疑,自己與某個強者有着內幕交易。
亞瑟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抱歉!我不太明白閣下的意思。”
呈現的主題,正是距離安西城數十公里遠的荒野。
*
安良小靈境。
他看到:
在一座巨大的廣場上。
這貨倒是頗有強者風範,語氣頗爲冷靜:“兇手是一個極度狡詐的人,這就是一個無解的陽謀。”
下屬們終於反應過來了。
這位議長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下屬的神色變化,心中當即“咯噔”了一下。
被印記附體的傢伙,一位魁梧的壯漢,忽然低聲笑了起來:“議長閣下,你比我預想得更敏銳。”
亞瑟眺望着遠方城市中的燈火,再度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一名幽冥雙手捧着一隻石盒,恭謹答道:“是!主上!”
畫面中。
一幫下屬的實力稍弱了一些,根本沒感應到氣息的變化,各個都一臉的莫名其妙。
假如干掉了這幫人,後遺症同樣嚴重。
程瀚隔着幾千公里的遙遠距離,從中“竊聽”到了異神信徒的對話。
下一刻。
到了收穫的時刻了。
剛纔屠殺祈生會,是第一次離間!
現在當着衆人的面這麼說,是第二次離間。
“啪!”
秘寰靈圖的另一個關鍵作用,便是以此爲指引,將目標變成手中的秘傀。
程瀚看到,餘下的六根靈圖之線,齊刷刷的顫動了好幾下。
其中“分頭撤離”的用意,顯然是爲了應對幽冥的監視。
程瀚瞄了一眼,頓時被狠狠的驚了一下:“這不會是神屍的一部分吧?!”
一幫下屬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幾步。
饒是他早已猜到,祈生之顱的來頭不小,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與神靈的神軀有關。
隨後。
“遵命!”
這位強者頓了一下,沉聲說道:“我強烈懷疑,兇手目前就在遠處監視着我們。”
壯漢稍稍躬身行了一禮,露出一個憨厚笑容:“議長閣下,主上萬分期待,你加入我們的行列!”
一條光絲從中延伸而出,閃電般擊中了一條靈圖之線。
下屬們立即給予了迴應。
如此景象,委實讓一羣人看得遍體生寒。
玄印衍生出來的“隱魂秘傀之術”,頃刻凝結出幾道超凡印記,沿着靈圖之線傳了過去。
如果亞瑟等人死了,祈生會依舊會不依不饒。
石盒之中,正是從祈生會搶來的血色顱骨,也就是所謂的“祈生之顱”。
亞瑟靜立不動,神色鎮定:“不,與閣下相比,我們所有人都遲鈍得像死人一樣。”
程瀚小聲嘀咕道:“生命邪徽!”
接下來。
精神之海中。
光暈霎時膨脹了一倍。
假如這幫人安全返回,敵人藉助壯漢說出的話,必然會傳入毀滅使團高層耳中,自己勢必會有大麻煩。
巨型祭壇的側壁,雕刻着許多精美的浮雕畫,其中赫然有一副熟悉的圖案——鮮花、堅果、種子。
總之。
無聲無息的控制住一個人,接着又無聲無息的燒死一個人,這踏馬到底是什麼手段?
太可怕了!
換作是普通玄士,面對這等情況,恐怕只能被活生生的抽成人幹。
程瀚在心底發出一道命令:“準備好東西,協助我進行推演。”
這讓他心底產生了“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微妙感覺。
其中一根線,稍稍顯得有些模糊。
*
飛艇。
幽冥得到此物後,立即以真秘之力進行了封印。
這正是連接着玄師強者的靈圖之線,由於玄師靈魂更敏銳,故而監控稍稍鬆了一些。
程瀚心念一動。
一個極其可怕的強者,就好像從石頭縫裡蹦出來一樣,輕而易舉的將祈生會的人屠得乾乾淨淨。
這一剎那。
他們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退去,唯恐與壯漢靠得太近。
因爲傻子都能明白,壯漢絕對被敵人動了手腳。
“明白!”
一秒後。
夜幕之下的荒野中,好似潛伏了無數的魑魅魍魎,隨時準備將一切生靈吞噬殆盡。
亞瑟心中一片冰涼,喟嘆道:“閣下有何見教?”
如果亞瑟等人活着,祈生會一定會找上門來。
一副幻象在眼前一閃而過。
亞瑟除了恐懼外,還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戰。
“嗡~”
數條藤蔓竄了出來,將靈圖放入皮箱,又將繪圖架摺疊起來,再將皮箱關好了,最後一把塞入牀下。
一簇小黑點,正在緩緩蠕動着。
一根巨大的長條狀物品,長度達到了驚人的五百米,擺放在一座同樣巨大的祭壇上。
對話繼續傳來。
原因無它。
毫無疑問。
從物品外形輪廓來看,這好像是一根斷指。
亞瑟嘆息了一聲:“如果我猜得沒錯,祈生會的重寶應該丟失了,在這種情況下,祈生會會聽我們的解釋嗎?”
一言以蔽之。
亞瑟注視着壯漢的臉龐,簡直有一種寒徹心扉的感覺。
程瀚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一顆代表祈生之顱的星辰,以及代表祈生會玄師強者傑拉爾德的星辰,徑直躍入了光暈。
這一個聲音,透着明顯的驚懼不安。
種子瞬間爆裂掉了。
而在祭壇的周圍,正跪着密密麻麻的人。
亞瑟的身體陡然繃緊了。
一輪光暈隨之閃出。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一次連環離間計!
此言一出。
根據內線的情報,除了天靖殿的掌殿玄師凌燁外,另外四名玄師強者,已然準備連夜離開小靈境。
而這也再一次證明,真炎玄印的力量,天然就極其剋制異神之力。
藤蔓又縮了回去,重新變成了種子狀態。
此次聯合伏擊玄宮重要人士的計劃,本來進行得極其順利,第一階段已成功完成,玄宮的強者也被麻痹了。
不管是死是活,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攤上了天大的麻煩。
“不用擔心,對方故意留着我們不殺,主要目的是破壞毀滅使團與祈生會的聯手。”
“砰!”
所謂的“生命邪徽”,說白了就是老熟人蛇女士,或者說罪孽與生命之蛇的聖徽。
程瀚偷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確實是無解!”
亦有一種“能逃一個是一個”的潛臺詞。
秘寰玄印瞬間膨脹了數倍。
“我知道,敵人的用心太險惡了!”
程瀚打了一個響指。
正是毀滅使團逃出去的人手。
他陡然感應到,一股奇異的氣息從天而降,瞬間沒入了一名下屬體內。
一名幽冥正在遠處監控着這幫傢伙,藤蔓以此爲紐帶,繪製出了這一張秘寰靈圖。
七根靈圖之線,從虛空延伸過來,連接着小黑點。
就在這時。
單人間內。
“亞瑟閣下,祈生會的人好像死光了,活下來的都是我們的人。”
秘寰玄印悸動一下。
適才幽冥殘暴無比的屠戮,着實將這幫人嚇得不輕。
“閣下,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向祈生會解釋?”
衆人盡皆默然。
他試探性觸碰了一下,結果顱骨開始瘋狂抽取生機。
太可怕了!
壯漢渾身忽然燃起了淡藍火焰,眨眼間變成一個熊熊燃燒的火人,隨即化爲一片飛灰。
虛幻的弦顫聲響起。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無法感應到氣息到底來自何方,這讓他本能的想到那個無比狡詐的兇手。
所謂的“亞瑟閣下”,正是毀滅使團的玄師強者的薩特族名諱。
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反應挺快的嘛!真不愧是玄師!”
世界上怎麼有人陰險到了這等程度?
從打扮看起來,他們似乎是平民,並且全都被喂服了藥物,人人都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
程瀚露出厭惡之色:“果然是萬人血祭。”
先前搶到了祈生之顱,全知之眼便給出一些信息,這件邪惡的異寶沾染着大量的冤魂。
幽冥被抽取生機的本質,就是無數冤魂在如飢似渴的吞噬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