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大樓。
執政官辦公室。
程瀚將權杖遞給了女秘書，舒舒服服的坐上執政官“寶座”，心滿意足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次的幕後策劃，堪稱完美！
不僅順利晉升玄士，還藉着新年慶典的掩護，在青臨城完成了一場漂亮又華麗的表演。
適才夢魘飛蛇羣接近黑霧團之時，他通過超凡力量的交鋒，隱約感應到了大魚先生的震驚情緒。
毫無疑問。
大魚先生在目睹夢魘飛蛇的一剎那，便瞬間在腦子裡建立一條自洽的“邏輯鏈條”：
夢魘飛蛇是馭夢者的手段→馭夢者是夢生會的高層強者→我遭到了夢魘飛蛇的攻擊→有一名馭夢者背叛了夢生會。
面對“高層叛變”的大事，這位先生必然會設法將消息傳出去。
這是一個合格異神信徒的基本覺悟！
程瀚在心底得意的“哼”了一聲：“先前混成大執政官的夢主，夢境轉生之體被殺，確認了內部存在叛徒。
“如今重要的祈運靈盤遭到猛烈襲擊，滅墟提前暴露出來，疑似有玄師級別的高層背叛。
“這兩件事的嚴重性，一件比一件更高，夢生會的先生們，是時候拿出切實有力的行動了！”
那麼。
什麼纔是“切實有力的行動”呢？
當然是狠狠殺一批倒黴蛋……噢，不，應該是內鬼！
程瀚心中充滿着“做壞事”的成就感：“唯有足夠多的鮮血，方可震懾住不軌之徒！”
另一邊。
謝莜小心將權杖裝入精緻絨布袋，放入一個隱藏式的儲物櫃。
權杖碰撞櫃底，發出一聲輕響。
“咚！”
程瀚聞聲望去，目光先掃過尤物小姐的誘人曲線，然後看向了她嫵媚動人的側面容顏。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似乎隱含着一絲愁緒。
謝莜轉過身來，美眸恰好撞上上司的視線，旋即慌亂的閃開了。
程瀚開門見山問道：“我在安華城的時間不多了，假如你願意在這座城市工作，你可以任選一個官署。”
擔任大執政官的這段時間，女秘書表現得非常能幹，所謂投桃報李，理當給她一個交待。
尤物小姐輕咬一下紅脣：“我能否繼續當您的侍女？”
程瀚搖頭道：“你當一個侍女，有些屈才了。”
平心而論，此女的手腕頗爲靈活，性子亦相當狠辣，正適合在官場裡混下去。
謝莜鼓起勇氣說道：“您在玄閣有敵人，您需要一個信得過的身邊人，而我永遠不會背叛您。”
這句話提到的“敵人”，無疑是指中階玄士“宗昌”。
此前整頓議政廳的過程中，與宗昌發生了一點矛盾，雖然對方傳話表達和解之意，可事情顯然不算完。
程瀚的目光有點古怪：“如果宗昌打算報復我，我的身邊人也免不了遇到危險，難道你不怕死嗎？”
尤物小姐咬了咬牙，一副豁了出去的神態：“不怕！”
程瀚瞬間判斷出來，這是發自內心的真話。
他發覺自己似乎低估了女秘書的忠誠，同時又有些迷惑，自己並未刻意籠絡女秘書，爲何她寧願冒着死亡的風險也要跟着？
程瀚想了想，徑直問道：“爲什麼？”
謝莜怔了一下，忽然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財政署被逮捕的前任署長，曾經命令他的女秘書跪在地上，然後往她的嘴巴里撒尿。”
程瀚默然不語。
在官僚系統中，將女秘書收爲私寵的官員相當多，暗地裡花式虐待女秘書的官員也不少。
對於這些事，他只能盡力管一管，超出權職範圍以外的事，他也無能爲力。
謝莜的語氣非常認真：“可是在您面前，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件被人隨意折騰的物品。”
程瀚猶豫一下，緩緩說道：“既然你願意，那就繼續給我端茶倒水吧。”
尤物小姐立即露出尤物般的媚笑：“閣下，我……”
話未完。
便被程瀚打斷了。
“鎮守宮的玄士馬上要來了，你先出去吧。”
謝莜趕忙應了一聲，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過了兩秒。
四道光滑的鏡面，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辦公室內。
無數個程瀚，隨之顯現出來。
正是鏡面空間之術！
程瀚起身看向右側鏡面，行了一禮：“見過兩位。”
鑑於雙方皆是玄士，地位完全平等，這一次他並未再稱呼“玄士大人”。
話音剛落。
右側鏡面閃過一道波紋，兩道披着黑袍的身影，邁步從鏡面裡走了出來。
其中一位是老熟人，鎮守玄士趙啓桓。
另一位則是一位體壯如熊的光頭佬玄士。
這兩人主動上門拜會，正是衝着“兩百年一遇天才”的面子。
換做是普通玄士，只需使用鏡面傳聲之法溝通一番就夠了。
光頭佬先自報家門：“幸會！我是秦德林。”
這貨隨即一臉驚異的問道：“鏡面玄法最擅長惑人精神，你究竟是怎麼分辨出我們的位置的？”
程瀚微笑道：“見過幾次鏡面玄法，稍稍有了一點心得。”
趙啓桓的嘴脣動了一下，他很想說一句“我見過無數次鏡面玄法，還經常使用鏡面玄法，可是不借助玄器也難以分辨”。
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畢竟對方纔剛剛晉升玄士，而他本人成爲玄士已有十多年之久，自尊心阻止了他開口。
光頭佬則直接豎了一個大拇指：“厲害！難怪閣主對你這麼看重。”
程瀚笑意不減：“謬讚了！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
趙啓桓的麪皮抽了一下，忽然不想說話了。
微不足道嗎？
假如撞見擅長鏡面玄法的敵人，這是足以保命的能力！
光頭佬快速說道：“閣主讓我等轉告你，鑑於你擔任大執政官職位，玄閣給你半月時間安排後續工作，其後玄閣將會派人前來接引。”
程瀚認真應道：“遵閣主之命！”
據他所知，新晉玄士通常十天內便會前往玄閣，半月期限顯然又是天才的特殊優待。
趙啓桓接過話頭：“依照玄宮規矩，你拜會閣主之後，將前往玄宮學習，直至正式凝結出一枚玄印，再重返泰安玄閣效力。”
程瀚神色微妙。
這是又要當學生了嗎？
不過對於傳說中的玄宮，他倒是非常有興趣看一看。
兩位玄士你一言我一句，滔滔不絕的做了一番“科普”，詳細介紹了一通與玄士相關的基本知識
沒多久。
話題逐漸轉換成了“閒聊”模式。
光頭佬笑道：“程瀚，等你到了玄宮，知曉本世界的真實面貌，你肯定會驚得目瞪口呆。”
這貨之所以這麼說，其實存着一分賣弄之意，亦有一點“找回場子”的微妙心思。
程瀚面色平靜：“萬昊神榕應該延伸到了不少世界吧？兩位可以告訴我確切的數字嗎？”
兩位玄士一齊吃了一驚。
光頭佬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程瀚笑而不語。
趙啓桓主動回答了問題：“一共八十二個小世界。”
程瀚稍稍有些吃驚，這個數字比他預想的更多。
他馬上注意到一個字眼：“小世界？”
光頭佬終於抓住一個炫耀的機會，正準備搶着解答。
可惜還沒來得及張口，程瀚已經想到了答案。
“這麼說神榕本體所在的世界，遠比這一方世界更大，所以前者叫大世界，後者叫小世界？”
光頭佬只好將到嗓子的話咽回去，改口道：“沒錯！”
程瀚追問了一系列問題：“我們的敵人，就是其它大世界，對嗎？
“神榕佔據的世界越多，力量就越強大，對嗎？
“所有的大世界，都是得到了小世界的力量，才慢慢成長起來的，對嗎？”
從邏輯上來說，這才能解釋萬昊人爲何熱衷於入侵其它小世界。
趙啓桓面露異色：“你非常敏銳。”
這不算正面回答，但是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程瀚恍然：“原來如此。”
一直存在他腦子裡的許多疑惑，這一刻終於消散掉了。
假如這一方位面的文明，皆面臨“不擴張便會滅亡”的困境，那麼萬昊人確實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選擇。
因爲一旦停止擴張，便會停滯不前，最終變成其它文明的養料。
這一點可以解釋，爲何幽淼界比萬昊族更弱，卻有膽子插手幽風界的事情。
因爲對面的神級強者知道，不管是否幫助三大異神，萬昊族終究會來。
這一點也可以解釋，爲何萬昊族擁有一部強大的戰爭機器。
無它。
打仗打得太多太多了！
而“黑甲軍—玄閣—玄宮”這一套龐大的體系，本身就是一個專職培養戰士的系統。
萬昊族的文明，本身就是一個戰爭文明。
不戰就會死！
萬昊人必須要戰鬥！
*
青臨城。
“背叛者”夢師蔡峰，突然被拉入了一個夢境。
這傢伙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咯噔”了一聲。
夢主！
這居然是夢主的夢境！
不管是夢境的細節豐富程度，還是夢境之力的波動強大，皆大大超出了大夢師的水準。
頃刻。
天空出現一條無比龐大的巨蛇。
首尾長度不少於千米，視覺壓迫力簡直強到了極點。
這無疑就是夢主的化身。
蔡峰心驚膽戰的垂下了頭，以平生最恭敬的態度說道：“夢主閣下，夢十八向您致意！”
“嘶！”
巨蛇吐了一下蛇信子。
這個動作掀起了一陣狂風。
一個巨雷般的聲響，自天空降了下來：“夢十八，本夢主緊急召喚你，主要說兩件事。”
蔡峰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巨蛇乾脆利落的說道：“第一件，有確鑿證據表明，夢生會高層出現了一個叛徒，可以肯定有一批人被叛徒蠱惑了。
“負責北亭城的夢主，已經被認定是叛徒的下屬，剛纔被一位馭夢者閣下處決掉了。”
“從今天開始，只要你發現任何與叛徒有關的蛛絲馬跡，立即向本夢主彙報，明白嗎？”
蔡峰連忙點頭：“我明白！”
巨蛇繼續說道：“在反抗萬昊孽種的戰鬥中，夢生會損失了許多忠誠又勇敢的中堅力量。
“夢十八，你最近的表現非常出色，本夢主打算提拔你爲大夢師，稍後你將得到一枚‘夢源之種’。”
蔡峰心中一陣狂喜：“閣下，感謝您的賜予！”
巨蛇又丟下一句“好好幹吧”，夢境便消失掉了。
蔡峰一臉恍惚的打量幾眼周圍，足足過了好幾秒纔回過神來。
他回想剛纔景象，一臉駭然之色：“不借助入夢靈燭，隨時隨地就能拉我入夢，夢主的力量太強大了！”
這傢伙旋即又嘿嘿一笑：“當初我說過，我可以取代大夢師，今天我終於做到了。”
蔡峰興奮的來回走了幾步，神色變得緊張起來：“北亭城的夢主居然被殺了，看我以後得更加小心一些。”
就在他旁邊。
一隻虛幻黑貓蹲坐在地，忽然甩了一下尾巴。
一雙大大的貓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屑之色。
如果沒有主人賜予的靈藤，潛移默化改造你的體質，讓你的實力進步這麼快，你能被夢主看重？
對了！
主人的內鬼計策好像成功了，本喵得馬上向主人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