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賈赦想起了祖母以往因爲父親耳根子軟，偏聽偏信，處處袒護母親時受過的窩囊氣兒，私下裡流過的眼淚。
這人以往是如何處處偏愛政老二那個虛僞的傢伙，連同那個偏心偏到咯吱窩一齊打壓大房的，賈赦也都沒忘。
若不是父親同母親是一個鼻孔出氣兒的，叫他在府裡一丁點威望都沒有，母親又怎麼敢在父親孝期裡就讓政老二搬到代表了家主地位的榮禧堂去住，把持了他這個襲爵人的名帖，在他的府邸裡作威作福，還把他這個主人家打壓到泥裡。
但凡他在府裡有點威望，父親尋常肯給他留點臉面，這事兒就決計做不成，敬大哥和族裡就絕對不會允許，府中奴僕也不敢輕易默認。
這可是以下犯上，以卑亂尊之舉！
普通鄉紳市井人家這般做尚且會招來非議唾罵，更何況是簪纓世族，要不是彼時賈家在朝上沒什麼出息人，還有四王八公護持，老皇帝也還算是個寬厚的，榮國府早就被參了，屆時皇家也不得不對榮國府做出處罰。
畢竟，皇家若是這樣以下犯上的事兒都能容下，是不是代表臣下也能挑戰一下君威？
“愣什麼呢？”
賈代善仔細探看了長孫一會兒，見形狀神色都尚好，方暫時放下心，回頭見賈赦神情有些恍惚，頓時心生不悅，擡起腳就朝長子踹去。
賈赦這會兒雖魂飛天外，但在末世多年曆練下來的反應卻是沒有丟失，察覺到身周空氣流速不對，破空聲逼近，瞬間回神朝斜後方連退兩步，避開飛來橫腳。
“父親，您這是作何？我方纔在想瑚兒落水的事兒呢？”賈赦不滿道。
也罷，隨其自然吧，左右已經被厭惡一世了，再來一世也無妨。
只，這一世，他必不會再讓所謂骨肉親情和世人眼光束縛。
“說說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瑚兒身邊可是有兩個奶媽子，四個大丫頭，六個小丫頭，四個婆子輪班服侍，隨時都有近十人圍繞左右，又還只是在府裡內院活動，周圍奴僕盯着，又是如何能穿過這重重圍護掉進池裡的？”
聽長子說起孫兒落水事兒，賈代善這時也是滿心的疑惑，就像方纔說得，那麼人時時伺候着，怎麼可能會讓小主子掉進池裡呢？
“父親莫急，我已經讓王善保將今日伺候在瑚兒身邊的人全都關押起來了，等會兒太醫確定瑚兒沒事兒後再去料理也不遲。”
賈赦見賈代善神色憂急，記起這人一貫器重賈瑚這個嫡長孫，也滿意嫡長孫小小年紀就格外機靈聰慧，因厭棄他不成器，還曾說過等賈瑚滿四歲就會帶到身邊教養的話，想了想，照着當下社會常人見父親擔憂常用面目應之，輕聲寬慰。
世事變化，如今的賈赦着實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以往舊人，只能以外人常態暫時應付一下，敷衍過去。
倒是賈代善見一向不成器的長子遇着這般危急的事兒竟能這般穩得住，還應對的有條不紊，不由心生詫異。
“大夫來了，大爺，大夫來了。”院裡一聲聲唱聲緩解了屋中的詭異氣氛，賈赦一個激靈，忙揚聲道：“快，快將大夫直接帶進來。”
“是。”
應聲剛落，須臾間楚明卓便半攙半抱，拖着一個斜跨着木箱的中年人出現在了門口。
見人來了，賈赦忙轉身看向賈代善和蘇媽媽等圍在小榻前的人，連聲催促道：“老爺，蘇媽媽，你們快點給大夫讓個位。”
“誒誒~”蘇媽媽邊拉着梓盈、梓蕊、梓畫往外退，邊連聲應和。
賈代善聞言眉頭倒是不自覺蹙了起來，雖也退了開來，但眉頭就是鬆不開，臭小子這指揮他老子做事兒的語氣莫名的令人不爽。
況且他可是瑚兒的祖父，自然盼着瑚兒好，大夫來了要讓開好叫大夫探看用得着人來教嗎？
老妻說得果然沒錯，這小子說話就是氣人。
賈赦可不知道賈代善這會兒是怎麼想的，只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夫的一舉一動，關心着長子情況。
在末世那一世，賈赦是精神空間雙系異能者。末世初期，覺醒異能後賈赦外出蒐羅物資，路過一古董店，看見有兩個人在爭搶高臺上的一塊平平無奇的原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用異能驅走那兩人，就近用店裡的解石器開了那原石，得到一黑色指環。
作爲青少年，賈赦自也是看過些腦洞小說，中二又神經的滴了血上去，接着白光一閃，賈赦那原本只有二三十個立方，還只能存死物的空間發生了顛覆性的巨大變化，它不僅能進人了，還擴大了百多倍，有了日照山丘、湖泊小溪、飛蟲走獸、田地房屋，生機盎然，一進空間，鳥語花香撲面而來。
賈赦不知道這須彌芥子的來歷，要再去尋那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兩個人時已然遍尋不見。
這個須彌芥子空間裡有很多神奇之處，其一便是空間裡有三條小溪，一條只是平常，另兩條則大有乾坤。
一條小溪裡的水是自帶靈氣的，聞之提神醒腦，常聞還能蘊養靈魂、使人精神飽滿又充實，內服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增長異能、解百毒；另一條小溪裡流淌的則是熱水，似溫泉水又沒有硫磺味，只有一股獨特的草藥清香，用其泡湯可療傷、解乏、蘊養身體。
且隨賈赦回到這一世的，除開須彌芥子和在末世幾十年鍛煉出來的高級精神異能外，空間裡那滿當當的物資自也是跟着來了，其中便不乏各種藥品。
就是因着有這些依仗在，在將賈瑚救轉過來，確定賈瑚呼吸正常，心肺正常後賈赦才能這般鎮定自若，不再緊張賈瑚會如前世那般早夭，離他而去。
而之所以方纔沒有立即給賈瑚用靈水，實是賈瑚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大夫太醫肯定是要請來把脈看診的，屆時賈瑚若是已然一定事兒都沒有了，豈不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