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也可以來聽課。”
半藏沙啞的聲音從呼吸器中響起,自幼廝殺養成的氣勢,此刻集中於黑山的身上。
雖然不同於霸王色霸氣,但僅僅不過十四歲的黑山,在他看來是必然會被嚇到不能動彈。
然而黑山卻並沒有畏懼,反而似乎蓄勢待發:“三天前,閣下才剛剛派人想要對先生不利,此刻卻又說來聽課?閣下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此言一出,一旁的數名雨忍自然暴怒。
“小鬼,你找死!”
“竟然敢如此冒犯半藏大人!”
……
厲喝聲中,帶着面罩的一名雨忍已然出現在黑山身後。
同樣驚訝其膽大妄爲的彌彥連忙想出聲提醒,然而只見其對身後的攻擊視而不見,揮手拍向另一個方向。
“砰。”
苦無被擊落,而來自於身後的攻擊卻直接穿過其身體,沒有任何作用。
“分身。”
長門微微擡頭,輪迴眼看向已然化作一灘水的分身。
一旁的雲雀嘆了口氣:“霸氣的覺醒來自於精神意志的堅定,但霸氣的成長卻需要一場場艱難的戰鬥。太狡猾了……”
這話讓彌彥等人愣了愣。
面前這羣雨忍領頭的可是雨之國的半神啊!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竟然還會因爲這種事情,而覺得出頭的人狡猾?
直樹看向三人:“學堂之中,先生作爲講師是必須保護學生安全的。所以無論是半神,亦或者是曾經被譽爲忍者之神的初代火影,只要在學堂,便絕傷不到先生的學生。”
紅雲:“所以,這是與忍者交手增長經驗的好機會。但促使霸氣成長,卻是遠遠不夠的。”
白雪看了半藏一眼:“事實上,我們並不信先生能夠允許他來聽課。理想主義者因爲理想破滅,而最終被權力腐蝕……這位半神曾作爲負面教材,由先生講述過他的心路變化過程。”
話音落下,半藏猛然看了過來。
理想主義者因爲理想破滅,而最終被權力腐蝕……
僅僅一句話,便將他的前半生概括了嗎?
身居高位者,有時候哪怕下位者所說是對的,他也不會承認,更不會有什麼幡然醒悟。
但如果這個原本他認爲的下位者在力量上對其進行了碾壓,那麼再說這些話,就會引起其反覆考慮。
這個時候,半藏的目光猛然一凝。
腦海中方纔思索的東西在此時全部拋之腦後,視線直勾勾看向不遠處的長門……的雙眼。
輪迴眼?!
這雙眼睛,文獻傳說中記載,是六道仙人的眼睛。
怎麼會?
怎麼可能?
那不是傳說嗎?!
竟然真的有這種眼睛?
這個孩子……
此刻,貪慾從其內心深處猛然升起。
相比於木葉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在這雙眼睛面前,曾經戰國雙雄之一的宇智波斑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拿下這個少年,只要讓醫療忍者給自己換上這雙眼睛,他便可以成爲真正的神!
雖然還不知道輪迴眼的瞳術,但作爲仙人之眼,肯定……肯定是無比的強大。
到那個時候,五大國又算什麼?
自己不是貪婪,而是爲了雨之國的和平!
是的,只要得到這雙眼睛,這個國家就能夠迎來真正的和平!
“唰。”
半藏忽然結印後瞬身消失。
然而下一刻……
“嘭。”
剛剛消失的身影,此刻竟然直接被一巴掌拍的頓在半空。
一瞬間,人影撞破院子的圍牆直接砸在樹幹上。
“噗!”
一口血自呼吸機中溢出。
而凱文也自辦公室走出。
“利令智昏。”
說完看了一眼跟着半藏而來的雨忍一眼,隨即開口道:“將院牆修補好。另外,所有學生回教室,上課。”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嚥了嚥唾沫。
長門更是有些顫抖。
剛剛那個人,絕對是想對自己做什麼。如果不是先生,自己恐怕只有動用這雙眼睛的力量。
而黑山等人,雖然知道先生很強很強,但也絕想不到哪怕面對的是山椒魚半藏,仍舊只需要一巴掌便將其解決。
小南看了眼樹幹下萎靡不振的半藏,其目光依舊死死盯着這邊。
隨即扯了扯彌彥的衣袖。
三人相視一眼,趕緊一同進了教室。
講臺上,凱文先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句話。
【生命無有貴賤】
“這是思想課的第一堂課,而過去三年裡我給你們講述的諸多史料,都是爲了讓你們學會思考,學會質疑。”
“沒有什麼制度是一成不變的,這是過去教授給你們的第一個種子。”
“那麼現在,告訴我這句話你們聯想到了什麼?”
話音落下,青木舉手。
“生命無有貴賤,代表着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忍者,亦或是大名還有貴族,都沒有貴賤之分。”
說到這裡青木猶豫了一下:“可是先生,擁有查克拉的人能夠成爲忍者,故此忍者的後代也能夠成爲忍者。”
“大名府貴族的後代依舊是貴族,領地內的土地財富都是貴族所有,相比於普通人,已然是有了貴賤之分。”
聞言,臺下九個學生都思索着。
半響後,凱文開口道:“那就打破它。在看到普通人面對戰爭,面對壓迫,面對所謂叛忍和盜匪時的無力,被欺壓時,你們如果感到難受,那就去改變他。”
“青花鎮成爲一片大澤,忍者的力量對普通人而言如同天災。而爲了戰爭的勝利,所謂規矩在這羣制定規則的人眼中,已然形同虛設。”
“想要和平、想要不再有戰爭、想要讓自己難受的畫面不再出現,那麼就如打破它,打破那些舊的制度,讓世界迎來黎明!”
凱文點了點黑板上的那句話,隨後繼續道:“當生命擁有智慧擁有情感後,物傷其類,悲傷和慘劇會引起共鳴。”
“但也正是因爲思想和情感,還有後天的教育,讓人的思想各有不同。出生便是貴族,便是忍族後代,有高高在上將自身愉悅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也有三觀善良的。”
“然而我想說的,依舊是無有貴賤。”
聞言,已然緩緩走進教室,落座於後排的半藏緩緩開口道:“你想要消滅所有貴族和忍者?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生來便分三六九等,擁有查克拉便能夠成爲忍者,沒有查克拉也不是貴族的,便只能成爲普通人。”
“這些從最開始就是註定的東西,又如何能夠改變?生命無有貴賤,僅此一句,便形成了你和整個世界對立的局面。”
說到這裡,半藏再次看向長門,眼底帶着貪慾。
“將他給我,擁有輪迴眼,哪怕是木葉的三代火影,亦或者是其他四個大國的影,我都能夠將他們擋在雨之國之外。”
“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雨之國迎來真正的和平!”
凱文看向半藏,幽幽開口道:“如果是這樣,我爲什麼要給你?你覺得自己比我強?力量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雖然沒有力量,任何事情連開頭都沒有辦法。”
說着,凱文繼續上課。
思想課的第一節,完全圍繞着生命無有貴賤這句話。
然而半藏很顯然對此棄之以鼻,以他自身的經歷,是必然不會相信這句話能夠實現的。
上午的思想課結束,下午各自修行。
第二天,因爲輪迴眼的存在,半藏又來了。
然而第二天,依舊是那句話的擴充和釋義,其中詳細給出了許多記錄在案的事例。
如青花鎮慘劇,還有過去兩次忍界大戰中許許多多被一筆帶過的事件。
第一次忍者大戰前,戰國時代人均壽命不過三十,忍族與忍族的戰爭中,許許多多被波及而消失的城鎮被翻了出來。
而這些,也都是凱文前往各地蒐集而來。
一連講述了三天時間,但也不過只有百一。
無論是戰國還是如今的忍村時代,普通人只要不是成規模的滅絕,無論忍者還是大名府都不會在意,更不會有所記載。
就像海賊世界早已死去的五老星所說,賤民就像野草,割去一片後沒多久便會再次復甦長出來。
對高高在上者而言,無所謂。
一個星期後,思想課纔來到了下一篇章。
……
而與此同時,陰暗的地底洞穴中,一個佝僂着身形的年邁老頭,正聽着面前兩個白色怪物滔滔不絕。
“半藏受傷了!”
“那個地方就是幾個孩子,半藏怎麼可能受傷?”
“雨隱村的防禦佈署加強了,我都沒辦法看到他便便。”
“每次一出現就被發現,下次你可以蹲茅坑裡試一試。”
“聽說那個先生很有學識,我想問問他便意是什麼感覺。”
“他會扭下你的腦袋,直接給你塞進去!”
……
無意義的爭執下,宇智波斑卻聽明白了。
雨之國的那個學堂,竟然連白絕也無法潛入進去。
但半藏應該是被那個孩子給壓制了,不然的話野心已然膨脹的半藏,不會允許有這個學堂的存在。
這個時候,一道黑影探出。
嘶啞的聲音響起:“那個人三年前便接觸過長門,現在長門三人更是待在那座學堂不出來。輪迴眼關係着未來的計劃……”
宇智波斑依舊平靜:“沒有意義。無論發生什麼,雨之國的處境依舊不會改變,半藏不行,加上那座學堂也同樣不行。”
“柱間的理想最終證明只是空中樓閣,想要讓這個世界實現真正的和平,只有月之眼計劃。”
“擁有多大的希望,便會有多大的絕望。那個孩子的感知能夠發現白絕,他也同樣可以作爲計劃的力量之一。”
白絕:“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問問他,能不能告訴我便意的感受了!好像知道……”
……
轉眼之間,半年時間過去。
此時的學堂已然成爲了雨之國特殊的存在,所有雨隱村的人,都隱約瞭解到這個學堂的特殊。
但關於首領在此聽課,知道的人卻少之又少。
而今天,課程來到了一個新的知識點:【和平】
與海賊世界不同,這個世界從始至終貫徹的都是和平兩個字。
但同樣,這個世界自六道仙人開始,到未來第四次忍界大戰後的五影,自始至終都沒有明白促使和平的因素究竟是什麼……
因爲攜手與共形成了忍軍?因爲互幫互助阻止了無限月讀?
不……真正讓五大國不再戰爭的主要原因,是資源。
科技的發展,讓資源變得豐富,哪怕是風之國的沙漠,也擁有了足以滿足自身的資源。
食物充足,民衆和忍者都能夠活下去後,內需促進了五大國之間的交流與經濟貿易,戰爭自然也就結束了。
在資源依舊充足的時候,戰爭自然也就無法在比興起。
但永久的和平……
沒有人能夠說永久,因爲海賊世界來自於月球的那羣人,就是科技發展一定程度後的其中一種結局。
星球資源跟不上消耗,科技的發展陷入一個節點始終無法再次攀升。
那個時候,便是戰爭再次興起的時候。
講臺上,凱文點了點背後黑板上的詞彙,隨後看向下方。
“和平,這個詞彙影響着這個世界許許多多的人。從戰國到忍者的時代,有許多人爲了這兩個字而奔走。”
“然而因爲自身經歷與時代的侷限性,所有人都沒有找到和平的方法。你們……或許也不例外。”
說着凱文直接看向最後一排的半藏:“體內植入毒囊,因爲擔心傷害到他人的生命而選擇帶上呼吸機。爲了改變這個國家而開始變強。”
“人結束的時候並不是要死的時候,而是信念喪失殆盡的時候。”
“半藏,你現在……死了嗎?”
你現在……死了嗎?
這句話在半藏的腦海中震耳欲聾,彷彿來自於過去對如今的質問。
死了嗎?
信念喪失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死了嗎?
自己的信念是什麼?
那個時候的自己,和如今被稱爲半神的自己,究竟喪失了什麼?
利令智昏!
一時間,過去半年裡在這個學堂的所聽所聞,此刻迴響在其腦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