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基大廈天台。
溼潤的風輕輕吹拂,昨天半夜烏雲打了一晚上閃可滴雨未落,到今天早上反而一片雲彩也看不見了。
“五叔,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開壇?”
楊猙在天台立了一張棗紅色的八仙桌子,正對明珠大廈,桌子上擺着黃銅香爐,鮮果蜜餞和三杯茶酒,兩邊是大紅蠟燭,一摞巴掌大的紙馬,還有倒扣的海碗,以及黃紙若干。一隻剛出水的活龜,桌子上還架着一個熊熊燃燒的炭火盆。
錢五洗乾淨雙手,衝楊猙溫和地笑了笑:“不要着急。”
說完,錢五把烏龜擺在桌上,在龜背上輕輕一敲,龜縮在殼腔裡的烏龜倏地彈出了腦袋。
砰!
錢五乾淨利落地砍下了烏龜的腦袋,盛了半碗龜血以後,把死掉的烏龜扔進了旁邊的炭火盆裡。然後抽出一張壓在香爐底下的黃符,拿起硃砂筆蘸上龜血在符紙上刷刷點點,捏起黃符一端到火盆上點燃,掐了個手印,嘴裡唸唸有詞:
“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靈龜化形。”
隨後手腕一抖,符紙上的火焰無風自滅,一股青煙嫋嫋升起,在空氣中聚攏成栩栩如生的烏龜模樣,好一會才消散。
錢五把這張燒焦的符紙從中間裁開兩截,疊成兩個三角形的護身符,把其中一個吞進嘴裡,用眼神示意李閻上前。
李閻下意識嚥了口唾沫,但還是硬着頭皮向前邁了兩步。
但是錢五並沒有讓李閻吞下護身符,而是把護身符放進了李閻的胸口的口袋,也不說話,比劃了一個OK的姿勢。
李閻和查小刀對視一眼,轉身下樓。
貘忍不住發問:“五叔,賴布衣都破解不了霸王卸甲,你一道符就能搞定?”
錢五鼓着腮幫子直搖頭,一語不發。
李閻和查小刀再次進入千古傳記,金光才包裹住兩人全身,李閻就感覺盛放護身符的口袋滾燙無比,他一低頭,一隻鮮活的烏龜探出了口袋,這小**顱一揚,口吐人言,居然是錢五的聲音:“往正西走,那是風水局的兌位,其他方位都有嗔物埋伏,會引起異像的攻擊。”
吼!
可惜地是,骷髏大將沒有給李查喘息的機會,它見到千古傳記金光的一剎那就紅了眼睛,拔起黑色軍刀橫掃過來!
李閻和查小刀分別從兩個方向高高躍起躲過這千軍辟易的一擊,李閻下意識要反擊,被五叔阻止。
“不要動手,往永基大廈的西面走!”
李閻和查小刀依言行動,藉助周遭複雜的地形閃轉騰挪,幾個閃身就繞到了永基大廈的西面,發覺這正是骷髏大將揮刀的死角。
深陷在大地中的骷髏大將左右扭動脖子,可始終砍不到李閻的位置,它怒吼一聲,刀柄上一道紫皮大狗閃身而出,居高臨下向李閻撲擊而來!
李閻胸口的烏龜當即驚呼:“當心,這便是天狗煞!鎮兇驅邪,一旦被它咬中就是成了氣候的鬼王也難以應對。”
誰想到他話音剛落,李閻不進反退,赤手空拳和天狗煞撞成一團!
那天狗煞張着血盆大口,成人拇指粗細的森森犬牙對準李閻的右手一口咬下,誰知道入嘴渾不受力,如同咬中一隻裝滿水的氣球,觸手狀的禍水立即到處炸開,擊中天狗煞一頭一臉,發生了恐怖的腐蝕性爆炸!
李閻借勢按住這畜生的腦袋,往地上狠狠一撞,膝把它最後一聲哀鳴也憋進了喉嚨。
“……”
李閻按住天狗煞的屍體,語氣又輕又快:“五叔,我之前試過,這畜生殺不死,該怎麼做?”
李閻剛說完,一道空白的羅盤在他腳下浮現出來,天狗煞的屍體下面同樣浮現出一道黑色羅盤,兩道羅盤彼此接近重合,最終雙雙消失不見。
那天狗煞也徹底死透,不像上次一樣化煙重生。
李閻胸口的烏龜解釋說:“所謂風水的原理,無非就是用各種人爲的方式阻礙和疏導地脈元氣的自然流動,地氣鬱結不暢,才形成了萬象龍頭,託日天刀,抑或是骷髏大將,萬軍大帳等等的風水異像。碰到些尋常的風水局,鬱結的地氣被一旦暴力打破,風水局局自然化解。”
“可霸王卸甲有三道煞命坐鎮,地氣並非鬱結,而是依託命煞閉合流轉,一旦試圖使用暴力,非但不能破局,反而會引發元氣動盪,異像更加狂暴,宛如直面天威,你越反抗,上天鎮壓你的劫數就越可怕。可天髓傳人有辦法直接奪取坐鎮風水局的命煞,便是替天改命!”
————————————————
永基大廈四層,招待前臺。
“阿珍啊,下班後有沒有空?我請你喝咖啡啊?”
被稱作阿珍的女孩,正是上次爲別人解釋三棟大樓風水斗法的招待小姐。她正強笑着拒絕搭訕:“恐怕不行,杜隊長,我下班約了男朋友逛街。”
她在“男朋友”三個字上加重語氣,試圖逼退眼前的不速之客。
“喝杯咖啡而已嘛,能用多少時間?你男朋友什麼時候來接你啊?我跟他說嘛。”
狗腿澤姓杜,人生得又矮又胖,尤其一對肥厚的嘴脣引人注目,藍黑色的保安服穿在他身上顯得不倫不類,有種沐猴而冠的滑稽感覺。他一邊說話,一邊用色眯眯的眼光在阿珍的胸脯和大腿上來回遊蕩。
“鹹溼佬!”
阿珍心裡痛罵,可也不敢過分得罪狗腿澤,這名新來的保安隊長是陳會長親自招進來的,陳郎對狗腿澤的態度非常親切,如果鬧大,那倒黴的一定是自己這個小職員。
“杜隊長,我,我還有事,我先失陪。”
說完,阿珍低頭要走開。
“誒,我問你你還沒回答我,別急着走啊。”
狗腿澤拉住阿珍的手腕,嬉皮笑臉地不撒手。
“杜隊長你放尊重一點,你放開我。”
阿珍心裡簡直要氣炸,要不是她很看重這份報酬還算豐厚的工作,她一定摘下高跟鞋砸過去。
“死肥仔!香腸嘴!你老母生塊叉燒好過生你!我祝你出門被車撞!講話爛口舌,現在就發心髒病。”
狗腿澤當然聽不到外表柔柔弱弱的阿珍心裡的咒罵,還油腔滑調,滿腔搞怪:“你叫我一聲乾哥哥我就放手咯,你……”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阿珍也用力甩脫了他的手。
撲通!
狗腿澤重重地摔在地上,雙腿還不斷抽搐。
“真這麼靈?”
阿珍嚇了一跳,輕輕捂住嘴,忍不住驚呼道:“真這麼靈?”
狗腿澤突然昏厥倒地,引起了一陣不小騷亂,陳郎匆匆忙忙度來到現場,喝問阿珍:“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自己倒在地上了。”
阿珍委屈地說。
“遭了!”
陳郎倒抽一口涼氣。