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羅的選擇，山治的命運
人會在面臨絕境時爆發，也會在希望被呈現於面前時，選擇觀望，期待被拯救。
過去的幾個月裡，費雷凡斯的所有人都經歷了他們這一生的至暗時刻。
醫院的醫生們每一天給出的都是壞消息，整個邊境線被封鎖，鄰國受命於世界政府，開始派遣軍隊進入費雷凡斯展開屠殺。
那個時候，他們願意付出一切去換取一個希望。
但這種勇氣，僅僅只是一個晚上的安穩，便形成了現在的猶豫和徘徊。
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大海，而吃下惡魔果實的人會被大海厭惡，海水會讓能力者癱軟無力任人宰割。
而這還並不是讓他們如此猶豫的地方，世界政府和黑暗世界各個野心者今後的注視，這是他們普通人無法想象的生命威脅。
於是從頭到尾，便只有教堂的修女站了出來，但她卻並不擅長醫術。
可這樣的前提條件，也讓所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前排的醫生上。
凱文嘆了口氣，目光看向面容失落的修女。
現在他好像明白了爲什麼手術果實會出現在教堂，無關於醫術的高低，而在於拯救患者意志的堅定。
記憶裡修女和教堂的所有孩子都被殘忍焚燒，最後這顆手術果實也流轉數年，回到了繼承整個費雷凡斯意志遺孤的特拉法加爾羅這裡。
片刻後，凱文將思緒收回，看了看手裡的手術果實說道：“沒有堅定且符合這顆惡魔果實意志的人，在未來也無法發揮出它的全部能力。既然這是你們的選擇，那麼也可以讓她現在開始學習醫術。”
話音落下，人羣中的特拉法加爾羅愣住了。
重新開始學習醫術？
要知道哪怕是過去經常被父親稱讚的他，也就只會一些基礎的常識而已。
而修女阿姨，一個從未接觸過醫術天賦未知的人，需要多久才能夠達到治癒珀鉛病的程度？
小拉米……等不了！
不僅僅是羅，前排的醫生們同樣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於是，其中一小部分家裡有孩子已經發病，檢查後剩餘時間一年以下的，都躁動了起來。
而另外一大部分親人和自身還有時間的，則依舊保持沉默。
“很可能會來不及啊，我們家兒子只有九個月的時間了。”
“我家女兒只有四個月，根本不可能來得及！”
“只需要一個醫術成熟的醫生就可以，比諾你不是手術室技術最好的醫生嗎？”
“住嘴啊混蛋！你以爲這是簡單吃下去就可以的嗎？被世界政府和黑暗世界盯上，我們全家都會沒命的！”
“或許革命軍是騙我們的呢？”
“那伱爲什麼不去？我記得你的基礎也很好，只需要稍微學習就……”
兩個醫生的目光對視，下一刻都閉口不言。
因爲在兩人的余光中，四周很多視線已經看了過來。引起注意會怎麼樣，作爲成年人的他們在清楚不過。
如果是幾個月前，在醫院累到尿血他們也毫不在意。
但是現在活下去的希望就在面前了，只需要一個人去犧牲一下，那個人爲什麼不能是別人？
費雷凡斯過去的環境太好了，好到無論醫生還是普通人，都是受過教育的成年人。
而一羣聰明人裡如果沒有笨蛋，那麼這羣聰明人就都是蠢貨。
“呼呼……”
一個小小的身影擠開了人羣。
“我可以！”
特拉法爾加羅走了出來，目光毫不畏怯的與凱文對視着。
“我從六歲的時候父親就教導過我一些醫療知識，如果沒有人願意，我可以！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一定！一定不是這樣荒誕的理由，而讓拉米痛苦的死去！”
說到這裡，羅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他還沒有達到醫生的程度，但是相比於修女阿姨，起碼言傳身教下他熟悉很多醫療的知識，學習也可以更容易一些。
如果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每一天的等待就像費雷凡斯的那幾個月一樣，每一次都是失望。
然而臺階上的凱文微微搖頭：“你不行。惡魔果實的能力發動取決於自身的體力，你的身體還在發育階段，甚至可能連能力都無法發動。”
“並且……目前最短的患者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裡，你無法完成醫術的學習。”
羅愣住了，隨即猛地轉身看向前排的醫生們。
“我的父親告訴我，醫生的職業是治病救人。父親爲了找到治癒珀鉛病的方法，幾個月的時間一直在醫院，最後卻被入侵的士兵殺死。”
“但我想……他並沒有後悔過！各位叔叔阿姨，你們不是也一樣嗎？大半年的時間裡不顧身體，就是爲了找到治癒珀鉛病的方法。”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最後大家都會死去。就像我們，如果沒有革命軍的出現，我們所有人都會在費雷凡斯死去。”
“革命軍的先生說：只有勇於反抗者才能夠獲得救贖。過去的苦難，還有死去的親人，我們是費雷凡斯的遺民，難道要忘記這些苟延殘喘嗎？”
“難道選擇遺忘！選擇將頭埋在被子裡，世界政府就會同樣忘記我們？忘記我們這些記得費雷凡斯過去所經歷黑暗的人？”
特拉法爾加羅的聲音越發激烈，變聲期導致聲音已經變得沙啞。
臺階上，看着面前這一幕的凱文若有所思。
手術果實的能力發動非常耗費體力，而現在的羅纔不過剛剛十歲，這樣的體質又不是BiGMOM，很難發揮出手術果實的能力效果。
但符合果實內意志，在未來大概率能夠覺醒能力，卻只有羅和教堂的修女。
當然，革命軍自己的醫生也不是不行。
最起碼在經過了思想改造後，革命軍自己人在大熔爐中，最堅定的東西已然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這顆手術果實來自於費雷凡斯，來自於教堂安妮的揹包，來自於費雷凡斯過去大半年至暗時刻中的希望。
一顆惡魔果實而已，凱文沒有絲毫的貪慾，這也是讓費雷凡斯的倖存者瞭解情況後自行選擇的原因。
“考覈吧。”
凱文的聲音響起，看了看下方所有低着頭的人。
在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後，佔據八成的人更加退縮了。
至於原因凱文很清楚，那是因爲他們的親人，發病時間在一年以上。
這種情況下，僅僅憑着羅的三言兩語，是無法讓他們打碎內心恐懼的。
“不懼死亡與拯救患者的意志，或許也是這顆果實的核心。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革命軍的醫生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穩定病情，但你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凱文看向羅：“一個月後會對你進行專門的醫術考覈，如果通過這顆果實就是你的，但如果沒有……”
後面的話凱文沒有說，轉而將手術果實攤在手中。
“這顆惡魔果實之所以會被窺視，能力者會被盯上，原因在於吃下它的能力者，在完全掌握能力後可以以自身的生命爲代價……”
說到這裡，凱文走向羅，俯身在其耳邊低聲說道：“施展不老手術。是的，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種，能夠長生不死的不老手術。你覺得……那些壽命即將走完的黑暗世界大人物們，或者世界政府的位高權重者，會放過你嗎？”
僅羅一人聽到的聲音落下，卻讓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經歷了過去幾個月時間的痛苦，此刻的特拉法加爾羅，早已不是那個時候舔着冰淇淋的小孩子了。
哪怕只有十歲，他也清楚自己回面對什麼。
“先……先生。小拉米好了之後，可以拜託革命軍保護她嗎？”
很靈敏，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將妹妹託付給革命軍。
凱文笑了笑，繼續低聲說道：“長生不老啊……也有可能，這也是我的目的，不是嗎？”
羅的嘴脣微微顫抖：“那樣的話，也請先生照顧好小拉米，我……我可以。”
凱文在羅的耳邊笑了笑，隨即站起轉身：“對於這個世界，那樣的存在可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我不會允許，革命軍也同樣不會允許。”
……
費雷凡斯的事件結束。
所有的倖存者都會留在北海的革命軍據點，等待治療的同時，還會接受革命軍講師的授課。
沒有任何強迫，這個據點也本就是靠近費雷凡斯的臨時據點荒島，在所有人治癒後，革命軍會帶走思想覺醒意願加入的人，隨之儀器也會運走，這個據點也會被遺棄。
不過在所有人的珀鉛病被治癒前，近八千的倖存者是不被允許離開這座島的。
畢竟先治癒的人離開，如果透露了這處據點，世界政府絕不介意給這裡來一場屠魔令。
而此時的凱文，已然出現在了偉大航路後半段，位於新世界的德雷斯羅薩。
手術果實可以剔除珀鉛病患者體內的毒素，但目前羅的水平不夠，所以凱文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
這點時間是遠遠不夠的，但凱文也是自私的。
貝加龐克研究所的儀器，能夠配合的將珀鉛病穩定，事實上時間是不止一個月。
但人總是需要逼迫的，一個特拉法加爾羅，在這樣的逼迫下去成長，未來革命軍裡一個完美的醫生，比一個簡單的手術果實能力者，要有作用的多。
凱文是自私的，因爲相比於已知能夠將手術果實開發到接近四皇程度的羅，選擇其他人的風險性就大了些。
而之所以告訴他不老手術的事情，也是在告訴他，除了革命軍，在吃下手術果實後，他便沒有可以信任的一方了。
……
德雷斯羅薩，戀人大道。
已經四歲的山治正提着一籃子鮮花，站在一個街頭攤位前，看着攤位老闆製作美味甜點，一時間有些失神。
然而下一刻，一個粉紅色頭髮的女孩氣沖沖的走到他身後，擡手就是一拳落下。
“砰。”
“啊！”
慘叫着的山治抱頭蹲下，但看到是姐姐後卻只能訕笑着表示抱歉：“姐……姐姐，我只是休息了一會兒，馬上，馬上就去賣花。”
蕾玖皺着眉，看了看山治的花籃嘆了口氣：“我們需要錢山治。雖然因爲小人族恩人的幫助，母親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但我們同樣需要錢才能夠在這裡生存下去。”
山治低着頭有些慚愧，但他真的很喜歡做美食的感覺。
雖然之前那次因爲浪費食物，而被姐姐給暴打了一頓，不過他還是喜歡，每次看到做美食的攤位，他都想看看攤位老闆是怎麼料理的。
近三年前忽然來到這個叫作德雷斯羅薩的國家，他們身上的錢僅僅只夠安頓。
在經歷了很多後，他們也開始打聽起了小人族的消息，雖然這個國家的人覺得妖精只是傳說，但都認爲是存在的。
然而生活是需要錢的……
艾博妮阿姨偶然原因成爲了花田的打理工人，也讓姐弟兩人有了一份賣花的工作。
也是在花田，一個很漂亮和姐姐同樣有些粉紅色頭髮的阿姨，在得知了母親大人的情況後，告訴了他們小人族並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
並且小人族的公主，一個僅僅十三歲的小女孩，確實擁有治癒病人的能力。
順理成章，由這位斯卡萊特阿姨幫忙，他們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小人族，一個很小很小金色頭髮的小公主。
治癒的能力需要獻血者，姐弟兩人個艾博妮三人提供獻血，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將索拉虧損的身體拉了回來。
隨後四人便徹底將北海傑爾馬的記憶拋卻，在德雷斯羅薩安頓了下來，索拉這位原本的王妃，也開始在花田裡工作。
蕾玖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很好很舒適，母親活着，唯一沒有喪失感情的弟弟也活着，這就很好。
而山治也很滿足，期待再長大一些，就去餐廳工作成爲一名廚師。
這樣的話，賺的錢便能夠在繳納天上金的同時，還能在這裡生活下去，並且完成廚師的夢想。
這個時候，一個與山治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走了過來。
在靠近山治的一瞬間，一柄水果刀便猛地朝其手臂上刺去。
“啪。”
蕾玖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將水果刀拍落在地。
“你這個負心的男人！前天還說只要我買了你的花，就只和我一個人玩。昨天我就看到你和另一個說同樣的話！”
小女孩很憤怒，並且衝上來就是一腳。
這次蕾玖沒攔，而山治連忙將花籃護住，被踹了個狗吃屎。
一起身便趕緊提着花籃跑路，頭都沒回。
然而很快他便被堵了。
六個髮色各異的小女孩，都是一臉憤怒的看着他。
跟上來的蕾玖揉了揉額頭，好歹這些女孩不像第一個，沒帶武器。
這個國家的風氣，就連這樣年齡的小孩子都飽受影響。而自己這個弟弟一開始爲了賣花賺錢，也是什麼都答應。
後面瞭解了這個國家的風氣，卻是已經晚了。
很快，被圍在角落的山治被一頓胖揍，小女孩們表示後面再看到他來戀人大道賣花，見一次打一次。
蕾玖帶着鼻青臉腫的山治回家，今天她的生意不錯，畢竟沒有誰會拒絕一個軟萌可愛的小女孩。
一直都很聰明的蕾玖，比山治更能發揮自身的長處。
而在兩人離開後，凱文出現在了剛剛山治站着的地方。
前面拉着山治離開的蕾玖，也在這個時候回過頭看了過來。
面具、斗篷、隱隱恐怖的感覺。
凱文朝蕾玖擡了擡手，打了個招呼。
但這孩子一點都不可愛，轉身就拉着小山治加速跑了起來，散落的花都不管了。
沒理會離開的兩個小鬼，凱文取下面具，拉下斗篷取下面具，露出的是一副非常常見的面容。
走出巷道後隨意問了問，便朝着德雷斯羅薩的北面而去，那裡是通往格林比特的唯一出入口。
通往格林比特的吊橋上，凱文隨意走着。
“噗。”
水花濺起，一頭鬥魚朝着凱文迎面而來。
然而下一刻它便失去了目標，一頭越過凱文扎向了另一面的水中。
緊隨其後，彷彿雨點一般的鬥魚衝出水面，朝着吊橋上唯一的活人衝了過去。
“唰。”
一枚苦無甩出，再將五六隻鬥魚穿透後，任然以極快的速度刺入橋對岸的巨大樹幹上。
凱文的身影於橋面瞬間消失，直接出現在對岸的樹幹處，將苦無取下便落在地面上。
下一刻，凱文看向原始森林般的叢林深處，那裡有個小小的身影正窺視着這裡。
“能帶我去見見你們的國王嗎？咚塔塔一族。”
一道紅色的身影閃爍而來，戴着一頂圓頂帽，額頭還有兩個類似於昆蟲的觸角。
“大人族你有什麼目的？能夠輕易通過充滿鬥魚的吊橋，你是來毀滅咚塔塔王國的嗎？”
聞言凱文搖了搖頭：“我是來尋求幫助咚塔塔一族幫助的，我是好人。”
話音落下，振動翅膀如同蜜蜂一般的女性小人族，目光審視的在凱文身旁飛了一圈。
“呼……原來是好人啊！剛剛嚇了我一跳，還以爲是想要毀滅咚塔塔王國的壞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