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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到訪後的第二天,上午。
“安娜,下一步我們該朝哪個方向走?”
密林裡,梅林坐在樹下,問着位於自己對面,身着斗篷靠樹而立的小女孩。
“……連基本的方向都無法辨認,梅林你真的是從者嗎?”
被稱爲安娜的小女孩有着清清冷冷的聲音,其中還帶着不屬於她表面年齡的成熟。
“哎呀,從者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嘛,對不起啦。”梅林話語中雖然在道歉,但在他臉上卻一點歉意都看不出來,“作爲一起迷路且定下契約的夥伴,我們要互幫互助呀。”
“完全看不出來你幫了我什麼。”安娜說話毫不客氣,“……糟透了,完全被騙了。就算說得保守點,梅林也像是將這世界上全部不誠實凝聚成個體的魔術師。”
梅林大笑着,一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樣子:“哈哈哈,討厭啦,能別這樣嗎!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地說出事實!”
安娜懶得理他,斗篷下手一甩,一把帶着鎖鏈的鐮刀就疾射而出,纏在了樹上。安娜手臂一拉,就把自己甩向了樹頂。沒過多久,她就回來了。
“已經快到森林邊緣了,再朝這個方向走半個小時就可以看到烏魯克了。”安娜落在地上,收起鐮槍,拍了拍身上的灰。
“好嘞,那就立刻出發吧……我確實是想這麼說的。”梅林抓住了法杖,“閣下還不現身嗎?”
“感知能力挺敏銳的啊,花之魔術師。”少年的聲音在林間響起。安娜立刻握緊了武器,身體緊繃了起來。她完全沒有感知到對方的存在,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對方是遠強於自己的強者。
大量的鎖鏈從樹與樹之間的空隙中飛出,呼嘯着朝梅林和安娜射來。梅林穩坐不動,安娜一躍而起,把襲向梅林的鎖鏈打飛。
“辛苦你啦,安娜。”
“……這非契約範圍內的戰鬥。比起感謝,請多加反省。”安娜一如既往地不領情。
“哈哈哈,真是嚴格。”梅林笑着站了起來,順手拍了拍自己屁股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鎖鏈打穿了樹木,看來它們有着與外表不符的破壞力。它們在空氣中停住,隨後變成魔力粒子消失。一位少年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他……亦或是她?這位雌雄莫辨的年輕人看起來大約十六歲左右,擁有着接近於綠色、散發着淡淡光輝的長髮和超越了常識與性別的美麗。他衣着簡樸,穿着白色的褲子和寬鬆的上衣,沒穿鞋,赤着腳。除了身上的一條細帶子之外,再無任何裝飾。
“哎呀?這不是和我某個老朋友風格挺像的嘛。”梅林笑着說道,“這下可就難辦了,逃跑吧。因爲很難騙嘛,我不擅長應對這種人。”
“……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安娜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你的朋友?”綠髮少年問道,“是那個打敗了女神伊什塔爾的人嗎?”
“哎呀?他做了這麼厲害的事情嗎?”梅林笑着說道,“不愧是我的朋友!”
“梅林居然會認識這種厲害的人,真是不可思議。”安娜稍微有點驚訝,“難道說那個人在人品方面和梅林是一丘之貉?”
“真遺憾,本來我還想把迦勒底的人帶給母親當活祭的。”少年搖了搖頭,“但那男人實在是強的犯規,所以我只能在旁觀全程後選擇放棄,畢竟總不能一整天都丟着母親一個人不管。真是的,虧她體型這麼大,還那麼孩子氣。我一不在,就大吵大鬧,這情緒不安定得有點過頭了。我可是在很紮實地擬定計劃,仔細地淘汰舊人類呢。畢竟若只是殺戮的話,我和人類就沒什麼差別了,要殺也得有恰當的理由和主題才行,畢竟這就是擁有卓越知性的新人類的義務嘛。”
“新人類?”梅林不動聲色地問道。
“哎呀,看來是說得太多了呢。”綠髮少年搖了搖頭,手臂上出現了金色的閃電,“我的名字是恩奇都,在此清除舊人類的從者!”
“具備人類般的知性有時候反會成爲累贅。這是一個教訓,你好好學習學習吧。”安娜突然放鬆了身體,“梅林只有在騙人這方面的能力,從來都不會騙人。”
“畢竟只是‘難騙’,我可沒說不能欺騙哦。”梅林臉上還是那副有些欠揍的笑容。
恩奇都感到了一絲違和感。他伸出手,有着最前端是金色箭頭的鎖鏈再次飛出,穿透了安娜和梅林的身體。命中肉體的手感並沒有傳來,在恩奇都煩躁的目光中,梅林和安娜變成了飛散的花瓣。
“這是……原來如此。從戰鬥中途開始,看到的就已經是夢境了啊。”恩奇都苦笑了一下,“看來那位確實就是烏魯克的魔術師了吧……總算見到本人了呢。真難辦。雖然很不甘心,但真的跟傳聞中的一樣。只有逃命本事是超一流的。抓到他本身就並非易事,殺死他更是難上加難……算了,今天就到這吧。”
他閉上了紫色的眼睛,騰空而起,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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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嚇死了嚇死了,差點就要沒命了呢。”森林的某處,梅林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果然梅林是超一流的逃跑大師,我現在已經開始擔心你會不會在生死攸關之時一個人逃跑了……”安娜小聲嘀咕道。
“怎麼可能呢,安娜。”梅林笑着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是惡魔之類的東西嗎?”
“……不知道。”
“如果你覺得我是,那你可要知道,惡魔是最重視承諾的了。既然我們是結下契約的夥伴,那我肯定不會棄你而去的。”梅林說道,“如果你覺得我不是,那就更好了。既然我不是惡魔,怎麼會做出棄同伴於不顧的行爲呢?”
“……居然把兩套說辭都準備好了,你這樣更可疑了。”安娜搖了搖頭,“算了,不管怎麼樣都沒差。剛剛謝謝你了。”
“嗯嗯,我可是值得信賴的梅林哥哥呢。”梅林大大方方地接下了安娜的謝意,“現在我們的位置是哪裡?”
“離烏魯克稍微近了一點點。”安娜走了起來,“這邊。”
“好嘞,加把勁,爭取今晚就回到烏魯克吧!”梅林拿起魔杖,跟在安娜後面邁開了步子。
梅林雖然在正面戰鬥上沒有展現出任何作用,但他在輔助能力方面是一流的。無論是加速還是恢復體力,這些魔術梅林都應付得來。日落之前,烏魯克的城門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好啦,前面就是烏魯克了,剛剛我說的那個朋友也在這裡。”梅林活動了一下四肢,“我們先去應付一下那個麻煩的王,隨後就立刻去他那裡偷懶吧……誒?今天的城門口的衛兵怎麼沒穿盔甲?”
“我可不記得我們迦勒底大使館是給你偷懶用的啊,梅林。”月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臨時城門衛隊隊長月夜,和臨時衛兵瑪修·基列萊特、藤丸立香還有貞德·Alter,以曠工瀆職罪逮捕你這老騙……誒?這位是……你居然還拐賣小女孩?那拉出去斃了吧。”
“冤枉啊!安娜,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