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民宿確實如同那個孩子所說,是一個還算乾淨的地方,至少地板和傢俱上都沒有什麼灰塵。佈置很簡單,一套桌椅,一套牀被,不過沒有牀,直接鋪在地上睡。
可能就是因爲簡單所以價格也纔會便宜,初和櫻子要了一個房間,櫻子需要休息,但是初不需要。
房間裡,初幫櫻子鋪好了被子,她擡起頭來看向正坐在窗邊的櫻子說道。
“櫻子,可以休息了。”
等櫻子休息之後,初就會離開房間,守在門口。
櫻子原本正對着窗前發呆,初的聲音把她叫醒了過來。
“嗯。”她應了一聲,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走到牀邊躺了進去。
“那我先出去了。”初低下頭,正要退出房間。
櫻子卻叫住了她。
“初,你可以在這裡多坐一會兒嗎?”
牀上,少女的眼睛看着初,帶着一些不安。
初的動作頓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
她慢步走到了櫻子的牀邊,坐在了一旁。
看着初坐在身邊,櫻子眼中的那些不安散去。
現在,她的身邊已經只有初了,她真的很害怕,一轉眼,連初都不見了。
初默默地注視着牀上的櫻子,想一會兒,慢慢地將一隻手放在了櫻子的頭上輕柔地摸了摸。
“好好休息吧。”
櫻子小時候經常會做噩夢,那時候初不知道該怎麼做,便叫老和尚來想辦法。
老和尚會給櫻子講佛的故事,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撫摸櫻子的頭,這樣櫻子就會平靜下來。
初不會講什麼佛的故事,但是她想做一些能做的,至少也許會讓櫻子好一些。
櫻子似乎確實是好了一些,她微紅着臉,閉上了眼睛。
可是櫻子一直沒有睡着,她的呼吸或輕或重,可以感覺得到,她想着很多的事情。
初有時候會覺得,她作爲使徒,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
她似乎,只會殺人。
但是那樣,真的就能夠帶走罪惡嗎?
誰知道呢,她只知道給予了她唯一的意義的那個聲音告訴她,她是來帶走罪惡的。
“初。”牀上,櫻子睡不着,她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喚道初的名字。
此時,外面已經是深夜,今天的雲很厚,天中看不見星光,只能看到一輪孤獨的月亮。
黑暗裡,初就像是與陰影融爲了一體一樣,她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向櫻子,等待着櫻子要說的話。
櫻子出聲問道:“你說,地藏,真的只殺惡人嗎?”
很顯然,她並不是真的不在意下午那個孩子說的話。
初坐在那裡,沒有回答。
“我的父母,和住持,都是惡人嗎?”櫻子又問道。
初還是沒有回答,嘴脣緊閉着,就像是她不會說話一樣。
過了一會兒,櫻子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到底,什麼是罪惡呢?”
可以初仍然不能做出回答。
她低下眼睛,如同一塊沉默的石頭。
什麼是罪惡呢,她自己就是因爲分不清楚了,纔不再分辨的。
房間裡,只有櫻子靜靜地呼吸聲,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
可能是過了很久。
初終於開口對櫻子說了一句話。
一句簡短,輕聲說出的話。
“我會帶走你的罪惡的,我保證。”
這是她,唯一能爲櫻子做的事。
也是她唯一能夠向櫻子保證的事情。
牀上,櫻子呆了一下,她紅了眼眶,垂下視線不再看初。
半響,她勉力地笑着,哽咽着說道。
“所以,我纔會說初你狡猾的。”
她根本,就不想讓初帶走自己的罪惡。
從一開始,她就根本不在乎什麼罪惡,她只是想要父母留下來,她只是想要老和尚留下,她只是想要初留下來。
她只是想要和自己重視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只是,也只有這樣一個願望而已。
爲什麼做不到呢,難道,這也是罪惡嗎?
那天夜裡櫻子只是淺淺地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後,她就帶着初早早的離開了民宿。
她們不會在這裡停留,既然了有了地藏的消息,櫻子就一定會去找他。
郡滬,離這裡還是有一段路程的,想要找到地藏的話,需要儘快啓程。
······
街道的一旁,一個小男孩被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仔細看那個小男孩的話,會發現他就是昨天給櫻子和初帶路的那個孩子。
而攔住他的兩個人,是兩個佩刀的武士,在這個年代裡,只要佩刀就可以自稱武士。
“你們,你們有什麼事嗎?”
對着身前的兩個人,男孩的眼睛有些躲閃,他已經盡力躲開這些人了,沒想到還是會被抓住。
兩個武士對視了一眼,其中的一個咧嘴一笑,說道。
“我們聽說你又在這條街道上拉客人了,爲什麼沒有通知我們呢?”
“我。”
應該是緊張,使得男孩說起話來都有一些結巴。
“我,覺得這些小事,沒,沒必要麻煩你們。”
“怎麼能這麼說呢,這條街上的事都是我們在管,小事大事我們都應該知道纔對。”
一個武士笑着,搭住了男孩的肩膀,伸出了一隻手。
“那麼,你回來這條街上該交的費用,是不是應該先交一下?”
“那,那個。”男孩緊咬着嘴脣說道:“我已經沒有什麼錢了。”
“哈?”武士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了起來:“你昨天不是還在拉客人嗎,怎麼就沒錢了呢?”
“你是看不起我們嗎!?”另一個武士頓時變得兇惡了起來,大聲地吼道。
“不是,不是。”男孩慌張地擺着手。
路過街道的人顯然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沒有人敢上前說話,因爲那兩個武士帶着刀。
這種時候,大多數的人都不會選擇去管這樣的閒事。
可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男孩和武士之間的交流。
“就你們這樣的人,也敢膽自稱武士嗎?”
那是一個很好聽的女聲,男孩愣了一下,他想了起來,這個聲音他昨天聽到過。
是那個撐傘的女客人的聲音。
被打斷了的武士似乎很不悅,兇惡的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發出聲音的人。
他們看到了一柄紙傘,紙傘上畫着的櫻花很顯眼,傘下站着兩個人,被紙傘的邊緣半遮着臉龐。
兩個武士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對方腰間也帶着刀。
“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他們厲聲問道,自己的手放在了佩刀上。
“也沒什麼。”傘下,穿着淺粉色衣裳的人說道:“只是覺得你們這樣的人,不配用刀。”
說着,她慢慢地解下了自己腰間的刀,握在了手裡,抽了出來。
那是一柄鏽跡斑斑的刀,顯得斑駁猙獰。
很難想象會有人使用這樣的刀,這把刀和用刀的人似乎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一邊是乾淨純澈,一邊是鏽損不堪。
兩個武士也抽出了刀做出了一副迎戰的姿態,其中一個人警告着說道。
“你最好明白你在做什麼!”
但是他的話音纔剛落下,那生鏽的刀刃已經刺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連忙做出了反抗。
街道上傳來了兩聲刀劍交擊的聲音。
那把鏽跡斑斑的刀擋住了兩把利刃的攻擊,隨後,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同時斬過了兩個武士的手腕。
“啊!”
淒厲的慘叫應聲響起,那兩名武士倒在地上,他們的手腕幾乎被斬斷了一半,這一輩子應該都用不了刀了。
街道上一瞬間陷入寂靜,所有人都驚慌地看着傘下的人。
傘微微擡起,露出了她們的面龐。
就像是傘上的櫻花一樣,她們的樣貌足以令人傾慕,可同時,地上的血跡也告訴了人們,她們的危險。
櫻子收起了刀,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兩個武士,出聲說道。
“你們可以叫我西行寺,想要報復的話就來找我,我隨時恭候。順便,如果你們認識的話,告訴一個叫做地藏的人,說我在找他。”
說完,她收起刀慢步走開。
刀刃上沾着的血跡未乾,順着刀鞘滴落在地上,隨着她的腳步愈行愈遠。
在人們的注視中,那一抹顯眼的櫻色穿過灰暗的街道,以櫻花的妖怪爲名,被世人銘記。
(注,西行妖:出自東方幻想鄉,一棵櫻花樹妖的名字,傳聞它盛開時美麗的櫻花會將人引向死亡,而它的樹根下埋着無數死去的亡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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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個人的一些話:這本書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了,言論也算是很多,有很多讀者說更喜歡上一本,希望我能夠繼續寫上一本的下一部或者是番外。嗯,怎麼說呢,我很感謝大家的喜愛和支持,也是因爲這樣我想要和大家說一些心裡的話。
其實寫小說最開始是我的愛好,我個人認爲這應該是一個純粹而又幹淨的東西,我只是因爲想要寫纔去寫。但是後來,有了收入,這似乎也變成了一種事業。
當愛好變成事業的時候,就像是一種衝突,不,應該說是各種衝突,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心態也變得不一樣了。有的時候我會變得焦躁,急切,難以把握自己的狀態。自己的日常生活也受到了很多影響。
說不太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我感覺得到我的文字也正在被影響。而我寫這一本書,其實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爲我想要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認真的思考自己的問題,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或許是一個過渡,也可能是一個轉折,我需要看清我腳下的路,就像是初一樣。它是否能夠有好的收入反而不是那麼重要,無論怎麼樣,我想要把它認真的寫完。
這本書可能在一些讀者看來不是那麼有趣,也有一些讀者認爲是小白文,但是請相信,我依舊認真的在寫,而且我也希望能夠儘可能的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表達給你們。
很感謝到現在依舊在支持我的大家,在此,我代表我個人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