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問過才知道,因爲滄海那天傷也挺重,所以是蔥頭把我一路扛回了jīng靈村。 壹?書?庫
我在牀上躺了兩天一夜。雖然無聊,但是享受了jīng靈村的豪華病號飯待遇。然後滄海比我早一天下牀,過來看我。
他臉上也包著繃帶,當然沒有蔥頭當初包的那麼離譜。可是看他頭上那亂七八糟纏的,我實在是忍不住想笑,一笑又牽到身上的傷口一跳一跳的疼,於是一邊呲牙咧嘴一邊哀哀笑。等他開口說話,我又笑出來,他現在說話很不利索,嚴重漏風。
“湯好雪了馬?”他說。
我一時沒明白,青溪在一邊兒解釋:“他傷不重,就是靈力過度消耗,再休息一天應該就好了。”
我奇怪的轉頭看他:“你怎麼會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傷重不重。”
青溪用耐心的口氣跟我解釋:“因爲我們都是法師,所以對彼此的狀況肯定比較瞭解。”
哦。
“你好些了?”我問他。
滄海說:“好託了。”
我的反應就是,笑。
悶笑大笑狂笑。
酷酷的暗jīng變了大舌頭。
青溪看我們一陣子,忍不住趕人:“哎,你要再不走,他非把傷口笑裂了不可。”一邊把滄海推出去。
到了門口,滄海又伸頭回來:“好好養傷。”這四個字很用力,說得字正腔圓。
我點點頭,他才走。
剛把門合上,又一個人進來。
我本來已經躺回枕頭上,一看到進來的家夥,立馬兒坐直。
哇咧!
這個,這個……
這個漂亮得不象話的家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往門口兒一站,那風景就別樣好,雖然大家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可他就硬是比人家耀眼,整個人跟會發光似的。
可是他一開口說話,我的下巴就掉了下來。
“生薑,你忒能睡了。一直睡到現在啊!”他賊兮兮的說。
啊,這個聲音……這個超級欠扁的聲音……
不就是那個大白洋蔥頭嗎!
原來蔥皮一剝掉,居然芯子長這麼好!
青溪伸手在我下巴上託了兩下,我不開心的別過頭看他:“喂,打什麼岔呀。”他笑得溫柔:“我怕你下巴掉地上,給你接著點兒。”
我推他一把:“行啦,又不偷了搶了你的。哎,不過話說回來啊,這麼一個家夥放身邊兒,你能放心嗎?”
青溪一點不奇怪我這麼說,在我牀邊坐了下來:“沒辦法,誰讓我就上了鬼子的當了呢。”
聰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站在門口,表情象是吞了一個大獸蛋,噎得臉sè又青又白卻說不出話。
其實青溪的樣子真是一表人材秀外慧中,這些天我看到好些個我們這裡的jīng靈都對他咽口水。
那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溫雅,實在比雪膚花貌吸引人得多。
但是這個溫雅的,文秀的家夥,就是可以這麼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黑sè笑話。
真是……一物剋一物。
蔥頭那個家夥,就是青溪這樣兒的才治得住他。
要是換了我啊,可能早跟他對打對罵同歸於盡了。
嘻嘻,想什麼呢我。
人家已經有主兒啦,再說我也……
想想滄海臨走時候那個眼神,我捂著嘴偷偷笑。
唉喲……傷口又疼。
青溪白我一眼,硬把我按在牀上,一向溫柔的語氣裡滿滿全是寒意:“小江,你還是乖乖養傷……再敢亂哭亂笑,我正好剛學了一招兒沈睡之雲,不介意在你身上試一試。”
我打了個哆嗦。
馬上老老實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躺平,閉眼,兩手一攤。
青溪笑著說:“嗯,這纔是乖孩子。”
蔥頭也沒走,兩個人坐在牀邊聊天兒。
我的耳朵支得高高的,拼命想多聽到一些八卦資訊。
可是說來說去就是,你那一刀應該往左不該往右,什麼加血應該在被擊中後的七分之一秒進行……
實在是——沒,營,養!
好不容易我身邊兒終於有對兒美型的戀人了。
可是天天說的練的這就叫什麼呀?
一點兒聽頭兒都沒有,更不要看頭兒了。
等我傷養好了,發現jīng靈村兒現在以幾大留學生爲首,分裂爲好幾個陣營,紛紛組成後援糰粉絲聯合會追星俱樂部……
汗。
到底是外來貨比本地貨吃香。
想我在這裡土生土長,一表人才,人見人衰花見花敗……不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混到今天也沒有人給我弄個後援糰粉絲團的。
聲勢最高的,就是洋蔥的後援團。
打明瞭旗號是“愛聰——用盡一生”,汗一個。在各個小店牆上貼宣傳畫,交通要道大門小門洗手間門口發傳單。我頭一次在衛生間門口兒接到這紙,還以爲後勤部的草紙又換供應商了,結果低頭一看,就是那個紅毛兒大蔥在衝我笑,笑得我那一個噁心,差點兒失禁。
而且天天有人拿著小喇叭在○○六窗戶下面喊“聰少,我們愛你——”“聰少,我們永遠支持你”“聰少,你就是我們苦海里的明燈暗夜裡的寒星——”
我裹了三牀被子,還是猛打哆嗦。
這些丟人現眼的小jīng靈,真是我同類麼?
我冷汗涔涔。
其次是天璣。
其FANS自組俱樂部叫“望天——真愛千年”,因爲天璣穿銀甲,於是乎那一隊人天天都是白衣銀甲,遠遠看去以爲是大出殯呢!這個望天俱樂部最叫得響的,就是天璣住○○一號房,他們製作的jīng美的胸牌胸卡小旗子上面,都是“天下第一”的字樣。
有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聽著外頭一羣的人在放聲高歌:
“天璣天璣,天下第一。
天璣天璣,我們愛你。
天璣天璣,英俊無比。
天璣天璣,落花飛月香滿衣————”
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捂著嘴趕緊往外衝,三步兩步衝進洗手間,低頭哇啦哇啦把隔宿飯吐得一乾二淨。一擡頭漱口的時候,嚇得往旁邊一大跳。
盥洗臺子邊長長的站了一整排人,都跟孕婦害喜似的嘔吐不止。
其中也抱括天璣本人在內。
我有點兒暈……
這個jīng靈村兒……真是我出生長大的jīng靈村兒嗎?
擡頭揪毛巾擦嘴的時候,突然一眼看見毛巾角上繡著一個暗紫的六芒星,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兒:
滄海笑,滔滔兩岸cháo,浮生隨浪記今朝。
——請參加滄海同好會,你會發現暗jīng也可以如此溫柔。
我發了半天呆,纔想起滄海的鐵桿擁護者裡面,有一個大量製作批發毛巾的……
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10. 選擇
那天爬起牀的時候天還沒亮。手突然碰到旁邊的人。
我嚇一跳,急忙握緊枕邊兒的魔法書,然後才慢一拍兒看到……
滄海睡在我旁邊。
哦,對了,昨天我們在聊天,聊著今天的選擇,然後我越來越困,就睡著了。
他也在我這裡睡了。
第一次讓人在我的牀上過夜。要知道我這個雖然沒有潔癖,但是戒心超強的說。
他呼吸平穩,睡得很香。
真夠鎮定的。
我卻老想著今天的選擇,緊張的天不亮就醒了。
託著腮,歪頭看他,突然想起毛巾上那行小字來了。
暗jīng也可以如此溫柔。
仔細想一想,這句話倒說得也是那麼回事兒。雖然外表那樣冷酷,可是人是沒得說。那天遇怪的時候……
明明是很恐怖緊張的回憶,想起來卻滿臉是笑。
昨天晚上越說越小聲的時候,我看著他俊朗輪廓分明的側臉,小聲說:“滄海,我好象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他象是沒有聽見。
我有點慶幸,又有點失落。
沒聽到啊……
他突然說:“爲什麼是好象?把好象去掉,再說一遍。”我一愣,立刻不服地喊起來:“喂,爲什麼要我說,你不說?”
他睜開眼,深邃的眼睛裡全是似海溫柔:“我早說過了,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說了一遍又一遍……你都不肯聽啊。”
暈。
你,你趁人家昏迷的時候搞什麼真情大放送啊!
俏媚眼兒做給瞎子看,做得再俏,也等於沒有做!
雖然肚子裡腹誹不停,還是低下頭,小聲又說了一次:“滄海,我喜歡你。”
他嗯了一聲,溫柔的笑著:“一江,我也喜歡你。”
後來說的什麼,就忘了,反正和今天的試煉還有選擇都無關。
還隱約記得,他說我們的名字裡,都和水沾關係。
大江東去,奔流到海。
說得我臉紅心跳手發軟。
真,真沒看出來這個臉上冷冰冰的家夥這麼會**。
再後來,我實在太困了,就睡著了。
滄海說他的選擇是暗殺者。
我非常意外。
我原以爲他會選擇做暗騎士。
等到我說我要做jīng靈巫師,他也瞪眼。
他說他以爲我會選擇做法師。
對看一眼,笑。
好吧,我們都是黑羊。
可是,暗殺者的道路,太艱難了。
太艱難。
而且,是種不大能見天光的角sè。
想著以後他這張溫柔的笑臉染上濃濃的殺氣,心裡就覺得一抽一抽的痛起來。昨天晚上,我做夢了,他變成了一個很華麗的暗騎士,雙刀舞空,身體包圍在紅光裡。
可惜夢變不成現實。
想起那時候的事,常常會後悔,如果知道以後會發生的一切,當時就算要和他拼命,也不讓他當暗殺者。
那樣的話,就不會……
不會……
可是,一切,並不是從那時開始的。
意外的人不止我。
許多人都跌破眼鏡兒,包括滄海的鐵桿擁護者們。
我們要起程去古魯丁城。
因爲,選擇最終要在那裡完成。
古魯丁,一個人類的小城。
那是我第一次去古魯丁,身邊兒一大羣jīng靈,人類,暗jīng,還有幾個獸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我算是輕裝上陣,走我前邊兒的幾個也一樣。可我們後邊那一陣一樣去完成選擇的就不同了。叮叮噹噹大包小行李。
真是大汗。
只有一天路程,至於麼?出發時間也不算晚,走得快說不定趕得及到古城去吃晚餐,就算走得慢,也可以趕上宵夜的啊。
一路上遇到幾撥小怪,不等我們拔出武器來打,就讓我們的聲勢嚇得夾尾巴逃走了。
太陽升到頭頂正當中的時候,一羣人紛紛喊餓,原地休息兼野炊起來了。
滄海和我坐在樹下的石頭上,我摸出口袋裡的零食:“要不要吃?”
他用懷疑的目光看看那一捧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切,不吃拉倒。
我馬上招手喊青溪:“青溪,來吃東西。”
滄海呆呆地看著我和青溪拿著一把象是風乾的的樹葉子似的東西,嚼啊嚼啊的很有滋味的樣子。然後蔥頭也過來,懷裡抱著滿滿一堆好吃的,什麼奧立奧啊牛**啊果粒橙啊天山雪啊的,問我們要不要分吃。
青溪搖搖頭,說他不餓。我就不客氣,先咕咚咕咚幹掉半瓶果汁,一邊還抽著空兒回頭數落滄海:“你看你啊,你看人家蔥頭的偶像當的,這麼多人貢獻好吃好喝的……我跟著你就沒沾著什麼光!”
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青溪和滄海的臉上都爬上了一排黑線。蔥頭停下正在呱嘰呱嘰的嘴,問我:“怎麼滄海被那麼多人喜歡,你都沒感覺?”
我奇怪:“爲什麼要有感覺?滄海又不喜歡他們。”
蔥頭一想:“也是啊。”
於是我們繼續呱嘰呱嘰。
青溪和滄海坐在一邊,看我們吃的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等吃得差不多,我一眼看到地上下拉下一個小瓶子。
居然是一小瓶兒蜂蜜。
蔥頭看我一眼:“我不愛吃甜的,你要想喝你喝吧。”
我笑笑,拿在手裡玩了一會兒。滄海在一邊看著我,太陽照在頭頂上,一切安甯靜寂。
我用手指醮了一點蜂蜜,在石頭上寫著:滄海。
滄海。
野外的螞蟻多,一小會兒就引了一大羣的螞蟻過來,密密的爬在那些字跡上。本來淡而無sè的蜂蜜的字,一會就變成了黑黑的,還在不停的動啊動。
青溪探頭看了一眼,笑著說:“你呀,有時候跟小孩子一樣。”
不遠處天璣招呼我們:“喂喂——走啦,趕路啦。”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滄海問我:“累嗎?”
我笑笑:“不累。”
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那石頭上的,螞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