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香克斯,你想造神嗎?
偉大航路的前半段,阿拉巴斯坦王國。
沙鱷魚克洛克達爾在任職七武海之位不久後,便來到了這個國家。
作爲曾經在新世界有着名號的大海賊,近兩年卻十分平靜,甚至在成爲七武海之後,有時也會幫着阿拉巴斯坦趕走入侵的海賊。
不過他也並不是什麼都沒做。
新世界黃金娛樂城的火爆,讓他在探索這個國家的同時,於雨地這個地方同樣開了一個巨大的賭場雨宴。
而自從兩年前以義骸作爲海軍身份維持住大將的馬甲後,凱文本體的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刀術,和對革命軍的緊急救援上。
當然,阿拉巴斯坦與德雷斯羅薩這兩個大型島嶼和國家,也是他關注的地方。
前者對應的是偉大航路前半段,後者則是新世界各個國家的穩定與否。
常備軍達到六十萬的國家,凱文一直在等着克洛克達爾的行動,以完成對阿拉巴斯坦的解放。
不過很顯然他高看了克洛克達爾。
這個曾經名噪一時的海賊,再被白鬍子打的自閉後,不僅僅自身的意志崩潰,性格也變得謹慎了很多。
而在雨宴,凱文遇到了一個記憶裡目不能視,卻心如明鏡的強者。
“小哥如果有事情的話可以去忙,在下只是一個目不能視之人,這裡的玩法很有趣,或許會多待幾天。”
一笑將最後一口蕎麥麪嚥下,放下筷子後站起身對凱文微微低頭:“多謝小哥的宴請。”
凱文思索片刻後回道:“忽然發生的事情關乎着這個世界的未來,所以我不得不去一趟。閣下覺得,神應該存在嗎?”
神?
一笑愣了愣:“如果閣下說的是世界貴族……”
“不。”
凱文打斷了他:“我說的任何神,善惡都在其中。閣下認爲,神應該存在嗎?”
一時間面前的盲眼刀客皺着眉沉默了下來。
而凱文也沒有等他回答,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這裡時,直接在其面前消失不見。
一笑握了握手中的刀柄。
果然不是簡單的人啊……
革命軍嗎?
神……應不應該存在?
自己只是一個盲眼的刀客罷了,這樣深奧的問題如何能夠明白?
但這位斗篷人先生在最後以這樣的方式表明了身份,卻又正恰到好處的勾起了自己這個閉目之人的興趣啊。
……
與此同時,東海距離羅格鎮不遠的北極星羣島。
錯落的小型島嶼沒有港口,革命軍和紅髮海賊團的船隻,只能夠停靠在近海,藉着島嶼隱藏船身。
荒島上,雙方形成了對峙。
“看來革命軍還是講道義的,沒有拿着東西就跑。”
耶穌布剛剛說完,一根大骨頭就敲在了他的頭上。
拉基路隨手將骨頭一扔:“開場白要由老大來啊笨蛋。”
耶穌布捂着頭瞪了回去,不過也沒反駁,老老實實等着香克斯發話。
然而沒了耶穌布,兩邊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後香克斯嘆了口氣:“看來那位先生的囑託對你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只能等他到了才能談對嗎?”
革命軍這邊,三個小隊的同伴都看向洛爾。
很顯然,這是讓他作爲交涉代表。
洛爾站起身,傷口牽扯下齜了齜牙:“確實如此。雖然只是一顆超人系惡魔果實,但先生既然點名了讓我們關注,那麼這顆果實所代表的東西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了。”
紅髮海賊團副船長貝克曼開口道:“交易,或者我們紅髮海賊團可以許下一個承諾,又或者說金錢,船上的財寶都可以給你們……”
話沒說完,洛爾不屑的笑聲打斷了他:“海賊,別把我們當成混混啊。我們是革命軍,不是海賊!”
拉基路伸手摸到了槍柄,這一動作讓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耶穌布也看向對面的革命軍:“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如果強搶的話,你們不會贏。”
“呵呵……”
洛爾笑了笑,隨後革命軍九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是的,他們贏不了。
僅僅只是三個小隊,其中戰力最強的還是他自己,相比之下也不過只能拖住對方的一個幹部而已。
而紅髮香克斯,這個傢伙在新時代報上的評價,可是能夠爭奪海賊第四個皇帝的傢伙。
不過……這又怎麼樣呢?
巴赫還有阿亞格沒有畏懼過死亡,作爲前小隊僅存的倖存者,怎麼可能懼怕死亡?
第七十一小隊的隊長站在洛爾身旁,此時已然手握刀柄:“確實打不贏,另外在我們的認知中,這也確實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超人系惡魔果實。可是……我們相信先生。”
“因爲相信先生,所以這顆果實必然關係着我們的理想和這個世界的未來。爲此……付出生命拖延時間,是值得的啊海賊們!”
以盾牌作爲武器的革命軍同樣嗤笑出聲:“所以洛爾隊長剛剛說的對,不要將伱們海賊的想法貫徹到我們身上。先生抵達之前,你們沒有可能得到它,除非我們全部死在這裡。”
一時間,革命軍的另外八人,都站在了洛爾左右。
這樣都場面,雖然人數很少,但九個人的氣勢卻讓整個紅髮海賊團感到震撼。
雖然他們也能夠爲了船長,爲了海賊旗而不顧生死。
但要知道,面前這九個人只是革命軍東海微不足道的三個小隊,這樣的小隊革命軍不知道有多少。
可就是這麼九個人,卻敢於對他們亮刀,敢於說出哪怕是賭上性命,也能夠拖延他們直至那位先生抵達。
這樣的意志……
如果整個革命軍都是如此……
一時間,香克斯似乎理解了爲什麼世界政府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斷更加重視革命軍。
而理想這個詞,也讓他想到了船長的兒子艾斯。
他們……正在影響着整個世界。
“嘭。”
下一刻,香克斯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一擡頭便露出了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啊啦啦……不要這麼緊張嗎?我們也很久沒有和那位先生見面了不是嗎?”
說着香克斯揮了揮手:“小的們,用小船去船上拉點酒和肉下來。許久不見的朋友快到了,難道不是開宴會的好時機嗎?”
話音落下,僅僅停頓了兩秒。
“哈哈哈!老大說的沒錯!”
“宴會宴會!熱鬧的宴會啊!”
“斗篷人真的要來嗎?自從上次見面後,可是真的成了大人物啊……”
“聽說那位先生的霸氣很厲害,我可是很想請教一下呢。”
“所以你是想說老大的霸氣比不上斗篷人是嗎混蛋?”
“耶穌布隊長,你們隊裡出現了一個叛徒。”
“那就罰他喝光三桶酒!”
“哈哈哈……這不是獎勵這個混蛋了嗎?”
……
在洛爾等人目瞪口呆中,對面的這羣海賊似乎一瞬間就變了態度。
幾艘小船去拿食材和酒,廚師也忙碌的準備篝火和清水。
一時間似乎真的成了宴會模式。
“洛爾,一會兒你別喝酒。”
“都別喝,我懷疑他們想把我們灌醉。”
“軍隊長很快就到,先生也隨時都可能出現,我們不能被對方的糖衣炮彈擊敗。”
“放心,一會兒我……”
話沒說完,香克斯便一把摟住了洛爾的肩膀,推着他進了海賊的圈子。
同時還不忘揮手示意:“來來來,食材很快就送過來,不用這麼客氣。”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只能都跟了上去。
對方熱情邀請,也明言了等先生到了再說,這會兒拔槍或者拔刀砍上去,似乎都有些不對。
很快,篝火在荒島的海岸邊燃起,海賊團的廚師也開始了烤肉,一桶桶酒水隨意暢飲。
對方的船長還給親自倒酒。
革命軍的幾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這酒抵着嘴,也就只能護住手裡的武器還有裝着那顆惡魔果實的箱子而已……
等到凱文憑藉洛爾所帶的座標抵達後,看到的便是九個誓死不從的同伴,還有一羣喝嗨了的海賊。
“這還真是……符合紅髮的作風。”
凱文拍了拍洛爾的肩膀,黑色的飛雷神術式閃爍後隱晦,已然證明了身份。
“先……先生,都是他們。”
洛爾的聲音另外幾人也看了過來,一時間都掙脫了熱情的海賊,連忙站在了凱文旁邊。
香克斯將酒杯舉起:“不要破壞了氣氛啊革命軍的先生。好久不見,不喝一杯嗎?”
拉基路給倒滿了一杯酒,走過來遞給了凱文。
接過酒杯,凱文笑道:“所以你們這是達成共識了?”
洛爾連忙搖頭:“並沒有,只是等先生過來交涉。”
一旁的幾人開始了彙報,三言兩語便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聞言凱文並沒有多說,在接過那顆裝着惡魔果實的箱子後拍了拍幾人的肩膀。
“這個世界出海的人有很少一部分並不是爲了掠奪,更多是爲了冒險。過去奧哈拉的學者們出海爲了探尋歷史,也被定義爲罪犯和海賊。”
“奧哈拉那位已經被世界政府殺害的三葉草博士,在早年出海時,也同樣是海賊。”
說到這裡凱文頓了頓:“確實不能破壞宴會的氣氛啊……緊張了這麼久,現在我在這裡,你們可以放鬆了。”
聞言幾人都愣了愣。
但凱文朝香克斯舉了舉酒杯,一飲而盡。
“善惡與否你們其實能夠自己分辨的。就像所謂賤民這個稱呼,不要以身份去定義善惡好壞,而是要以自己的思想去分辨。”
“成見是人心中的一座大山,海賊不一定都是賊,海軍也不一定都是軍……不是嗎?”
話音落下,凱文拿着酒杯走到香克斯旁邊坐了下來。
拉基路與耶穌布還有幾個紅髮海賊團的幹部紛紛出動,包括一隻猴子一起,將革命軍的幾人都拖入了狂歡中。
……
而在篝火旁,香克斯開口道:“先生一直盯着這顆普通的超人系惡魔果實?”
凱文撇了他一眼:“幻獸種人人果實尼卡形態,又或者是太陽神形態,這可不是普通的超人系啊香克斯。”
呃……
試探的目的達成,但對方明言的態度,卻讓香克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繼續了。
半響後,才緩過神道:“那麼先生爲什麼要得到這顆果實呢?”
凱文看向他,想了想回道:“你想用它來創造一個拯救世界的神,但我卻不想。所以這顆果實不能夠給你。”
創造……神。
僅僅只是這句話,便已然說明了很多東西。
香克斯目光微凝。
看來這位革命軍的先生,也同樣知道很多東西。
也對,奧哈拉這個名字,可並不僅僅只是奧哈拉而已啊。
而尼卡……這個巨人族還有許許多多種族所信仰的太陽神,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確實是造神。
符合尼卡意志的人才能夠讓這顆果實的能力覺醒,也才能夠掌握這顆果實的力量,成爲這個世界未來的核心。
船長說那個人會是他的兒子,所以他來了東海,也找到了艾斯。
“先生……”
“嗯?”
“只有繼承了這顆果實意志的人,才能夠覺醒,才能夠成爲新的尼卡,才能夠給世界帶來歡笑,才能夠敲響世界的解放之鼓。”
香克斯一口氣說了很多,其中蘊含着一些這個世界的隱秘。
但凱文卻不爲所動,反而笑道:“世界的解放之鼓早已經敲響了,你沒有聽到嗎?”
香克斯錯愕。
在順着凱文的目光看去後,發現對方說的是革命軍的那幾個普通成員。
是的,在東海這個最弱之海,能夠擁有如此層次的雙色霸氣,他承認革命軍的力量已經很強很強。
但解放之鼓響起……
“香克斯。”
凱文打斷了他的思緒,隨後繼續說道:“瑪麗喬亞被稱爲衆神之地,天龍人自詡爲神之後裔。曾經的露娜利亞族,也被稱之爲神……”
“一代代的神倒下,所謂的新神再次出現,隨後高高在上俯視衆生。視普通人如螻蟻,隨意掠奪,汲取所有種族的養分供給己身。”
凱文嘆了口氣,隨即看向熱鬧着甚至開始跳舞的海賊,和幾個有樣學樣的革命軍同伴。
“可是我覺得世界並不需要神,他們可以自己成爲自己的神,不需要任何人救贖。”
“爲了理想而奮鬥終生,爲了理想而付出生命,爲了成爲拯救自己的神靈而堅定不移的意志……他們,都是自己的神。”
一時間,香克斯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他忽然明白了面前這個男人的目的了。
而這個目的,在這個世界過去所有的歷史中,都是不曾出現過的。
人,亦或者所有的智慧生物,在過去一直以來都將生存這一願景放在某一個神的身上。
祈禱神靈、順從於國王、聽命於世界政府、依靠強者的海賊旗……
從阿拉巴斯坦王國建立時那個遙遠的太古時期,便一直如此,從未改變。
但現在……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想要打破這種認知,讓所有人成爲自己的神靈。
“世界政府……依舊小瞧了你們革命軍啊……”
喃喃自語的一句話,卻是香克斯內心的真實寫照。
凱文回道:“這個世界有一點很不錯,精神意志的堅定能夠帶來霸氣這樣的力量,如此一來哪怕是普通人,也擁有了反抗的力量。”
“你知道嗎?從費雷凡斯活下來的那些倖存者,在思想覺醒後每一個都擁有了霸氣的力量。”
“革命軍將會是屠龍者,同時也會是未來的屠龍者。只要出現新的惡龍,那麼每個人都會是尼卡,都會站出來不惜以命相博,去敲響解放之鼓,讓世界爲之改變!”
每個人都是尼卡,每個人都能夠敲響解放之鼓……
香克斯目光凝重,一動不動的注視着面前的這個男人。
不,哪怕是現在,他連對方本體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良久後,香克斯似乎想到了什麼。
“可是……他們看先生的目光,已經像是在看他們的神了不是嗎?”
聞言凱文微微點頭,但卻並沒有解釋。
是的,他會是新的神,但也會親手將這個唯一的神擊碎。
又過了一會兒,凱文站起身拍了拍灰塵:“讓他們放鬆一下,要是喝醉了,等東海方面的人過來交接就行了。”
“香克斯,這幾個人你也認識了。如果還要在東海待上一段時間,你可以試着理解他們的思想。”
話音落下,凱文直接消失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貝克曼走了過來,坐到了剛剛凱文所在的地方。
“沒談攏?”
香克斯自嘲的笑了笑:“根本就沒談,甚至這位先生讓我都動搖了。人人如神,還真是偉大的理想啊!”
貝克曼聽的雲裡霧裡,詢問後香克斯簡單複述了一遍。
於是……目光呆滯神情凝重的人成了兩個。
另一邊,洛爾等人正聽着耶穌布吹牛,其中穿插着偉大航路各種各樣的神奇冒險。
隸屬於革命軍東軍,雖然一直有所瞭解,但卻並沒有去往過其他海域。
“知道香波地羣島嗎?那上面有着能讓人包裹其中漂浮的泡泡,還有在它下面的海底一萬米,就是魚人島!”
“香波地人口販賣店特別多,我們那時候可是大殺特殺了一批。知道嗎?因爲本大爺耶穌布的名號,那些奴隸販子都藏了好幾年不敢冒頭!”
吹牛似乎吹岔了,也可能是喝酒喝暈了的緣故,這一段被革命軍的幾人啪啪打臉。
他們可都知道,革命軍內部記錄文獻裡,香波地羣島可是先生掃蕩,才致使天龍人和奴隸販賣大幅度減少的。
然而哪怕被戳穿,耶穌布也沒有絲毫尷尬,反而摟着一個革命軍的肩膀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神奇的經歷?出海吧,只有出海纔是男人真正的夢想!”
然而巴爾頓微微搖頭,伸手摸了摸旁邊的盾牌。
“不,我們的夢想並不是出海。”
一旁的洛爾看向耶穌布:“你們和那些爲非作歹的海賊並不一樣,但和我們也不是一路人。”
“無論是你所說的那個擁有海上列車的七水之都,還是泡泡島,又或者海底一萬米的魚人島……”
“這些……我想留給未來的人們去體驗,不會有任何危險,也不會被抓捕成爲奴隸。”
巴爾頓點了點頭:“我們的理想是未來,更好的未來。那個未來的孩子們不會被分爲三六九等,不會被隨意殺死,不會生來就是奴隸!”
另一名革命軍隊長跟着道:“他們能夠去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不會被海賊殺死劫掠,可以開心的去往任何地方,享受我們開拓的未來。”
一時間,耶穌布有些懵。
這樣的人生,完全沒有自由可言啊。
他無法理解,因爲在他看來,出海尋求夢想,纔是一個男人真正的浪漫。
洛爾拍了拍他的肩膀:“聽你的隊友說你有兒子?”
聽到自己的兒子,耶穌布提了提神:“對,我相信他未來也會是厲害的狙擊手!”
洛爾搖了搖頭:“這並沒有關係。我想問的是……你覺得未來他成爲海賊出海,死去或者變強被通緝,每天遊走於死亡的邊緣好?還是能夠平靜學習,周遊世界以增長見聞,所到之處都是善良的人……這樣更好?”
一時間,紅髮海賊團的所有人都安靜了。
剛剛那番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貝克曼與香克斯,兩人都安靜的聽着。
“先生說……我們這一代人是變革者,而變革意味着流血犧牲。但如果我們不反抗,子孫後代便依舊會是賤民,會是奴隸,會是天龍人口中的螻蟻。”
巴爾頓的聲音有些低沉:“橋上之國泰其拉狼、白色城鎮費雷凡斯、瘟疫肆掠的澤爾西王國……太多太多了……”
“先生說:自由並不是爲所欲爲,而是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力,都有追逐美好善良的權力。”
“先生說:我們是人!我們生來就是自己的主人!我們的頭頂不該有高高在上的俯視者!”
“先生說:這個世界不應該有貴賤之分,生命更不應該有高低之別!站起來,才能夠將他們掀翻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